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外婆去世

北方的冬天向來都十分寒冷。

冷颼颼的風呼呼的刮著，校園裡的一棵棵光禿禿的梧桐樹，在西北風的撫慰中像一個個禿頂的老頭兒，凍得瑟瑟發抖。

漆黑的宿舍里寂靜一片，李慧子驚恐的睜著眼睛，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感覺像被誰用指甲剛剛狠狠的劃了一道口子一樣，現在摸起來還有點火辣辣的疼。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因為她剛剛做了一個奇怪夢，夢到爸爸和媽媽披麻戴孝的一身喪服，跪在一堆人里嚶嚶哭泣。然後，她又從人群中看到了外婆對著她笑笑就轉身向遠方走去，她使勁的追著喊外婆，外婆怎麼也不回應她，一瞬間外婆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她也就一下子從夢中驚醒了。

李慧子輕輕地從枕頭下面摸索出一根蠟燭和一盒火柴，然後悄悄地把蠟燭點亮，輕輕地粘在床頭的板子上。她抬頭看了一眼寢室里時鐘：凌晨四點。北方的冬天一般要凌晨六點半左右天才會亮。

她瞬間沒有了睡意，這才突然回想起來她兩周前回校時，無意中從媽媽那裡得知外婆生病住院了。她當時還問了媽媽一下外婆生的什麼病？要不要緊？要不要她去看下外婆？媽媽都含糊其辭的說不打緊，沒什麼問題，過幾天外婆就會出院了。她當時也沒有多想，就高高興興的來學校了。

她想到這裡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如果真的是外婆……?她應該怎麼辦?外婆從小最疼她了。

她記得小時候也就六歲左右的樣子,她住在外婆家裡。有天中午,她特別想吃驢肉,她哭著吵著就要吃。可是,當時外公不在家,外婆又不會騎自行車，賣驢肉的是在距離外婆家四公里的鎮上。她依稀的記得當時她就那麼躺在地上,使勁的打滾,使勁的哭。最後,外婆沒得辦法,硬是背著她走了四公里的路到了鎮上,給她買了她最愛吃的驢肉。還好,在回來的路上,外婆碰到了她們哪兒的鄰居,最後搭了順風車才回的家。

長大后,李慧子再也沒有吃到過驢肉,那種想念的味道始終存在她的記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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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次,那是她在上小學三年級的夏天的一個周末,她又住在了外婆家裡，她和外婆一起做饅頭。

那天,因為天氣特別熱,外婆把做饅頭的工具和桌子都一併搬到了院子里。那個時候,外婆家裡養了一頭牛和六隻大山羊，尤其是那六隻山羊,每次李慧子去外婆家,它們就像等待久未歸家的主人一樣,熱烈拱起羊角歡迎她,害得李慧子每次來外婆家時,手裡都會提前備個防身的傢伙。

那天也是李慧子第一次接觸麵粉類的食物，她相當的興奮，如果在家裡,李慧子的媽媽是絕對不會讓她觸碰這些的。她和外婆一起把麵糰捏成了好多小豬的形狀,甚是可愛。外婆還誇讚她做的不錯，當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成果當中時,完全忽略了外婆家裡的六隻大山羊，那六隻傢伙站在她的後方已經虎視眈眈好久了，就在她去廚房的五分鐘時間裡,那六隻可愛的大山羊,已肆無忌憚的吃上了那群可愛的小豬饅頭。

「外婆,羊……大山羊……嗚嗚嗚……」李慧子從廚房裡走到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了羊正在吃她的饅頭，她著急的結巴著哭著喊起了外婆。

外婆匆忙的從廚房裡跑出來,還以為李慧子又被山羊欺負了,可把外婆嚇壞了。

「羊在啃我們的饅頭。」李慧子邊擦眼淚邊指著那群還沒有打算離開的六隻大山羊說。

「吃了我們再重新做,不礙事。」外婆邊說著邊順手拿起笤帚去趕那六隻討厭的傢伙。

自從她上了初中，她就很少再去外婆家了。

自從她的外公在她上小學五年時去世后，她的外婆也就成了一位獨居老人了。

她沒有舅舅也沒有姨姨，她的母親也是和她一樣都是獨女。

……

「李慧子,你怎麼不睡了?」臨床C同學被李慧子點著的蠟燭給照醒了，也一下子把李慧子從記憶中拉了回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李慧子邊說邊馬上把蠟燭吹滅掉。她靜靜的躺在床上心裡祈禱著外婆千萬不要有事,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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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慧子,去一下教師辦公室，你們班主任找你。」上午的第一節語文課，語文老師剛站到講台上就看著李慧子說。

