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江山亂
太王妃得知這一切,頹然倒地,一病不起,昏迷醒來時,恍然瞧見兩個兒子、兒媳都守在她身邊,欣慰又心酸,
「我一直以為,那魏林辰才是殺人兇手,萬未料到,梁啟昀竟是狼子野心,早生了謀害之意,可憐你們的父王,竟去得不明不白,若不是延彬想起來,只怕這輩子都無人知曉,梁啟昀的蛇蠍心腸!」
太王妃一直沒有告訴他,他母親的死因,就是怕他有陰影,這般用心,實屬難得,梁延彬怎能不感動,
「世事難料,好在老天有眼,母妃千萬保重身體。」
張雲雷有時雖恨太王妃太過**,可拋開逼他找女人這一項,太王妃還是一個很令人尊敬的堅強人,正想說什麼來安慰她,卻聽她已開了口,
「成兒!不管我做什麼,都是為你好,也許你不能接受,甚至恨我,可哪個母親會害自己的兒子呢?我只是愛子心切罷了!如今已知真相,你一定要討伐襄王,為你父王報仇!」
鄭重點頭,張雲雷示意太王妃勿憂,「母妃放心,孩兒一定會為父王討回公道!」
鈺嬌和葉簫竺也能感覺到,整個王府,甚至整個順安,已進入戒備狀態,這江山……大約就要變色了!
宮中,妃嬪輪流照看,諸王爺皇子不得近殿,經太醫診治,堯帝已經醒了過來,只是卧床不得動,口齒不清,太醫只道,修養一月,有望恢復如常。
瑜妃這才稍稍放了心,繼續盡心照看堯帝。
聞聽此訊,襄王再也坐不住,做足了安排,才得見萱皇貴妃一面,告訴她起因,「那件事情敗露了。」
皇貴妃一愣,「哪件事?」
聽說是梁啟昭的死因被揭發,皇貴妃甚感疑惑,
「時隔多年,又怎會被翻出來?」
說到底,還是他一念之差,襄王不由懊悔,「因為延彬他……恢復正常記憶了。」
「你啊!」皇貴妃已不想說他,當年已勸阻過他,斬草除根,他卻固執己見,未聽從她的提議,如今東窗事發,怨得了誰?
「一向決絕果斷,獨獨對一個孩子心慈手軟,真是造孽!」
的確是他太過大意,「我以為將他變成痴傻,他便不可能再恢復。」
「都是禍患啊!這就是冤孽!」事到如今,再追究責任已是無用,當務之急是如何應對,「梁延成會不會將這件事宣揚出去?一旦他亂說話,對你很不利啊!」
襄王並不擔心這個,只因清楚眼下的局勢,「他本想請父皇做主,奈何父皇病至昏迷。無人主持公道,他還不敢亂言,如今是非常時刻,他手裡又沒有證據,人皆知,勇郡王是痴傻兒,他的話,不足以令人信服,梁延成若是胡亂指責,旁人必會說他是趁著皇帝病了而造反!沒有父皇撐腰,他又算什麼?只要長點兒腦子,他就不敢妄語。」
還是兒子考量的周全,皇貴妃又問,「昀兒,那你現在打算如何?皇上不醒還好,一旦醒來,你可就……」
「我的計劃,還請母妃配合。」
他的眼中,充斥著破釜沉舟的狠絕,皇貴妃心下大駭,眉震目驚,「難道你想……」
點了點頭,襄王神色鄭重,這是大事,他必須確定,「母妃可狠得下心?」
不狠心,那就會是誅連吧!同坐一條船,怎能不同心?罷了,即便是大逆不道,她也該賭一把,長嘆一聲,她贊同襄王的決定,攏著袖邊的銀狐毛,望著窗外暮色,狠下心腸,
「由不得選擇了!一旦皇上清醒,必然留你不得!畢竟那是他最疼愛的兒子。」
這麼說,她是應了,「多謝母妃理解。」襄王不再有任何猶豫,告誡自己並不是慈悲的佛,你死我亡這種抉擇里,他當然不會犧牲自己。
擔心夜長夢多,他的計劃必須儘快,次日,便輪到萱皇貴妃照顧堯帝,凝視著病床上熟睡的堯帝,她心中異常忐忑,除了不肯封后之外,堯帝給了她一切能給的尊榮,然而,后位就似有魔咒一般,一直吸引著她,不能封后,她這一生便不算完滿,是以她對堯帝,一直有怨念。
若是堯帝清醒,追究襄王弒兄一事,再傳位於誠王,那麼她就永遠沒機會做太后!只有襄王順利登基,她才有實現願望的機會啊!
