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寄出一張紙
即使白和武一臉威嚴,氣勢逼人,蘇越也毫不動容,就那麼平靜地與他對視。
區區一個小商業家族的商人想用氣勢來壓他,簡直是痴人說夢。
地位越高的人越有威嚴,越能用氣勢壓迫震懾尋常人。
可惜,白和武這樣的地位在蘇越面前就像雜草一樣絲毫不起眼。
白和武漸漸地也心生詫異。
往常只要他說話大聲一點都能嚇得這個蠢女婿發抖,今天他竟然敢如此大膽,還不懼自己的氣場……
「誰給你的膽子,敢跟我說這樣的話?」白和武虎著臉,聲音冷厲。
「月舞的丈夫?你算嗎?有名無實罷了。」
「月舞是我的女兒,我要她怎麼做那是我們家的事,不需要外人多嘴。」
李芸也一臉冰寒地盯著蘇越。
「既然白家養著你,你就要有吃這口飯的覺悟,好好當一個悶葫蘆不好嗎?」
大廳里劍拔弩張,白月舞從來沒想過蘇越有一天敢反駁自己的父母,還是為了她。
「有名無實么?」蘇越念了一句,「有名便夠了,我不會允許她去與吳家的什麼少爺接觸。」
「若那人敢碰她一下,必會後悔終生。」
蘇越這看似平淡的話語一出,直接把白和武和李芸給逗笑了。
「你是真的傻子嗎?」李芸看白痴一樣看著他。
「以你的地位你的本事,是怎麼有勇氣說出這樣的話的?」
「吳家也是本地大戶,不輸於白家,你何德何能敢說出這樣的話?吳家少爺是你能比的?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
白和武也覺得相當可笑。
「讓吳家少爺後悔終生,你恐怕是腦子壞掉了才敢說出這樣的話。」
「蘇越……」白月舞彷彿不認識蘇越了,目光複雜地看著他,他今天太不正常了。
白冉則是在一邊看熱鬧。
說實話,這軟蛋今天突然變得這麼硬氣他還是十分意外的。
就算只是無腦說大話也算有勇氣了。
「行了行了,你也就是一時腦子發熱才敢說點大話狠話,懶得跟你一個傻子計較,你認清自己的位置就好。」白和武已經懶得跟蘇越浪費口舌,覺得是浪費時間。
「月舞,你好好考慮一下。」他又說了一句后,便離開了飯桌。
這頓晚飯不歡而散。
畢竟是白月舞的父母,蘇越也沒跟他們直接翻臉。
像這種勢利的父母,說再多都沒用,只有拿出實力才能令他們服軟。
入夜,大部分人都已安睡。
白月舞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蘇越一直是在地上打的地鋪,夫妻還從未同床過。
「蘇越,睡了嗎?」半晌,白月舞輕輕問道。
「沒睡,還早。」蘇越回道。
「你……」
「你今天怎麼……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白月舞翻身看著她,明亮的美眸靈光閃動。
蘇越肯為了她出頭,還是讓她有了一些觸動。
「沒什麼。」蘇越平靜說道,「以前活得渾渾噩噩,現在突然想換個活法。」
白月舞怔住了。
難道他以前一直都是在裝傻充愣嗎?
