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回鶻少女

這一天中午，楊文山夫婦邀請劉可世和他母親一起吃午飯。

楊文山說道：「這三個孩子也長大了，留在家裡也呆不住，就讓他們一起去闖蕩一下。」

劉可世母親說道：「你們放心，可世他爹會照顧好他們的。」

楊文山說道：「可世和秀兒青梅竹馬，在遼國又奮不顧身救秀兒，我看今天就訂了這門親事，等秀兒一回來就給他們成親。」

劉可世母親也很高興，說道：「好哇，秀兒是個好姑娘，可世，還不給你叔叔嬸嬸敬酒。」

劉可世臉通紅，站起來給楊文山夫婦滿上酒，說道：「叔叔嬸嬸，我會好好對待秀兒的，我離開后還要麻煩你們幫忙照顧我母親。」

楊文山笑道：「你看，可世多懂事，多孝順！」兩家人有說有笑，這門親事就算定了下來。

三人告別了父母高高興興趕往麟州，好像身上有使不完的勁兒，一路上快步如飛。

這一天三人走到半夜才在一個鎮上的客棧住下，也許是太疲乏，第二天日上三竿也未起床。

楊懷德餓得受不了只好穿上衣服，洗漱完畢後來到一家飯館，他要了兩盤小菜，饅頭和稀粥，又打包了一袋肉包子準備帶回去給楊懷興和劉可世。

這家飯館的生意還不錯，這時，走進來一位異域少女，頭戴白底花紋小高帽，髮辮披肩，淡綠色面紗，只露出雙目，身穿長袖短裙，高領小坎肩，下著綠褲，紅色小皮靴，好象從花叢中走來的仙子。

只見她在一張桌旁坐下，店小二馬上跑過來，問道：「客官，您要吃些什麼？」

少女說道：「你們這有什麼好吃的？」

店小二小心翼翼說道：「我們這有三絲魚翅，紅燜猴頭，糖醋鯉魚，沙棘開口笑，還有……」

少女說道：「聽起來不錯，每樣上一盤。」

一會兒，菜都上來了，少女把面紗掀開一個縫，品嘗著每一道菜。

吃得差不多了，少女叫來店小二結帳，但她一摸腰間忘帶了錢袋，她猶豫了一下，說道：「店小二，你稍等片刻。」

她來到屋子中央的空地上，一抱拳，說道：「各位客官，小女子出來時匆忙，忘帶了銀兩，我為大家跳一支舞，您高興了就資助一些銀兩付了飯錢。」

眾人本來就對這異域少女很好奇，聽她這麼一說都放下筷子。

只見她昂首挺胸，左手叉腰，右手呈雞冠狀擎起，邊旋轉邊用腳蹬踏地面，然後，輕擺胳膊，翻轉手腕，不斷變化步伐，一會兒左旋，一會兒右旋，玉臂輕舒，裙衣斜曳，最後，向一個方向快速旋轉，象美麗的花朵在空中飄搖，嘎然而止，舒展雙臂，就像一朵盛開的牡丹。

眾人紛紛鼓掌喝彩，有人說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胡旋舞，今天一見，果然精彩絕倫。」

有一位公子更看得如痴如醉。少女拿過一個果盤，邁著舞步繞場一周，眾人都康慨解囊，當她來到這位公子面前時，這位公子一下抓住他的手腕，拿出兩大塊銀子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放入盤中，緊盯著她，說道：「小美人，夠不夠啊！不夠就去我家拿。」

少女說道：「夠了，多謝公子，請公子放手。」

這公子後面站了五個家丁，一人說道：「這是知府許大人的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份。」

