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二皇子的算計
?夜深有初露,暖黃的燈影搖搖曳曳,便襯得角落裡的暗影越發的暗沉,仿若這漆黑不見指的夜色里,有看不見的食人之獸在窺視。
「來人!」花九喝了聲,清冷的聲音在安靜的晚上傳去很遠,「今晚之事,誰也不準泄露半個字,連姑爺也不能!」
「是。」春夏秋冬一口應承,行雲流水彼此對視一眼,還是只得低頭允下。
「春生,端熱水進來。」花九轉身進了房間,還余話語的尾音不去。
行雲流水先行退下,走到僻靜之地,行雲猛地一掌擊出,嘭地砸在柱子上,也幸好他沒使太大力氣,簌簌的灰塵下落,他就憤恨的道,「夫人不讓跟公子說,可是我不能瞞著公子。」
流水豎瞳的眼眸閃了下,帶點野獸的陰狠,剛才閔王拉著花九手之際,他便想動手,結果他才動了一根指頭,立馬就有四五道的高手氣機鎖在了他身上,他若再有異動,多半便是死無全屍的下場。
「夫人不讓我們說,沒提其他人不能說,若是閔王身邊的人說給公子聽的,那便算不得我們的過錯。」流水想了會道。
聽聞這話,行雲看著流水眼,似乎第一次才發現他居然也有用心計的時候,「原來你也不是獃子,這麼多年,我還只當你沒腦子。」
流水臉上浮起一絲淡笑,「有公子和你在,我用什麼腦子,也就最近,有個不聽話的丫頭執拗的很,非逼的我轉轉腦子。」
行雲輕笑出聲,面上儘是戲謔的神色,他拍了拍流水肩,「是夏長吧?丫頭倒好算計,只怕夫人那關不好過哪,反正我和春生是首肯了的,看你吧。」
「不是還有公子在么?夫人那關自然要公子出馬,我守好丫頭就行了。」豎瞳眼眸眯了眯,流水笑的滿心算計。
行雲一噎,照流水這麼一說,他當初何必那麼費心儘力地討夫人歡心來著,鞍前馬後的,甚至一度夫人的位置在他心裡還排在了公子之上。
瞧著行雲的表情,流水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閑閑的挖苦,「所以說哪,甭整天用腦子,你看你,腦子用多了這麼簡單的事,也轉不過彎來。」
「滾!」行雲沒好話。
卻說花九回到房間,她將面有擔憂的春生趕了下去,氤氳的油燈光影下,她抬手看著那隻被閔王拉過的手,杏仁眼眸深處有躁動的風暴不歇,睫毛的暗影投射出陰冷的戾氣。
她將手浸到熱水裡,看水淹沒到手腕的位置,水溫不燙不涼,剛好合適,她呼出一口氣,暗地裡就想到,閔王今晚的目的絕不會只為說那麼幾句話。
他句句不離金合歡,是不相信息子霄的說詞,認定金合歡是她栽種出的,這種懷疑本也沒錯,可他拉她的手又是何意?
她之前從未如此正面的和閔王交鋒過,今晚這一遭,她心裡之前對於二皇子所說的那個天家傳統終於塵埃落定。
堂堂沙場戰神閔王心志堅定不輸任何人,怎會是個被美色亦或其他東西就能輕易迷惑了的人去,而他拉她的手這一舉動,花九敢肯定不是為美色,那麼這動作背後的意思就很值得推敲了。
而二皇子也果然是個狠厲,天家的人根本就沒個好相予的,那一場曲水琳琅湖的殺戮,二皇子景謙早算計好了各種結局。
若能招安了她和息子霄,那是再好不過的事,若不能,即便殺了她,他也不虧損什麼的,再不濟,便是花九沒死,他敗了,便如現在這般,她和息子霄對閔王生二心。
天家傳統——奪人妻妾,這事不假。二皇子即便慘敗,他也成功的將懷疑的種子種在了她和息子霄的心裡,便是算準她的性子,知道她凡是必考慮周全了,也算計了息子霄對她的感情,經不起失去。
料到她會去找閔王妃問,當今皇帝搶奪的那位他人妻是誰,繼而她找上了紅酥,紅酥經歷那般苦痛的過往,她當然對天家的人無甚好感。
若是只有二皇子那麼一說,花九估計也不會太放心上,但是若加上了紅酥,那顆懷疑的種子便勢如破竹地瘋狂生長,這才有了她和息子霄對閔王的萬般防備。
歷來天家的人便多疑,閔王又是何其聰明的人,他若察覺半絲息子霄的異心,這本就少的可憐的信任感怕是都將不存。
時至今日,從金合歡之事,怕是閔王經此晚上,已經感覺到了什麼,二皇子他千方百計地謀划,也算成功了。