大家都嘲笑他傻,叫他蘇大傻,其實他只是性格木訥又懦弱,並不是真的傻子。
如果他以前一直都是在裝傻,那他內心隱藏的真實蘇越到底是什麼樣的?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強迫你。」蘇越又接著說道,「不過既然婚都結了,我便承認你是我的妻子,是這一生最重要的人。」
「誰也不能強迫你,誰也不能動你一下,誰動,誰死。」
白月舞愣愣地看著蘇越,芳心微微顫動。
他說這話的時候很是平靜,平靜得像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
可偏偏讓白月舞感受到了其中難以言喻的決心和強悍。
蘇越此時的地位,任何人聽到他說這樣的話都會不相信,並嗤之以鼻。
白月舞有些感動,但也沒怎麼相信,權當他是在安慰維護自己說的狠話。
「我明白你的心意了,謝謝你。」白月舞攏了下秀髮,聲音輕柔。
「不過那吳輝名聲不好,你不要與他起衝突,我自己會想辦法周旋的。」
蘇越微微笑了一下。
「不過是區區一個不入流的吳家罷了。」這句話蘇越沒說出口。
「再過幾天就是祖父九十大壽了,後天你陪我去挑選禮物吧。」白月舞忽然說道。
以往,她是不可能帶蘇越出去的。
現在,她對待蘇越的態度已經有了一些改變。
「好。」蘇越點了點頭。
「要是祖父神智清醒,你也能好一點。」她嘆了一口氣。
白家老太爺神智不清醒,那是白家唯一一個真正有能力維護蘇越的人。
「祖父壽宴時,很多人都會來,屆時又是各種爭鋒,我還不知道該送什麼壽禮,才不會被大伯父他們家挑刺譏諷呢……」
白月舞在因為壽禮苦惱。
白家老大老二一家不和已久,上一輩明爭暗鬥,白月舞他們也不能倖免。
當初就是因為老二家勢微,嫁給蘇越的人選才會由白家大小姐變成白月舞。
雖然白月舞性格溫和待人和氣,但別人可不領情。
她不知道被白和文的女兒白菲菲用蘇越挖苦過多少次。
白月舞成了自己的替罪羊,白菲菲一直沾沾自喜,嘲笑白月舞的不幸。
「壽禮這種東西,心意最重要。」蘇越說道。
「如果別人也這麼想就好了。」白月舞繼續嘆氣。
「我手裡又沒多少錢,買不起高昂的壽禮,他們肯定又要笑話我了……」
「高昂的壽禮。」蘇越目光閃動了一下。
這樣的攀比很俗氣,卻大行其道。
「先不要想那麼多,也許過兩天就方便了。」他笑著說了一句。
「哎……睡吧。」白月舞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蘇越也沒再說話,安靜睡覺。
天亮之後,兩人早早起床。
白月舞已經開始接觸家族裡的生意,要去白和武的公司幫忙。
至於蘇越,沒人會去指望他,也不可能給他什麼差事。
畢竟他只是一個吃軟飯的無能女婿。
蘇越在房間里找來紙筆。
他回憶了一下,在紙上慢慢畫出一個圖案。
這圖案乃是一個黑白陰陽魚中間橫亘著一條小龍。
大概是兩百多年前,他曾創下這個圖案。
世人不知,京都深處,曾有一座樓,樓宇主人高深莫測,只有巔峰地位者方能求見。
那樓,名為陰陽樓。
曾有很多人費盡心機想入此樓,只為見那樓上人一面,卻連樓下之門都踏不進。
畫好后,蘇越拿起畫紙看了看。
他準備將這張紙寄出去。
「也不知道那個地址還在不在,應該改名了吧……」蘇越蹙著眉閉眼動了下手指。
「物是人非,故地更名,樓卻還在。」他又在另一張紙上寫下一個陌生的地址。
一切準備妥當,蘇越發現了一件尷尬的事。
他身上居然沒有一分錢,連個快遞都寄不出去。
以前是渾渾噩噩地吃軟飯,自己好像真的從來沒碰過錢。
萬般無奈,蘇越只能去找白冉那小舅子。
「跟我借二十塊錢?」蘇越說明來意后,白冉皺著眉盯了蘇越好半天。
昨天那麼虎,敢跟他老爸爭鋒相對,今天卻來跟自己借二十塊錢……
這反差,虧他昨天還震驚了一下子。
白冉一臉鄙視,不耐煩地甩給蘇越一張紅票子。
蘇越乾咳兩聲,拿著錢出了白家。
他終於在快遞點將那張紙寄了出去。
這張紙將被送往京都,就是不知道那裡的人收到後會是什麼反應。
時隔兩百多年,那座樓依然在,那裡仍然在延續。
當年曾進入過陰陽樓的那些人,現在已經名動一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