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代入沈府

「娘，我回來了。」李蓮兒進了家門，將木盆里的衣服放到地上，來不及晾曬，就先去和母親彙報了。

李蓮兒的娘親，已經四十多歲了，農家事務繁忙，事事都要親力親為，所以顯得年老一些。不過從臉型和輪廓卻可以看出，這劉氏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美人兒。難怪李蓮兒長的也清秀俊俏。

李蓮兒拉著楚姝瑤去見她的母親，向她母親介紹道「娘，這是姚姝，家裡遭了難，一路逃難，才來到我們這裡。我們兩個人說話投機。而我已經把我的遭遇，都告訴她了。她知道我的難處，便為我想到了一個法子。」

李蓮兒的母親劉氏，聽李蓮兒這樣說，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她想要訓斥李蓮兒怎麼什麼都往外說。

這種事情傳出去，可是欺君之罪，那是要掉腦袋的。

可是礙於楚姝瑤在跟前，也不好多說什麼。

只能夠緊緊的盯著楚姝瑤看，似乎想要從她的身上，看看她有沒有其它的想法。從而判斷，楚姝瑤會不會成為一個威脅。

而楚姝瑤也當即上趕著說話了，她先向劉氏問好，「伯母好」

隨即就直奔主題，「我一個人，流落街頭，吃了上頓沒下頓。蓮兒所說的那個去處，對於旁人，或許並不是最好的選擇。可是對於我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去處了。畢竟我無依無靠的，我是可以無所顧忌，拿命去搏的人。」

劉氏看著楚姝瑤，面色凝重，良久，她才點頭，「左右那去處，對蓮兒來說，並不是什麼好去處。蓮兒這樣單純的孩子，去了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恐怕也活不久。」

「若是姑娘願意替蓮兒去受那份搓磨，那我們一家人，對姑娘感激不盡。」

劉氏能夠說出這麼一番話，倒是讓楚姝瑤很驚訝。

對於天下百姓來說，皇宮大內，那可是最好的去處。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而這婦人，怎麼就這麼明白，那皇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呢？

儘管她心裡疑惑，表面上卻是不能夠表現出來。只是喜不自禁的說道，「多謝伯母成全，姚姝感激不盡。」

劉氏卻突然問她，「你的名字，可是窈窕淑女的窈？靜女其姝的姝？」

楚姝瑤驚異於這農家婦人竟然飽讀詩書，一時之間，又不知該如何去細問。只能夠順著話說道，「姚是女兆的姚，並非出自《詩經》中的《關雎》一篇。姝字確實是出自靜女其姝。」

「好，好，好。」劉氏接連說了三個好字。點著頭讚歎著，「看來你和你的父母，也是飽讀詩書之人。」

楚姝瑤知道，劉氏已經對她的身份起疑心了，同樣的，她也對劉氏的身份起了疑心。

兩個聰明人說話，也就方便多了。

楚姝瑤不緊不慢的說道，「伯母也是博學之人。」

李蓮兒聽著兩人的對話，有些摸不著頭腦。她也察覺出了不對勁，可她想不出，不對勁在哪裡。

這個時候，李鐵牛下田回來了，一進院子就扯開嗓子吆喝，「娘，飯做好了嗎？我都餓壞了。」

劉氏站了起來，一邊往廚房走一邊應著，「飯早就做好了，就等你回來了。」

又囑咐他，「家裡來了客人，說話要注意一些。」

「客人？什麼客人？」李鐵牛的嗓門更大了起來。他好奇他家家窮四壁的，還有什麼客人會來。

直衝沖的往正屋裡去，迎頭就看到了楚姝瑤這麼一個嬌滴滴的美人。

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紅了臉，扭頭就跑了出去。

在他看來，這麼一個姑娘坐在家裡，定然是給他介紹的未來媳婦無疑了。

可自己剛下田回來，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沒得將人嚇壞了。

李鐵牛這樣想著，也不管天還有些冷，一個猛子就扎到河裡，去洗澡了。

等到李鐵牛哆哆嗦嗦的回來，飯桌上的飯菜，都已經吃了七七八八了。

劉氏似乎是猜出了兒子的心思，也不給他好臉色，只囑咐著，「鍋里還給你留著飯呢？趕緊去吃吧！」

李鐵牛的眼，還在盯著楚姝瑤看。劉氏直接就將他推了出去。

晚上楚姝瑤和李蓮兒擠在一張床上，李蓮兒很快就睡著了，楚姝瑤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夜深人靜的時候，劉氏突然過來敲門，「姚姑娘，你睡了嗎？」

楚姝瑤自知劉氏是有話要說，不敢驚醒了李蓮兒，趕緊悄悄的下床，開了門才去說話。

「伯母，你找我什麼事？」

「走吧！去我屋裡再說。」

待兩個人坐到一起之後，劉氏才直接開門見山，「明人不說暗話。姚姑娘，我能夠猜的出，你身份不凡，總之，絕對不是逃難而來的。」

楚姝瑤露出溫柔的微笑，「我也不瞞著你，我的確是有著不能外說的身份。不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連累到你們一家人的。」

