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不同意
白月舞沉默著將蘇越領進家門。
她向來與蘇越沒多少話,畢竟這段婚姻於她而言是被動的,並非她情願。
其實當初白家向蘇越爺爺許下承諾時,定的人選是白家老大的女兒。
但像蘇越這麼無能且蠢笨的人,白家大小姐自然不願意下嫁,老大家也不同意。
白家老二一家話語權相對勢弱,於是最後嫁給蘇越的,就變成了白月舞。
「姐,找到人了?」
外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這是白月舞十八歲的弟弟,白冉。
「找到了。」白月舞看了身邊的蘇越一眼,答道。
白冉看見蘇越,就氣不打一處來,瞬間拉下了臉,無法露出好臉色。
「你怎麼弄得這麼臟?又死到哪裡瘋去了?」他瞪著蘇越,非常生氣。
「都二十幾歲的人了,還跟個毛孩一樣成天沒個樣子,我姐姐已經很辛苦了,還要讓她天天為你的事勞心,你有沒有良心?就不會體諒她一下?」白冉越說越氣,甚至想破口大罵。
他每次一看見蘇越,就感覺莫名的窩火。
這樣一個廢物一般的傻子姐夫,讓他姐姐吃了多少苦承受了多少非議……
他們一家人在外面又是怎樣的抬不起頭來……
白冉從來沒把這個人當作姐夫看待過,他簡直是玷污了姐姐的名節。
要不是有白家老太爺的指令在,他真想直接把這個傻子轟走。
「一天一夜不見人,姐姐找了你一天,累了一天,你能不能有點感恩心,整個白家除了她還有誰會擔心你?」白冉說到後面甚至吼了起來。
「你真是,乾脆讓你在外面死掉算了,我姐姐也能落個輕鬆!」
「小冉!」白月舞瞪了白冉一眼,讓他閉嘴,不要再說話。
白冉憤恨地扭過頭去,生怕自己忍不住揍這傻子一頓。
本來四周的人就看他不順眼,他還一天天地不聽勸告出去作,白白受人家欺負,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對不起……」蘇越看著白月舞,輕輕地吐出三個字。
之前的自己確實很不爭氣,拖著自己,讓白月舞十分辛苦。
白月舞有些詫異地看過來。
「真是稀奇,你這傻子居然會跟姐姐道歉了?」白冉冷笑著。
「之前是我不好,讓你受累了。」蘇越真誠地對著白月舞說道。
此刻,白月舞居然感覺鼻子有點發酸。
說實話,有時候,她真的也不想管這個丈夫了,但就是看不下去,他也是個可憐的人。
他什麼時候,忽然變得會善解人意了?
「哼,希望你說到做到,再有下次,我就狠狠教訓你!」白冉恨恨說道。
他看了看姐姐,咬著牙轉身走出去。
自己的姐姐承受多少委屈,他無法忍受,多希望自己有能力去幫她改變一切,卻又只能無能狂怒。
他恨!
