畫墨栩栩映芰荷
皇上與六位皇子起身,欣賞起各幅畫作來,凌潺隨眾人也欣賞起來。「二哥的這幅畫構圖清晰,著色艷麗,使這紅蓮更加妖艷,多了幾分魅惑之感。」延陵柎說道。整幅畫色彩運用大膽,凸顯出紅蓮的妖魅。
「柎兒說的正是朕所想的,是有幾分妖艷。不錯不錯。」皇上點了點頭說道。
「是父皇謬讚了。」延陵束謙遜的說。
之後來到了延陵楦畫前,凌潺低頭看去,畫中筆墨淡雅,色彩渲染地輕淡飄渺,竟有一種現代中國山水畫的朦朧神韻,這與延陵束的畫作形成了鮮明對比。其實從畫中也看出了一個人的心境,凌潺想延陵楦的心境應該就如同此畫了。
「我看五弟的畫可與二哥的配作一對了,一淡一濃,一個如同清茶,一個好似丹朱。」延陵梘調侃道。
「四哥又口無遮攔,你的前半句話好生不雅。」延陵櫟說道。
「九弟的聖賢書讀多了,將來非得被這千年孔聖人教成書獃子。」延陵梘也不甘示弱的回道。
「老四,你是真的閑得慌,如今不和湲兒鬥嘴了,又與你九弟斗。」皇上及時制止了。
延陵梘聽了皇上的話說道:「兒臣向來如此說話,我才不學孔聖人那一套呢,天天把禮儀掛在嘴邊說,累都累死了。人生苦短,我只求過得隨性快樂。」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皇上嗔怪道。延陵梘無所謂得撇了撇嘴,眾人又開始談論起畫作來。
「淡如清茶,靜如飄雪,朦朧飄渺,這畫就如五哥之性情。」延陵棧說道。
「確是如此。」皇上點頭。
接下來便是延陵梘的畫作,景物勾勒地細緻入微,整個布局適中,凌潺不曾想這延陵梘在繪畫上竟頗有造詣。
「老四這畫也算是栩栩如生了。」對延陵梘,皇上臉上總算有了絲笑意。
「四哥在繪畫上的天賦可是遠勝於我們的,區區一湖紅蓮可難不倒他。」延陵柎說道。
「還是六哥厲害,把湲姐姐畫得與真人如此相像。」在眾人看完延陵棧畫作之後,延陵櫟佩服地說道。
「出塵脫俗,只是眼神過於淡漠。六弟你作畫時怎麼不改一改,湲兒被你畫得都不食人間煙火了。」延陵梘惋惜道。
「如今的湲兒還真就是畫中的樣子,與五弟是越來越像了。」延陵束說道。
「哪像?」延陵楦簡單問道。
「寡言少語,如同兩塊冰。」延陵梘答道。
「這六年湲兒是變了不少。」延陵楦承認道。
「作畫追求的是真切,而非臆想。如今湲兒對一切都是陌生的,所以才會如此,我相信我定能讓她變回以前那個活潑開朗的姑娘的。」延陵棧篤定道。
「棧兒說得是,湲兒一定可以回到以前那樣子的。」皇上贊同了延陵棧的話,並繼續說:「棧兒這四句詩很是恰當。」
「我們來看看櫟兒畫地如何。」看完延陵棧的畫作后,皇上說道。延陵櫟的畫與其他人的還真不同,別出心裁,雖只有一朵紅蓮兩片蓮葉漂在細波湖水之上,但蓮的細節卻是凸顯的淋漓盡致,葉的脈絡清晰可見,就連枝間細密的小刺都分毫不差。
「真是讓人眼前一新,竟能想到如此畫法,四哥佩服你。」延陵梘讚歎道。
「九弟向來如此,總能別出心裁,做出出人意料的事。」延陵束說道。
最後是延陵柎的畫作,這幅畫色彩對比鮮明,透露著一種高傲不羈。
「靜態的景物竟被七弟畫出了動態之感,有一種想要掙脫束縛和不落人下的渴望。」延陵束說道。
「二哥說笑了,區區一幅畫,怎就如此了。」延陵柎看了延陵束一眼,平靜的說道。
「今天你們幾個畫得都很不錯,朕甚是高興。」欣賞完所有畫作之後,皇上說道。之後又命人將這幾幅畫作拿去做成捲軸送回各皇子府。
午膳在亭中用過後約莫一個時辰,凌潺便見一群宮女擁著一群衣著不俗的人朝這邊而來,為首的是一個衣著華貴的老婦,如今已到古稀之年,凌潺猜想這應該就是左丘太后。她聽鍾離沐說左丘家之所以有如此的權勢,不僅是因為在朝中已盤踞百年不倒,還因為左丘家族與皇族通婚,皇上的蘭妃左丘蘭便是這左丘太后的侄女,而左丘太后的侄子左丘繼乃是當朝丞相,左丘繼的女兒左丘蟬又是延陵棧的側妃。