劉氏沉思良久，才重重的點頭，「俗話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姑娘。」

楚姝瑤這才放鬆了下來，玩笑般的問道，「想必伯母，也是身份不凡吧？」

劉氏微微嘆息著，「你說得對，我的命也不好。前半生，享福的命。後半生，就是受苦的名。不瞞你說，從前我也是官家小姐，只是家族一朝獲罪，全家老少，都受到了牽連。」

「就我如今這下場，還是我眾多堂兄弟姐妹裡面，最好的一個呢？雖然吃苦受窮，可是至少沒有做人妾室，受主母的搓磨。也沒有流落到那風塵之所，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我也不怕你笑話，就我如今的生活處境，還是我精打細算，才謀劃到的呢？」

「我的一位堂姐，曾經是先帝寵妃，可是寵妃又如何？伴君如伴虎，說處死，就處死了。所以我不敢讓我的女兒，再去那虎狼窩了。」

「姚姑娘願意頂替，我心裡只有感激。只是有一點，無論姑娘將來前途如何，我不奢望能得到姑娘的好處，只希望姑娘若是有難處了。不要將我們一家人拉下水。」

楚姝瑤立馬做出一副正經的樣子，「我發誓，我絕對不會拉你們一家人下水的。你們算是我的恩人。」

楚姝瑤態度誠懇，讓劉氏稍微放下心來。

「好，我不管你進宮，是想要幹什麼？只要與我們一家人無關就成了。」

「沈家的人，後天就要來接你去沈府學規矩了。畢竟還有三個月，就開始選秀了。三個月的時間去學規矩，時間也是緊迫了一些。」

「農家生養出的女兒，哪裡是嬌生慣養的，別說是學規矩了，就連飽飯，都吃不了幾頓。所以那千金小姐的規矩學起來，可就難嘍！」

楚姝瑤知道劉氏這是在提點她。在學習規矩的時候，要故意藏拙，這樣才不會讓沈家的人懷疑。

只是不知道，劉氏究竟是怎麼看出來的。居然能夠猜出，她以前過的是嬌生慣養的生活。

來東陵的這段時間裡，她早就把柔荑玉手，磨礪的粗糙，都生出繭子來了。這無論宮裡還是民間，不都是用這個方法來分辨女子出身的嗎？

楚姝瑤不知道，她那通身的氣質，早就已經出賣了她。

在李蓮兒家住著的這幾天，楚姝瑤第一次覺得，原來這樣平凡的生活，竟然可以如此的有聲有色。

平日里，李鐵牛下田務農，劉氏料理家務，而李蓮兒，也會替劉氏坐一些活計。

比如上山割豬草，去河邊洗衣服。

楚姝瑤最喜歡陪著李蓮兒喂那些小雞，小鴨了，實在有趣的很。

雖然沒有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粗茶淡飯，會讓人心裡舒坦啊！

怪不得那些歸隱山林的世外高人，大都長壽呢？遠離是非之地，心情好了，自然長壽。

很快，沈家就來人接了。

沈家才不管劉氏要送哪一個姑娘過去，她們主母早就吩咐了，要挑選一位容貌好點的姑娘過去。

要不然以沈府的名義送進宮裡，沒得讓人笑話，連累著大小姐，也不好議親。

看到劉氏將楚姝瑤推出來，前來挑人的嬤嬤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心裡想著，還算是這農婦懂事，知道送一個美貌的姑娘過去。

那嬤嬤還在心裡琢磨著，這姑娘可真是漂亮，雖然是粗布衣服，可渾身的氣質，絲毫不減。這相貌，都可以與府里的大小姐相較了。

沈府給了李家許多錢，有了這筆錢，李家的日子，也就不會再這麼苦了。李鐵牛和李蓮兒的娶親，婚嫁，也就有了著落。

臨別之際，楚姝瑤和李蓮兒戀戀不捨。短短几天的時間，兩人已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李蓮兒哽咽著，「姝兒，你要好好的。」

楚姝瑤也滿臉的動容，「蓮兒，你一定要幸福。」

李鐵牛看著楚姝瑤坐上沈家的馬車，心裡突然就空落落的。儘管他知道，他是配不上姚姑娘的。

隨即他又想開了，姚姑娘這樣的人兒，就是要享福的。自己肖想這個做什麼啊！還是聽母親的話，趕緊娶一個媳婦回家過日子吧！

這一路上，來接人的嬤嬤，沒少給楚姝瑤教訓，美曰其名，是受了夫人的吩咐，要提前告知姑娘一些規矩。省的姑娘剛進府，什麼都不知道，手忙腳亂的，讓人笑話。

對此，楚姝瑤自然猜的出，這沈家的當家主母，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畢竟自己只是一個農家女，能夠入宮選秀，那是上輩子燒高香了。

沈家想要讓她感恩戴德，同時，自己若是哪日富貴了，一定不能夠忘記沈家的大恩大德。

她想，沈家雖然捨不得自己的親生女兒入宮，但是送她入宮，就是便宜了她。沈家的人，自然是不甘心的。

想必她在沈府的這三個月，也不會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