順帶著也恨那個傻子。
「以後,我不會再讓你憂心。」蘇越又說了一句。
「以後再說吧。」白月舞並沒當回事。
她感覺蘇越今天似乎有點不對勁。
雖然仍然像往常一般木訥的樣子,但他的內在似乎有些變了。
不過她也沒深究。
「你先去洗澡,我去給你拿衣服。」白月舞輕輕地走了。
蘇越走進浴室。
熱水從頭上淋下,他洗去一身的污穢。
這一洗,洗去的也是這一生曾經的渾噩和昏沉。
今後的蘇越,將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
洗得一身乾淨,再穿上白月舞拿來的衣服,蘇越整個人都換了一副氣質。
「你……」
白月舞愣愣地看著蘇越,有短暫的失神。
蘇越本來樣貌也不差,也是眉清目秀,只不過平時太窩囊,不修邊幅的樣子讓人厭惡,在人前都抬不起頭來,根本沒人會去在意他的相貌。
此時的他站得筆直,身上的傻氣蕩然無存,還有一股高深莫測的氣息,令人難以捉摸。
白月舞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的丈夫擁有了一些魅力,單靠他現在的樣子,出門都能引得一些小女生回眸。
「以後就保持這樣的樣子吧。」白月舞欲言又止,但最後只說了這句話。
「好。」蘇越點了點頭。
「他今天怎麼這麼聽話?」白月舞內心泛起漣漪,有些好奇蘇越消失的一天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他產生了一些變化。
很快,就到吃晚飯的時間了。
今天是周三,在一起吃飯的就蘇越他們這一家。
每個星期的周五,白家是一大家聚在一起吃飯的,那也是火藥味最濃的時候。
餐桌旁,蘇越坐在白月舞身邊,另一邊是白冉。
「還挺人模狗樣的。」白冉斜瞟了蘇越一眼,有些驚異,表面上仍是那副不待見的神情。
不一會兒,白月舞的爸媽也入座。
他們兩人在談論著一些事情,也跟白月舞姐弟說了幾句話。
至於蘇越,兩人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他一眼,似乎當成了空氣一般。
他們向來都是這樣。
白和武和他的妻子李芸,一直都是把蘇越當作空氣。
不管他在外面怎麼受欺負怎麼受奚落,他們都不聞不問。
比起冷言冷語,其實徹頭徹尾的無視更加冷漠。
他們壓根就沒有把蘇越當成家庭里的一份子。
白和武和李芸在談論著生意上的事,蘇越他們就靜靜地吃飯。
聽他們的話,好像是生意上出現了一些問題,現在有些難關。
白家老太爺痴獃,白老爺子主家,生意上由白和文白和武兩兄弟打理,各自操持一部分產業。
「和吳家的關係必須打好,生意才能做成。」白和武沉吟著說道,李芸點頭贊同。
他們看向了白月舞。
「月舞,咱們都知道,吳家的少爺吳輝對你有些想法……」白和武說道,「聽說他最近經常約你,你也別老是推辭,可以答應他幾次,出去玩玩,多親近親近。」
這話,是當著蘇越的面說的,即使他是白月舞貨真價實的丈夫。
而且,他們為了生意出賣女兒,真是冷漠之極。
「可我是嫁了人的女子,怎麼能跟男人出去約會?」白月舞心裡也不願意,咬著牙回道。
「無關緊要,吳家少爺不介意就好。」白和武淡淡說道。
「反正嫁了跟沒嫁也沒多大差別。」李芸補了一句。
白月舞情緒更加低沉。
她不想被當作交易的籌碼。
當年是這樣,現在是這樣,難道自己的命運永遠都是拿來交易的?
可她又不敢跟父母爭吵。
「爸、媽,你們怎麼可以這樣?那吳輝根本就不是個好東西!」白冉忍不住了,大聲說道。
「你閉嘴!」白和武怒聲斥了一句,白冉聲勢就弱了下去。
「好好讀你的書,其它事你不需要管,我們自有分寸。」
「小冉,聽話。」李芸也說道。
白冉氣歸氣,在父母面前也硬氣不了多少。
「月舞,就是應付一下,稍微給他一些甜頭就好,咱們家得把生意做成,才不會讓白家其他人看低。」李芸柔聲勸撫。
白月舞沉默著,神情里滿是委屈和不願。
她內心在哀嘆著命運的不公。
「抱歉,月舞是我的妻子,我不同意她這樣做。」一直被無視、如空氣一般的蘇越突然在這時出聲說話了。
一時間,四道目光齊刷刷地看向蘇越。
白月舞一臉驚異。
他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以前,不管爸媽怎麼說,他從來都是默默地吃飯,絕不插一句話。
從來不存在捍衛什麼身份權力的戲碼。
白冉也很吃驚。
這個軟蛋竟然敢站出來替姐姐說話了?
「你不同意?」白和武和李芸冷漠地盯著蘇越,目光含著壓迫。
「這裡沒你說話的份。」白和武平淡地說了一句。
他們當著蘇越讓白月舞那樣做,本身就沒把蘇越當回事。
「我再說一遍,月舞是我的妻子,我不同意也不允許她去犧牲什麼色相為你們換取所謂的利益。」蘇越臉色嚴肅起來,與那夫妻倆爭鋒相對,絲毫不弱勢。
白月舞更加驚訝地看著蘇越。
他哪來的膽氣?
白和武夫妻倆冷起了臉,大廳中的氣氛變得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