許公子說道：「小美人，跟我回家，我保你錦衣玉食。」

少女說道：「你找錯人了，小女子今天只是忘帶了錢袋子，我家可有金山銀山。」

一個家丁說道：「你這小女子不知道好歹，我家公子有錢有勢，他要的東西一定要得到。」

許公子色迷迷地說道：「小美人，過來吧，讓公子我親一下。」

說完，就把少女往懷裡拉，少女手一翻掙脫出來，許公子一愣，站起身來就要抱她，她用力一推，許公子差點摔倒，許公子叫道：「這小美人還練過兩下兒，大家給我一起上。」

五個家丁一下圍住少女，少女並未害怕，揮起拳頭競然打倒兩個人，但是架不過人多，被兩個家丁死死抓住胳膊。

許公子從背後攔腰抱住少女，淫笑道：「小美人，你跑不了了。」

眾人都害怕這許公子家的勢力，敢怒不敢言。

楊懷德最看不慣這種事情，衝過去大聲喊道：「放開她，人家不願意就不要強迫，你是知府的兒子就敢為所欲為嗎？」

少女見一帥氣魁梧少年前來相救，心中暗喜，此少年濃眉大眼，一身陽剛之氣，讓人喜歡。

許公子驚訝了一下，一瞪眼睛，叫道：「從哪跑來的臭小子，不知道本公子的厲害，不用廢話，給我打。」

這六人可不是楊懷德的對手，一會工夫，就被打得嗷嗷直叫。

許公子叫道：「臭小子，你等著。」連滾帶爬逃走了。

少女心中感到好幸福，說道：「我叫阿依古麗，多謝你幫我，你叫什麼名子？」

楊懷德說道：「我叫楊懷德，你趕快離開這裡，他們可能會再回來。」

阿依古麗答道：「嗯。」深情地望了一眼楊懷德轉身離去。

楊懷德拎起包子快步返回客棧，楊懷興和劉可世也已經起床。

楊懷德說道：「剛才知府的兒子調戲民女被我打了一頓，我也不想惹麻煩，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裡。」

劉可世說道：「懷德，你又做了一次英雄好漢！」

楊懷德說道：「你又開我玩笑，趕快走吧！」三人收拾行李匆匆離去。

走了一個多時辰，前面出現一個小山包，山包上有三個人正在向另一側張望，指指點點。

劉可世說道：「他們在看什麼？我們也上去看看。」

三人嬉笑著像比賽一樣衝到山包上，那三人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也沒說什麼，一個中年人，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其中一人背著一個竹簍，裡面放著一尊小佛像。