不知接下來會發生怎樣的變故,能否如意。
身為驍騎營的副都統,丁紫騰可以帶刀入內,在侍衛交班時,丁紫騰趁人不備,迅速刺死兩人,又命另兩人將他們拖下去,繼而替崗,
這是襄王下達的命令,他必須執行。誠王猜得很對,婚事退後,襄王藉機拉攏他,他便將計就計,假裝與他大哥一道,投靠襄王。
而這一次,襄王就命令他,想辦法換了堯帝殿前的侍衛,大約也是想考驗他的忠心。
誠王早有暗示,讓他暫時聽從襄王的一切指示,博取襄王信任。
王爺們不得入宮見堯帝,誠王就無法知道襄王的行動,而丁紫騰,便成了唯一的紐帶,葉簫竺有些擔心,「你就不怕丁紫騰真的投靠了襄王?畢竟襄王野心勃勃,勝算很大。」
他其實也曾怕過,然而用人不疑,他不該猜忌,「我相信,紫騰出淤泥而不染。」
擔憂似乎無用,事到如今,也只能賭一把了。
入夜,月色蒙蒙掩歹心,從來爭位不認親。
有丁紫騰的提前安置,襄王順利入殿,萱皇貴妃見兒子到來,這才鬆了口氣,此時的堯帝已然醒來。
兒子做了錯事,皇貴妃再面對堯帝時也心虛,生怕他對她發怒,幸好他無法言語,否則只怕早就下令抓捕襄王了!
襄王借堯帝之令,召來擬旨官員,官員來后,見堯帝無法言語,不知該如何擬旨。萱皇貴妃只道:「皇上方才小聲與本宮說了,傳位於皇三子啟昀。」
「這……」單憑萱皇貴妃之言,無法取信啊!然而襄王請他坐下,拍了拍他的肩,笑得意味深長,
「只管擬旨,莫管其他,明哲保身,不外如是。」
聽似溫和的語氣,實則是毋庸置疑的命令。官員看了大太監安福永一眼,安福永默不作聲,想來也是已被收買的,那麼他再質疑反抗,恐怕只有死路一條,襄王的勢力如日中天,為保小命,他只能遵從。
顫抖著寫下聖旨。
但是蓋玉璽一事,他實在無能為力,他也不知堯帝的玉璽放在何處。
襄王走近堯帝,溫笑詢問,「父皇,您的玉璽放在哪裡?兒臣借來一用。」
明明做著大逆不道的篡位之舉,可他的語氣竟能自然到令人髮指!堯帝恨恨地瞪著他,恨不得立即要了他的命!然而他已無法行動,說話都不利索,只能勉強發出嗚咽聲。
襄王看他這幅模樣只覺滑稽,「父皇何必動怒?有什麼用呢,您不肯說,沒關係,兒臣自有旁的法子。」他客氣地詢問過,只是堯帝不識抬舉而已。
狡黠一笑,襄王看向安福永,讓他找出玉璽。
安福永看了堯帝一眼,滿是愧疚之色,堯帝不可思議地緊盯著安福永!這是他最信任,忠心耿耿的奴才啊?難道連他也背叛了?
「對不住了皇上。」愧聲道著,安福永長嘆一聲,轉身去取來玉璽,交由襄王。
看著這方玉璽,襄王的雙眼放光!有了它,從今往後,他便可踏上龍椅,高枕無憂也!
目睹他造反,蓋上玉璽的那一刻,堯帝怒衝心腦,啊啊大叫!
襄王看他還有氣兒,又來到他身前,與他說說心裡話,
「父皇啊父皇,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訴你。二哥他,正是死在我手中,他那個姚側妃,原本也是愛著我的,看我娶了正妃,為了氣我,才故意嫁給我的兄長,但卻捨不得我,一直與我保持關係。
原本我是沒動殺心的,怪只怪二哥,他回來的不是時候,撞見了那一幕,若是由他告到父皇您面前,鬧將開來,那我的臉可往哪兒擱?走投無路的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殺他滅口!」
原來延彬說的沒錯,真的是這逆子,殺了親兄弟!毀他半生心血!
聽聞一切,堯帝一口氣沒緩上來,再也支撐不住,氣絕身亡。
萱皇貴妃那快要跳出嗓喉眼兒的心,總算平穩落地!
噩夢結束了!春天來了!所有的醜惡終被冬雪掩埋,開出生機盎然的春芽!
承啟二十七年,二月初二夜,大堯皇帝梁肅駕崩!由丞相宣讀聖旨,傳位於皇三子,梁啟昀。
看到聖旨的那一刻,丞相難以置信,他的女兒,嫁入了誠王府,他把所有的寶,皆押在誠王身上,沒想到最後,竟是襄王得了天下。今後的他,又該如何自處?
一時間,百官大亂,有一半兒朝臣惶惶不安,只因他們曾經皆大力支持誠王。如今誠王無緣皇位,那麼他們的處境,也岌岌可危。
出乎意料的,襄王並沒有打壓他們,只是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前提是,要他們交待誠王的惡劣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