凌潺看見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裙,長相柔美的女子挽著左丘太后的臂膀,看著很是親密,凌潺想到這應該就是延陵棧的那位側妃左丘蟬。左丘太後身後跟著三個氣質不俗的年輕女子和四位同樣衣著不凡的中年婦人,那便是三位皇子的正妃和皇上的四位妃子。皇上一生未立皇后,所立妃子也只有五位而已,而延陵棧的母妃早已去世。
見太後到來,眾人紛紛站起,拱手行禮:「兒臣參見皇奶奶。」「參見母后。」皇上行禮道。
「都平身吧。」太后抬了抬手,又說道,「今天是家宴,外人在這是何道理。」她此話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了,氣氛很是怪異,這話明顯指的是凌潺。
「回皇奶奶,湲兒乃我未過門的妻子,又怎會是外人呢?」延陵棧說道。
皇上的臉上略顯不悅,說道:「母后這是說的哪裡話,湲兒就相當於是朕的女兒,如果連湲兒都是外人了,那母后豈不是更是外人。」這話著實驚到了凌潺,雖說太后只是皇上的養母,可這話也太過悖逆。
「原來這是湲兒,哀家真沒認出,真是越來越像你母親了,只是不要像你母親一樣媚惑君主才好。」
「母后!」皇上臉色難看至極。這太后明顯是討厭凌潺的,只是說何氏媚主,凌潺就不理解了,在她看來,何氏的舉止端莊大方。
「姑母,別站著了,入席吧,今天是櫟兒的生辰,就不要說這些了。」說話的人便是蘭妃。眾人也不再說什麼,紛紛落座。
落座時,尷尬的事又發生了,皇子妃與皇子坐同一處,而凌潺卻坐在延陵棧這,於是左丘蟬便沒了地方可坐。
「蟬姐姐不如坐我這吧。」延陵櫟說道。
左丘蟬眼神冰冷的看了凌潺一眼,並沒有回應延陵櫟。
「看來左丘小姐是想坐五弟那了,可惜五弟怕是不會同意了。」四皇子戲虐的說道。
在坐的皇子中,除了延陵楦與延陵櫟,其他幾個皇子如今都已有妻妾。延陵櫟年齡尚小,無妻妾很正常。可是延陵楦至今連一個妾室都沒有,孤家寡人一個,著實令凌潺不解。
「梘兒,母妃平時怎麼教你的,真是越發沒規矩了,還不快向蟬兒道歉。」延陵梘的母妃說道。左丘蟬最終還是在蘭妃旁落了坐,但是可以看出她滿臉的不悅。凌潺覺得女人間的爭風吃醋真是太無聊了,如今她還沒嫁延陵棧就是這樣,真難想象真的嫁了又會怎樣。
眾人到齊,歌舞便開始,有宴必有歌舞,可是凌潺卻因剛剛的事並沒多大心情來欣賞,越發不想嫁與延陵棧了。時間在眾人觀舞賞樂中流逝。等到日落西山,宴會方才結束。當延陵棧正要送凌潺回府時,卻被左丘太后留下了,說有事,延陵棧也不好推辭,於是就讓延陵梘送她回府。
凌潺感到很是疲憊,許是午後有小睡的習慣,而今天卻是一整天都在宮裡。於是在馬車上她閉著眼睛側靠在那裡,不去管馬車裡的延陵梘。
「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整天闖禍的野姑娘嗎?我怎麼感覺變了一個人。」良久之後,延陵梘說道。
「不是。」凌潺睜開眼,說了兩個字。這兩個字便使延陵梘不知怎麼接話了。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在北越國吃了不少苦吧,北越國的人每次來信都說你過得好,現在看來,他們定是有所欺瞞。」
「我在北越國過得很好。」他還真是冤枉了人家北越國,鍾離湲是不會吃虧的,以前不會,現在的凌潺更不會。
「別人的庇護只會使一個人變得更加軟弱與刁蠻,以前的鐘離湲就是這樣,可是現在的鐘離湲不想成為這樣的人。」凌潺繼續說道。
「當真是讓我另眼相看了,你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真的長大了。只是這樣就不好玩兒了。」延陵梘說道,還不忘調侃一句。
