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獨臂霍頓

「黃師傅！」

河沙幫逃走後，餐館老闆撲通一聲跪倒在黃飛鴻的面前，滿臉老淚縱橫。

黃飛鴻連忙伸手將餐館老闆攙扶起來，「林老闆，您這是幹嘛？都是鄰里鄉親，互相守望是應該的。」

餐館林老闆卻仍然長跪不起，哭著說道：「黃師傅，您救人救到底啊！那河沙幫都是些亡命之徒，您今天放走了他們，到了晚上他們就會來燒我的店鋪啊！求求您，追上他們，把他們殺個乾乾淨淨吧！」

「這……」黃飛鴻皺起眉頭，沉聲說道：「林老闆，我黃飛鴻又不是殺手，再說我已經懲戒他們了，如果他們再敢亂來，我一定幫你幫到底。」

「黃師傅！你、你這是害我啊！」

林老闆癱坐在地上，絕望的說道：「完了，完了，全完了。夥計！收拾東西！今天就搬走！」

黃飛鴻還要再勸幾句，但林老闆麻木不仁的走向了後堂，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出了餐館，栩楓忿忿不平的說道：「師父，這家老闆真的太過分了，明明是你出手救了他們，他們卻一點都不感激你，反而怪你害他們！」

黃飛鴻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不怪他們，怪只怪這個黑白顛倒的世道。可惜，我黃飛鴻能打退河沙幫，卻無力扭轉國弱民哀的現實啊。」

這一瞬，黃飛鴻那堅毅的眼神不見了，雙眼裡滿是迷茫和憂思。

栩楓忍不住鼻子一酸，聲音哽咽的說道：「師父，我唐人終有能覺醒的那麼一天的，我中華也終有能崛起的那麼一天！」

黃飛鴻拍了拍栩楓肩膀，嘴角帶笑的說道：「阿楓，有你這樣的後生，我相信，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的。走，我們去找洋人算賬！」

黃飛鴻清醒的很，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躲在幕後的英吉利洋人，解決了洋人，河沙幫的麻煩自然而然也就沒有了。

「師父！」栩楓把繳獲的火器捧到黃飛鴻的面前，「這是洋人的火器，使用方便，威力強大，師父你拿著防身吧。」

黃飛鴻搖了搖頭，「我不需要，倒是阿楓你沒點武技防身可不行，這玩意正好適合你用。」

栩楓想了想，也不推辭，「好，多謝師父！」

有了這把短柄火器，不光能給自己防身，關鍵時候，還能救師父。

栩楓把火器藏在腰裡，用長褂蓋好。

前面不遠就是租界。

這裡原本是熱鬧非凡的菜市場，後來因為清廷的不平等條約，最好的這塊中心地帶都划給了洋人，唐人要通過此地，只能繞很遠的路而行。

租界四周都圍著鐵絲柵欄，每時每刻都有眼神凶煞的阿三站崗。【注1】

黃飛鴻亮明自己的身份，立刻就有阿三向上彙報。

不多時，一個手纏繃帶的高個子洋人就趾高氣揚的走了出來。

栩楓冷冷的一笑：「喲，獨臂霍頓。」

黃飛鴻表情平淡的說道：「阿楓，不許笑話殘疾人。」

師父，你這補刀比我還狠呢……栩楓強忍住笑意說道：「是，師父。」

這個傷殘人士霍頓，正是昨日在寶芝林冒犯黃飛鴻的高個子洋人，他被黃飛鴻一招就卸掉了胳膊關節，找了好幾個西醫，又是扎止疼針又是打石膏的，可全都不管用。

霍頓面色古怪的看了黃飛鴻一眼，用傲慢的語氣說道：「跟我來吧。」

走進租界，迎面看到的就是一座嶄新的西洋建築。

西洋建築里都是穿著洋裝的洋人男女，他們見到栩楓和黃飛鴻走進來，都滿臉的嫌惡。

建築里的西洋風格非常濃郁。

潔白的台階，雍容華貴的樓梯扶手，鑲著金邊的桌椅板凳，以及擺放在角落的唐人瓷器。

很顯然，洋人已經把這裡當成了他們的家。

而栩楓和黃飛鴻這兩個唐人，明就像是闖入到他們家裡的不速之客。

「這裡明明都是我們的土地……」黃飛鴻古板的臉色寫滿了傷痛之情。

這時，霍頓轉頭說道用英語喝道：「你們！在這裡等著！維根斯將軍馬上就到！」

黃飛鴻淡淡的說道：「你過來。」

栩楓沒有翻譯，只是沖霍頓勾了勾手指。

霍頓緊張的後退了一步，語氣去傲慢十足的說道：「這裡是我大英吉利的地盤，你們要是敢……」

咔嚓！

不等霍頓說完，黃飛鴻一把抓住霍頓的肩膀，順勢向上一抬，脫臼的之處就複位了。

霍頓殺豬般的慘叫一聲后，緊接著就一臉驚異的活動了一下肩膀，「好了？竟然好了？」

他望向黃飛鴻的眼神非但沒有感激，反而充滿了敵意。

黃飛鴻太強了，英吉利人想要統治弗山，就決不能允許唐人強者的存在。

「啊哈！黃師傅！」

二樓樓梯上，傳來一聲蹩腳的唐語招呼聲。

栩楓抬頭望去，說話的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身穿紅色雙排扣軍服，襟前佩戴著藍色綬帶，腰上還別著一把指揮刀的洋人軍官。

很顯然，此人就是英吉利國的維根斯將軍。

這個租界是英吉利國的，而維根斯將軍，就是第一任的租界總督。

此時，他臉上帶著笑，W型的鬍子兩端捲曲翹起，鬍子上還摸著一層鬍鬚蠟，顯得鬍子格外的鋥亮。

他的笑容，也絕不是那種「有朋自遠方來」的笑容，而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性的笑容。

他的手上帶著白色的手套，左手按住指揮刀的刀柄，右手扶在樓梯的欄杆上。

黃飛鴻不卑不亢的拱手抱拳，「維根斯大人，在下正是黃飛鴻，今日特意就租界周邊，來跟維根斯大人協商。」

維根斯聳了聳肩，一邊從樓梯上邁步走下，一邊用英文說道：「黃，我聽不懂你的話。」

傲慢的英吉利佬從來不學習唐語，維根斯能用唐語跟黃飛鴻打個招呼，已經算是夠給面子了。

栩楓冷冷的用英文說道：「我師父說，他是來跟你談商販之事的。」

維根斯洋洋得意的說道：「昨天我請黃師傅來，黃師傅卻不來，現在我租界外的菜販都已經不是問題了，咱們也就沒有必要商談什麼了。」

栩楓強壓著怒火，把維根斯的話轉譯給了師父。

黃飛速眉頭微微一皺，浩氣凜然的說道：

「維根斯大人，你雇傭河沙幫為非作歹，這種卑鄙可恥的手段，只會讓弗山百姓更痛恨你們。」

「這不是解決爭端的辦法，而是火上澆油。」

「清廷把我的地划給你們當租界，我們無力反對，但租界之外的區域，可沒有划給你們，你們憑什麼不讓百姓使用？」

「今天，我黃飛鴻代表千千萬萬的弗山人，一定要討一個公道回去。」

【注1】：阿三是某國人的替代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