楊懷德三人向下望去，一陣驚喜，原來下面是一座軍營，估計有五百多軍士在操練，楊懷德三人不由驚呼跳躍起來。

楊懷德說道：「我們很快也要披上鎧甲,騎上戰馬，衝鋒殺敵啦！」

劉可世說道：「我爹說他手下有五千多人呢！比這多多了！」

幾人正在興緻勃勃地觀看。忽然，從背後衝上來十幾個宋軍將他們圍住，一個頭目喊道：「把這些姦細都抓起來，看他們就不是本地人。」

那中年人不慌不忙上前說道：「這位軍爺，誤會了，我們是從五台山拜佛回來路經此地看個熱鬧。」

他用手一指楊懷德三人，說道：「你看，他們都是十多歲的孩子，很好奇。」

他又用手一指那背竹簍的年輕人，說道：「這是我的侄兒，他是個啞巴。」

那背竹簍的年輕人張著大嘴巴傻傻地「啊啊」叫了幾聲，他接著說道：「我們都是老實百姓，不是姦細。」

他從包裹里取出一個大袋子，說道：「這是我們家鄉的大紅棗，各位軍爺嘗嘗，又脆又甜。」

他把紅棗分給這些宋軍吃，又從腰間拿出一個小布袋塞到那頭目手中，說道：「軍爺誤會了，軍爺誤會了。」

那頭目一捏小布袋便心領神會，說道：「是誤會了，你們不是姦細，不要在這觀看，馬上離開。」

那中年人答道：「我們馬上走。」楊懷德三人隨那中年人一起走下山包。

那中年人對劉可世說道：「你們是去哪裡？」

劉可世見他剛才幫忙化解了誤會，就沒了戒心，說道：「我們是去參加西軍打夏國的。」

中年人有些驚訝，問道：「你剛才說你爹手下有五千多人，那你爹一定是位大將軍了？」

劉可世自豪地說道：「我爹就是麟州城的守將劉繼遷。」

中年人一臉驚喜，說道：「我們就是麟州的百姓，劉將軍的大名無人不知，正好大家順路一起走。」

幾人相互報了姓名，中年人叫葉利民，旁邊兩個是他的侄兒，啞巴叫葉利牛，另一個叫葉利馬。

晚上，大家來到一座小土山下面，山腳有一排廢棄的窯洞，一支回鶻商隊正在卸貨，大家在靠邊的一個窯洞住下來。

一會兒，外面傳來一陣歡快的鼓樂聲，這時，一個回鶻人走進來，彎腰伸右手行禮后說道：「各位，我家主人請你們一起參加晚宴。」

葉利民說道：「謝謝你家主人，我們馬上過去。」

葉利民對楊懷德三人說道：「這些回鶻人一向熱情好客，大家都去。」

幾人走出窯洞，只見前面空地上燃起一堆篝火，地上鋪著毛毯，這些回鶻人圍坐一圈，有的彈奏樂器，有的在跳舞。

幾人在一個空位置坐下來，有人給他們端上來水果，熟羊肉和美酒，主人是一位中年人，絡腮鬍，頭戴白氈帽，他舉起酒杯，說道：「尊敬的各位客人，我是亞力昆，歡迎你們和我們一起喝美酒，吃美食，乾杯！」

大家報了姓名，葉利民說道：「這三位小兄弟是去麟州投軍，我們三人從五台山拜佛回來也將返回麟州。」

亞力昆說道：「我也是信佛之人，願佛祖保佑你們。」

一會兒，一位帶著面紗，手拿絲巾的少女走過來坐在亞力昆旁邊，她向客人這邊張望一下，然後在亞力昆耳邊說了幾句，亞力昆對眾人說道：「我的侄女阿依古麗，要為大家跳一支舞。」

這些回鶻人立刻歡呼起來，阿依古麗從懷中取出四串鈴鐺戴在手腕和腳腕上，亞力昆彈起琵琶，阿依古麗聞樂起舞，鈴鐺作響，清脆悅耳，手中的絲巾在空中飄舞，像一道美麗的彩虹環繞著她，她不時向楊懷德投來熱情的目光，楊懷德也陶醉在她活力四射的舞姿中。

一支舞跳完后，眾人又是一陣歡呼，阿依古麗邁著舞步給每一位客人斟酒，她最後來到楊懷德面前，給楊懷德倒上酒，自己也倒上一杯，她輕輕揭下面紗，楊懷德驚呆了，那是一張多麼美麗的臉龐，白凈而透著紅潤，高鼻深目，濃眉大眼，長長的睫毛彎彎地向上翹，含情脈脈。

阿依古麗舉起酒杯，說道：「懷德，我敬你一杯。」兩人一飲而盡。

阿依古麗伸出右手，說道：「我們一起跳舞吧！」

楊懷德紅著臉猶豫了，亞力昆說道：「小夥子，勇敢起來，難道你讓美麗的姑娘傷心嗎！」

楊懷德聽到亞力昆這麼說，起身拉著阿依古麗的手走出來，這時一些回鶻人也上場跳起舞，楊懷德說道：「我一點都不會跳。」

阿依古麗說道：「我們的舞蹈男人女人都可以跳，我來教你，像我這樣，蹬踏，轉身。」

楊懷德完全被阿依古麗的熱情洋溢所感染，兩人一起跳起來。

過了一會兒，兩人坐在一邊吃水果，阿依古麗剝開一粒葡萄送入楊懷德口中，問道：「那些人有沒有打疼你？」

楊懷德答道：「我練過武功，他們打我幾下，抗得住的。」

阿依古麗眨了一下大眼睛，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才幫我的？」

楊懷德臉一紅，答道：「我看見別人欺負人就想管管。」

阿依古麗抿嘴一笑，說道：「你撒慌，你就是喜歡我！」

旁邊的葉利馬早已被阿依古麗的美貌所迷倒，一直盯著她，看見她和楊懷德在一起，心裡就不舒服，一杯接一杯喝著酒。

他走到阿依古麗和楊懷德面前，伸出手說道：「阿依古麗，我們一起跳支舞吧！」

阿依古麗看他醉醺醺的樣子就不高興，說道：「我還有事情，你自己跳啦！」說完，拉著楊懷德跑到亞力昆面前，葉利馬只好怏怏不樂地離開。

阿依古麗對亞力昆說道：「叔叔，他救了我，你要給他賞賜！」

亞力昆問道：「小夥子，你想要什麼賞賜？我這裡有金銀財寶，綾羅綢緞，你隨便挑。」

楊懷德答道：「我什麼都不要，我看見有人欺負阿依古麗，我就想管管。」

阿依古麗臉上充滿了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