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方庭深

走在熙來攘往的古代街頭，錯身而過的挑擔貨郎，邊搖撥浪鼓邊吆喝著。前面更熱鬧，幾個江湖藝人正在表演著雜耍，邊上圍了好多大人小孩，叫好聲喝彩聲不絕於耳……

這芸芸眾生，或悲或喜，或哭或笑，斯文也好粗俗也罷，連河邊那成行的垂柳都顯得十分不同……

身邊這一切陌生的情景，讓她有一種恍然如夢的茫然。

一路走著，不知不覺，競到了方家藥鋪這條街，葉嬋衣在對門的一個臨時茶棚里坐了下來，也許是時間尚早，茶棚里並沒有什麼人。

才落座，一個蘋果臉的小姑娘上來羞澀的詢問道:「公子要喝點什麼茶？」

公子？葉嬋衣一時有點蒙，低頭一看自己一身青布男裝，隨即笑著問那小姑娘:「那請問你們家有些什麼茶呢？」

「回公子，咱們家有大麥茶，桑葉茶，野菊花茶一文錢一碗，還有酸梅湯，綠豆湯，兩文錢一碗！」小姑娘異常熟練的報出了茶名兒報價錢，聲音清脆，抑揚頓挫韻味十足。

蠶桑是這晉城的一大產業，所以桑葉茶几乎是每個農家必備的飲品，它的營養保健價值很高，還是一種發散風熱的中藥，一般喜歡九月九採摘，洗凈晾乾即可。桑葉茶去火消炎，降血壓血脂，喝起來也沒有怪味兒。

桑樹如此之多，可以想像，待桑葚成熟的季節，這街頭巷尾到處都是賣桑葚的老人小孩，那情形應該十分壯觀……

野菊花在山野很常見，一到秋天，這黃色的菊花便悄然開滿山頭。野菊花可是很好的中藥，避暑消熱，清心明目。

葉嬋衣略一思考，便點了一碗菊花茶，一個轉身的工夫，那小姑娘便樂呵呵的把茶端了上來，葉嬋衣說了聲:「多謝！」便抬碗抿了一口。

入口的味道並未像當年自己喝的那樣微苦回甜，再帶點菊花香，反而有些酸澀。

此時，那小姑娘正笑呵呵的拿著塊抹布在仔細擦拭旁邊的桌子。見客人看她，連忙放了手上的活，跑過來問道:「公子覺得味道如何？」

看著小姑娘那期待的眼神，葉嬋衣硬是咽下那口茶，才笑著問道:「你家店裡這菊花茶是如何製成的。」

小姑娘紅著臉，細細的把自家的制茶過程告訴了她，葉嬋衣點點頭，笑著誇道:「還不錯，但是如果先把花蒸上一蒸，去掉些苦澀之味，然後再晾晒乾的話，不但口味會更好些，而且更好儲存！」

那小姑娘認認真真的聽完，然後高興的去到棚裡頭，同裡面的婦人小聲嘀咕了幾句，這才興沖沖的端了碗酸梅湯出來，放到葉嬋衣的桌上笑著說:「這是我娘讓我端給公子的，說是謝謝你的！不收錢！」

葉嬋衣道了聲謝便收下了酸梅湯，這時對面的方家店鋪門口停下了一輛馬車，那小姑娘見這俊俏公子一直盯著那馬車看，連忙湊上前解釋道:「這車裡坐的，是這藥鋪的少東家方大少爺，這方家可是咱晉城數一數二的大戶……」

只見低頭從馬車裡走出的年輕男子中等身材，一身月白色常服，下了馬車一臉平靜的和出來迎接的掌柜招呼寒暄，然後幾人一同進了店中。

「這店的生意感覺很一般，並沒有多少人來就診。」葉嬋衣輕飲了一口酸梅湯，嗯，酸酸甜甜味道還不錯。

「方家有的是錢，虧損幾個鋪子並不算什麼？話說這方少爺最近常來這店裡……」小姑娘理所當然的說道。

葉嬋衣聽了這話，只是笑而不言。這開門做生意，本就是為了掙錢，出現虧損那就必須亡羊補牢，而不是丈著家底豐厚放任不管。想必這方少爺也是在為這藥鋪生意發愁呢。

葉嬋衣喝完了酸梅湯，放下了三文錢，理了理衣衫便朝藥鋪走去。

厚重的黑漆門匾上，篆刻著「方氏藥局」幾個紅漆大字，店門兩側掛著同款的一副對聯「采百葯醫療百病，集千方廣濟千家」。

不得不承認這古代的藥店理念，確實比現代的人性化多了，記得以前，葉嬋衣家的中藥店旁邊，就有一家大藥房，每隔一段時間這藥店都會掛一條橫幅：買十贈五多買多贈，消費滿128贈十個雞蛋或一瓶豆腐乳……每月固定最低消費100元贈送雙倍積分可以參加港澳游大抽獎……。機不再失，失不再來，你買到就是賺到，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都是這樣大肆宣傳多買多送，再辦理會員卡有優惠……

走進店裡，只見裡面裝飾的古色古香，色調偏淺，一股熟悉的中藥香撲面而來，葉嬋衣從小就特別喜歡聞中藥的味道，覺得特別好聞。

此時店裡只有一個老頭陪著一個老太太在坐診大夫桌前把著脈，而此時方庭深則微皺著劍眉，正和店裡的掌柜指著帳冊核對著什麼……

那小伙正勤快的擦拭著葯櫃的邊邊角角，葉嬋衣背著手走了一圈，也並沒有人來搭理她，於是她只得來到櫃檯前，伸手敲了敲櫃檯。

裡面對帳的二人這才轉過頭來，那大掌柜更快一步，起身招呼道:「請問這位公子要問診還是抓藥！問診那邊請，抓藥請把藥方拿給我。」

聽他那麼急切的問話，應該是和他東家的問題還沒解決。葉嬋衣玩味的笑笑:「在下既不問診也沒有藥方。」

……那掌柜聽了她的話，頓時眉頭就皺了起來，連那剛剛還低著頭看賬本的方庭深也抬起了頭看了過來。

那掌柜的看了眼東家微皺的眉頭，這才擺開嗓音對葉嬋衣道:「這位公子，咱們方氏藥局，可不是任人玩鬧的地方。您可想好了您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