她一路小跑去了辦公室，剛走到教室辦公室門口,班主任就急切的從位子上出來迎她。

「慧子,快點回家,剛你鄰居堂叔（是包工頭，家境比較優越，家裡從去年就裝起了電話，是李慧子他們村上除了村長書之外的第二個擁有座機的人物）打電話來，說你外婆今天凌晨走了。」

李慧子眼淚馬上流了下來,什麼也沒有說,對著老師點個頭就飛奔出去了。

她直接跑到李浩宇的教室,給他要了自行車鑰匙,騎著車就飛快的向外婆家奔去。她想，這相時候，她的家裡人應該都在外婆家。

李浩宇看她一臉傷心的表情,也沒敢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

第一節語文課直到下課,李慧子都沒有回教室。蕭塵坐在位子上,有點不安。

「李真,她幹嘛去了?」蕭塵實在忍不住了,指著李慧子的位子問李真。

「你剛才不是也聽到了，是班主任找她，我也納悶呢,她怎麼還不回來?」李真也覺得很不正常,到底什麼事情比上課還重要？

一上午的課都過去了,到了吃午飯時間,還是沒有看到李慧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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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知道慧子出什麼事情了嗎?她今天上午很著急的給我要了自行車鑰匙,到現也沒有回來。」李浩宇和李明哲剛走到食堂門口就碰到了李真，李曉和蕭塵他們，李浩宇關心的問道。

「啊?她騎車出去的?她不是被班主任叫去的嗎？」李真吃驚的說。

「不會是她家裡出什麼事情了吧?」蕭塵不安的說。

「應該不會的。」李明哲若有所思的說。

「但願她沒有什麼事。」李曉也擔憂的說。

這一頓飯,大家吃的格外的不走心，都在想李慧子到底去幹嘛去了？

一直到晚自習下課,李慧子還是沒有回來。李真自覺的把李慧子書桌給她收拾整齊,就和李曉回寢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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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蕭塵到教室后,看到李慧子座位上還是空無一人，他更加坐立不安了。他很想跑到教室辦公室去問班主任,李慧子到底幹嘛去了?但,他又怕這麼冒失的去問,老師會怎麼想?最後還是終結了自己的想法。

到了下午上代數課的時候,老師正在認真的講課,教室的門突然被輕輕的推開了。

「報告！」李慧子的有氣無力的站在門口叫道。

「請進。」代數老師一看是李慧子,馬上讓她進來了。

同學們都好奇的望著這位消失了一天多的班長,到底她去幹嘛去了？

因為是上課時間,蕭塵也不好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李真非常八婆的看了她一眼,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李慧子雙眼紅腫紅腫的。

「慧子,你沒事吧？」李真大大寫了幾個字,放在李慧子課本上。

「沒事,專心上課。」李慧子又寫了幾個大字回了過去。

「叮鈴鈴……」下課鈴聲響了。

「李慧子,這是昨天到今天上午的筆記，你看吧。」蕭塵這次沒有砸她,而是從他位子上走過來,輕輕地把筆記本放在了李慧子的書桌上。

「慧子,你到底幹嘛去了?」李曉也走到了李慧子位子這裡，她和李真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

李慧子看著她們倆,還沒有開口,眼淚已經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你不要哭，我們幾個都非常擔心你。」李曉馬上把李慧子摟在胸前著急的安慰道。

「對啊,你不要哭,你到底怎麼了?你這樣我們會更加擔心你。」李真也著急的說道。

「嗚嗚……我外婆……嗚嗚……我外婆……死了。」李慧子說完眼淚像卸了的洪水一樣再也控制不住了。

李曉和李真看她傷心難過的樣子,更加緊緊的抱住了她。蕭塵愣在那裡，也不曉得說什麼好？只是任性的讓她哭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