「看來你是被我捉弄上了癮,不捉弄你,渾身不自在吧。」凌潺就沒見過這樣的人,真是欠收拾。
「我好歹也是你的梘哥哥,你也沒必要與我如此疏遠吧。」這句話他說的到是認真。其實凌潺也看出來了,在眾皇子中,鍾離湲與他關係算是最好的。至於延陵棧,她就不得而知了,雖說今天延陵棧也算是對她處處維護。
「我對三哥也是如此。」凌潺說道。
「你對鍾離沐也是這樣?你還真是失憶不輕。」延陵梘驚訝的問道。
凌潺點了點頭:「是。」
「對了,那個左丘蟬可不是省油的燈,以後遇到她需多加註意。如果不是太后費盡心機想讓左丘蟬嫁給六弟,六弟也不會納他為側妃。」延陵梘又說道。
「多謝梘哥哥提醒,我會注意的。」凌潺說道。
「左丘家還真是笑話,總是喜歡把自家的女人往別人家塞,蘭妃便是如此,這麼多年來,父皇看都不願多看她一眼。只是左丘家在朝中盤踞百年,根基深厚,有些事父皇也無法牽制。」蘭妃的下場如今已有所體現,容顏已逝,又無子嗣,在這深宮之中,將來必定孤獨終老。
「梘哥哥,我下車了。你也早點回去吧。」暮色沉沉,馬車漸漸停了下來,凌潺對延陵梘說道。
「不請我進府喝杯茶嗎?」下車后延陵梘玩笑的說。
討茶喝,凌潺很是無語,最終說道:「天色不早了,梘哥哥還是早點回去陪佳人吧。喝茶,以後有的是機會。」
「玩笑話而已,我先走了。」延陵梘說道。
及笄之日越來越近,眼看便只剩下三天,府中也變得越來越忙碌,各種籌備,張燈結綵,凌潺不禁感慨,一個小小生辰而已,竟如此隆重,她以前的生日都是在工作中度過的。
「昨天宴會可開心?」凌潺在鍾離翊的書房隨意瀏覽著書架上的書籍,鍾離翊一邊在竹簡上書寫,一邊問道。
凌潺轉過身,說道:「無聊至極。」
「那何事才不無聊?」鍾離翊笑著問道。
「我也不知道。」凌潺無奈的搖了搖頭。
「父親公務纏身,沒有時間陪你,你可有怪父親?」這話使凌潺的心一顫,上天這是在補償她在現代時沒有得到過父愛嗎?如今來到古代,竟有一個如此待她的父親,以及家人。
「沒有,我知道父親執掌廷尉一職,事物繁多。」廷尉算是司法部的最高級,掌管刑獄、國法,屬二品,但鍾離翊的侯爵之位卻是與王爺的等級相當。
中原國的官職是在秦朝三公九卿郡縣制的基礎上進行變動的,中央和地方增加了不少官職,使以前的職務更加細緻、專一,官員各司其職,互不干涉。只要不觸犯國法,爵位或是官位便世代世襲。而六個品級又是地位的體現,因此權貴之間也更加階級化,有序化,三百多年來都未曾變更。不過這樣有利也有弊,左丘家族的勢力和野心便是這樣培養起的。
「難得你理解父親。」鍾離翊欣慰的說道。
良久之後:「依照中原國禮數,及笄前一日需去凌居觀上香,後日本該為父陪你去的,可是手上的一件大的官員貪污案急需調查處理。」
「父親不用擔心,我與錁兒去便可。」凌潺說。
「為父有愧於你,後日只能由六皇子陪你去了,這也是皇上的意思。」怎麼又是延陵棧,凌潺聽完父親的話后想。
「不用勞煩他了,只需派幾個識路的家丁就行。」凌潺可不想再勞煩延陵棧,於是她便說道。
「路途不安全,為父怎能放心你一人前去。」鍾離翊說道。
「父親,中原國很重視道教?」從凌潺從小了解的國史來看,古代人是非常信奉道教的,**便是道教的產物,可沒想到這個中原國也是如此。
「佛道皆可信奉,自從百年前佛教從西域傳入,信奉的人也不少。而真正的治國理政修身則是儒家思想。」鍾離翊耐心的為凌潺講解著。
凌潺覺得中原國也算是思想自由的國家了,只是等級制度太過於森嚴。就連穿衣都有嚴格要求,特別是女子,四品以上官宦貴族小姐所穿衣裙曳地,像曲裾裙只能是皇子正妃,公主,郡主三種人可穿,而普通女子則是衣裙到腳踝處。前兩次凌潺與鍾離沐出去,鍾離沐為了出門方便,特意讓她換了普通衣裙,她當時還很疑惑,便聽錁兒說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