直至黃銅盆里的溫水變的冰冷,花九抽出手,她看著水滴從她指尖滑落,這一瞬她才盡數想明白。
但是已經晚了,在閔王今晚試探她之際,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遲了,閔王附於在息子霄身上那絲本就薄弱的信任,因為她,而搖搖欲墜,只怕閔王回府後便會連夜派人查息子霄前些日子的舉動。
「二皇子,這招真是狠哪……」手上的水汽都幹了,花九低低的自言自語。
她和息子霄枉自以往心思深沉,兩人一向皆是謀算別人,將他人人心玩弄鼓掌之間,這一次,卻是同時栽在二皇子手上,只因二皇子看準了她和息子霄之間的感情。
這便是天大的弱點,兩人太過在乎彼此,於是就讓感情將理智給蒙蔽了去。
良久,花九嘆息一聲,事已至此,不是和閔王解釋一番就能解決的,她唯一能做的還是安份等著息子霄回來再說。
第二日,才過上晌午,息子霄就風塵僕僕地回來了。
花九讓婢女伺候他梳洗吃飯之後,兩人進了書房,花九開口就道,「子霄,這次我們怕是著了二皇子道了。」
息子霄沉默了會,「我知道,昨天查梅家死士時,我便聽明白了。」
花九遲疑片刻,還是如實相告,「閔王昨晚來過。」
息子霄一驚,「他說什麼?」
花九據實將整件事說了遍,略去閔王拉她手的事不提,其他沒半點隱瞞。
「我早清楚,他不會信,所以,金合歡之事,我沒多說。」息子霄沉吟好一會才道。
花九眉心蹙攏,有細小的紋生成,息子霄用帶薄繭的指腹為她撫平,「別擔心,交給我處理,不管有沒有二皇子算計,我們總是想要走,在閔王眼裡,一樣是二心,所以我早有準備,他查不出什麼來。」
聽息子霄這麼說,花九心安定了點,「那走一步算一步吧。」
「嗯,」息子霄到花九面前,雙手攬著她細腰,低頭在她唇尖啄了下,他不過離開一兩天,就覺得想她的慌,「九兒,我下午去王府,只一晌午時間,不伺候伺候為夫么?」
花九耳根一燥,她實在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息子霄還能有這樣的心思,她啐了口,「青天白日,瞎想什麼。」
「想你而已。」息子霄說著,就已經不安份的輕吻至花九耳垂,從鼻息間噴洒出的熱氣躥入花九耳膜,就帶來酥麻,四肢發軟的要命。
行雲和春生一起過來書房,行雲準備跟息子霄說馬匹準備好了,春生則是想跟花九回稟說花家的事,兩人還未到門口,行雲耳廓一動,突然猛地拉住春生,轉頭就笑眯眯地道,「春生,我突然想起點事,過來,幫我個忙。」
春生莫名其妙,她看了看書房門,「你找流水幫忙吧,我急著跟夫人說花家的事。」
說著,她就拂開行雲,徑直繼續往前走。
行雲眼神閃了下,他猛地攔腰抱起春生,一溜煙跑的飛快,將春生拐入無人經過的偏房裡,放下她才道,「晚點去找夫人。」
「為什麼?」春生眨了眨眼,她心生惱意,行雲不清不楚撈著她就跑,這得被多少人看見了。
行雲看著春生望著他的眸子,單純中有羞意,他噗嗤聲就笑了,將她拉近,湊到她耳邊就說了句話。
春生猛地眼眸睜大,驚訝地看著行雲,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想挨夫人的罵,你就儘管去,別說我沒提醒你。」行雲好笑地捏了捏她臉蛋。
「你怎麼知道的?」春生傻愣愣的問。
行雲沉默,他低下頭,抵在春生額際,嘴角有狡黠的淡笑,「想知道?」
他這麼說著,就側頭,嘴唇覆上了春生那張他覬覦很久的小嘴,一下一下的輕啄,還嘶啞著嗓音道,「這麼知道的……」
春生騰地臉燒了的厲害,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推開行雲,轉身打開門,就那麼不好意思的逃了。
被留下的行雲看著春生背影消失,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就笑的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