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本座和星星逛夜市
謝謝你。
隨著落日金輝，煙霞綻放。
隨著晚風拂面，溫暖肆意。
從第一次相見，月光皎潔，樹影爛漫。
從第一次回眸，寒眸冷冽，萬點星辰。
狂風吹起塵沙，深藍色織金紋的衣擺獵獵翻飛，如夢似幻，正似此時的夜空。
從你為我撐起結界，到你為我織進靈流。
這一切的一切，太多太多了。
都要謝謝你。
這也多到，讓傻傻乎乎的蘇南星都不知道要如何去表達，他只能懊惱地悄悄撓撓頭皮，對著眼前驕傲的少年擠出一個傻笑，有無奈，也有慶幸。在最後一點餘暉里，像極了夏日裡陽光下的狗尾巴草兒。
而此刻的沈沐宸則像是個等待著被表揚的孩子一般，興高采烈地揚起腦袋，準備好迎接讚賞的到來，卻遲遲不見了下文。
熱情的火花似是被澆了雨水，淅淅瀝瀝，漸漸止息。
「嘖。」略感失望的沈沐宸舔了舔嘴唇，有些涼意，「也對，你該感謝的太多啦，那裡說的清。」
蘇南星眯了眯眼。
這話對，也不對。
蘇南星所想，確實如此。他只是不善於表達。
可沈沐宸卻是不同了，他這樣說，只是為了顯示自己的驕傲，一如往常的，給內心中那個脆弱幼稚的自己一個台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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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感謝什麼的，蘇南星只是隨口的一說吧，是自己想要的太多了。沈沐宸有些對自己的羞惱。
微風涼薄，吹動了墨色長絲。
最後的日光逐漸暗淡，沉陷，一輪新月已然斜掛在了淺藍的夜空。
「嘩！」
「噼啪！」
煙火升空，奼紫嫣紅。
長街之上，布滿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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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命運是公平的。」
蘇南星想。
在一個世界中，他認識了沈靈，笑顏如花，相愛相知。
而在這裡，他也不會是孤身一人。
相似的感覺，相似的性格，一個同樣會在偷偷生氣的時候不自覺嘟起嘴唇的人。
一個同樣會在危機時刻默默地陪在自己身邊的人。
所以蘇南星覺得，他是始終都是幸運的。
災難過後，上天給了自己一次重頭來過的機會。
又加上了對自己的補償。
在這裡，他有著最好的師尊，最好的師兄師姐，他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去慢慢成長，還可以再去尋找自己前世的所愛之人，他也因此，遇到了最好的沈沐宸。
……
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紛。
月色如水，在遙遠的夜空，映照著人間煙火。
這是蘇南星第一次見到靈界的夜市，歌舞昇平，人潮湧動。
此時此刻，人間百態都在這吵吵鬧鬧的長街中綻放，渲染。
蘇南星一路上都在緊緊盯著眼前的沈沐宸，人群龐大，生怕一個不小心，兩人便被擠散了。
也不知道這是趕上了什麼節慶日子，還是因為臨近城主繼位的緣故，今晚的人們都是出奇的興奮。
而沈沐宸好像也是擔心如此，他特意走的很慢，步伐極緩，還不時地回過頭來看看身後走走停停卻又小心翼翼的少年。
最後索性停下腳步，等著蘇南星跑過來，與自己齊平，又轉身遞給了對方一根琥珀紅心兒的糖葫蘆。
「啊，謝謝。」
蘇南星伸手接過，微一頷首，囅然而笑。
他覺得自己今晚真是道了太多遍的謝了，臉頰微微有些紅暈。
晶瑩的糖衣倒映著夜空的火焰，映進了少年的心裡。
這一刻，似乎風也甜了，甚至連空氣都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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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南星跟著沈沐宸在街邊的小巷子里穿來穿去，在各色各樣的小攤子邊駐足又離開。
「你是第一次逛夜市嗎？」
少年停在一張小桌邊，看著身旁的沈沐宸。
沈沐宸的眼睛漆黑，卻比頭頂上煙花肆意的夜空還要明亮。
「嗯，以前總想來看看的，可一直都沒有機會。」
「你一定都很忙的吧。」
「算是吧。」
時間總是有的，大把大把，揮霍不盡，只是不想一個人罷了。
他看到蘇南星笑了笑，清爽頑皮。
「這是回禮。沈沐宸，我永遠都會在的。」
說著，少年遞出了一條藍色的手鏈。
同樣的深藍色，如夜空，更如沈沐宸。
「……」
沈沐宸還在為著剛才的話心下震顫，卻又在聽到蘇南星的一句「伸手。」后不自覺乖乖照做。
少年將青金色的珠鏈戴上沈沐宸白皙如玉的手腕。
在感嘆手腕纖細的同時，也有些納悶——沈沐宸這次竟是有些過於的安靜了。
沒有像他想象中的那般，表示嫌棄，也沒有怒斥自己自以為是，眼光差。
只是，高興的接受了。
「還不錯。」
沈沐宸抬手看著自己新得的禮物，摸了摸，嘴角微挑，道：「你…」
「彭！」
「祥雲冉冉波羅天，離卻了眾香國遍歷大千。諸世界好一似輕煙過眼，一霎時來到…」
鑼鼓振響，水袖翻飛。
兩人一齊尋聲轉過身，只見一旁的高大戲台倏忽拉開了帷幕，「天女」身著碧色青衣，拂動肩頭飄帶，扔到背後，唱腔優雅，緩步向前，正是個完美的亮相。
舞姿曼妙，餘音繞梁。
一時間戲檯子周圍竟是聚滿了前來看戲的人群。
前前後後，水泄不通。
蘇南星一向是不喜歡被人擠來擠去的，可這會子卻是被堵在了最裡面，想走也走不出去了。
少年無奈，回頭找了一位趕來看戲的老人，莞爾，道：「老伯，這唱的是什麼戲呀？」
「天女散花。」
冷冷的聲音飄來，猶如冰河清澈，秋雨連綿，卻不是來自老人。
「這位小夥子說的對，就是天女散花。」
蘇南星又轉頭看著身邊的沈沐宸，他隱約覺得，在聽到「小夥子」這個詞的時候，沈沐宸的臉色有些黑。
「咦，沈沐宸，你還懂戲曲？」
黑色散去，復又轉紅，少年似是被擠的有些煩悶。
「不懂，話本子上看到的。」
「哦。」
「又見那入海蛟螭在那浪中潛，閻浮堤界蒼茫現…」
水袖甩到台下，拂過第一排的觀眾。引起一陣喝彩。
他想著他是第一次看戲，他看著他沒有要走的意思。
即使兩人都被擠得額頭冒汗，聲鑼震耳，卻還是站在原地，立在啪嘰啪嘰的掌聲中，陪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