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螻蟻

李修齊與陳石同樣是被要塞用命令緊急召回。

當時他們二人正在帝國版圖之外的荒亂星域出外勤，所以對於要塞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同樣不是很清楚。

秦匪給兩台機甲檢測了故障，看著上面的多處損傷不禁咂舌。

怕也只有這些要塞頂尖的機師才有在日常訓練中將機甲打成這樣的底氣了，換個別人，怕是免不了要挨一頓處分。

不過這會倒也無人在意。

一群人聚在一起也是繼續閑話，然後零零總總的信息匯總，秦匪才知道要塞與瀚海星究竟發生了多大的變故。

只要是隸屬於瀚海軍事要塞的人員，現在基本上全都處於被軟禁在各團部的狀態不得外出，星軌防禦已經被未落地的第三艦隊接管，而原本一直將炮口對向荒亂星域的星球軌道炮，此時最少有半數調轉了炮口，指向原本它們守衛的帝國星球。

與此同時，紫荊棘的人四處出動，已經將好些人帶走進行盤問，似乎正在進行著某項工作量極其巨大的秘密調查。

時間就在這樣的煎熬中度過了一個上午，又一個下午。

當照耀著瀚海星的那顆巨大恆星隱去蹤跡，瀚海星大陸板塊再次陷入黑暗后，西海岸的瀚海軍事要塞天氣驟變，烏雲低垂大雨傾盆而至。

而開啟了很長時間，能耗巨大的磁干擾幕，也在這場大雨落下時終於被關閉。

開始有消失了整整一天的要塞軍官出現在各自的營地，同時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也隨之流傳了出來。

瀚海軍事要塞大換防！

現任瀚海軍事要塞，瀚海艦隊司令官陳默雲被調往軍部任職，副司令官被紫荊棘帶走調查，參謀長將在回軍部述職后被重新安排去向。

而其他各級軍官都各有任命，與眾多隸屬現瀚海艦隊的作戰與非作戰序列人員一起被打亂隨機分配往北方三郡各處，原瀚海艦隊被徹底拆分！

這一系列命令的出現，令所有人震驚。

緊跟著，具體到每個人的調令，都通過帝國主腦以高等級加密的方式傳輸到了每名士兵的通訊器終端，此調令內容為絕密，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一旦有泄密情況發生，泄密者將面臨帝國軍事法庭最嚴肅的裁決。

壓抑的氣息充斥在要塞的每個角落。

二十人的軍營宿舍內，不時有嘀聲響起，這是通訊器接到了調令的聲音。

然後接到調令的士兵會低頭看一眼自己的通訊器，跟著起身向著所有人立正敬禮，一語不發的自宿舍離去。

不久之後，輪到秦匪手腕上的通訊器震動輕響。他抬臂看去，調令來了。

雪城，這是一個令秦匪感到陌生的名字，從未聽過。

但是不說帝國版圖，實際上就連北方三郡版圖都大得可怕，不知道某個地名，甚至可能是某帝國軍事要塞代號的地名就太過正常。

秦匪也未多想，起身向著宿舍內其他人認真的敬了個軍禮，然後按照調令上的命令立刻往要塞第五期起落場行去，他需要找到一艘編號為X-9878的星艦登艦，然後這艘星艦將會把他送往那個叫雪城的地方。

瀚海要塞的這個夜晚在傾盆大雨中顯得有些凌亂，不斷有原瀚海要塞的帝國士兵從各自的營地中走出，然後登上通勤軌道車前往各個不同的星艦起落場。

是的，凌亂。但是又安靜。

因為一路都有第三艦隊，秦城那支隊伍，以及紫荊棘的人員護送。

說是護送，其實是押送，人人荷槍實彈。

在第五起落場入口一處燈光昏暗的陰影里，名叫科勒的金髮男子與莫菲婭撐著傘，看著一名名士兵穿著簡單的雨衣沉默的走下通勤車，又沉默的進入起落場。

「做事永遠都不要那麼魯莽，我說過，要整治他，我們有一百種辦法。但你上午的那種行為絕對是最愚蠢的一種，一旦引發不必要的麻煩在檔案上留下污點，那麼這輩子的前途，可能將會徹底斷送。」

科勒略帶得意的聲音響起，同時指尖碰觸著莫菲婭的臉龐輕輕劃過，「你這張面具真的不好看啊。」

莫菲婭微微側頭，似乎想要與對方拉開些距離。

「你做了什麼？」她問。

科勒道：「他將會去那個骯髒之地。」

「雪城？你瘋了！？」莫菲婭怔住了，她看向對方，道：「將一名進行學前服役的學生兵送去那個地方，上面怎麼可能會同意這個調動？」

「一隻螻蟻而已，誰會在意？」

「他沒有任何作戰經驗，會死在那裡的！」

「我當然知道。」科勒臉上帶著毫不在意的迷人笑容，他看著莫菲婭那張平淡無奇的臉，似乎在欣賞某件十分喜愛的藝術品，「但這就是我要的結果，誰讓他惹了我美麗的莫菲婭生氣呢？」

佩戴明黃肩章的少年從通勤車上跳下，沉默著走進了第五起落場的入口，莫菲婭只感覺心中一陣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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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軍事要塞的星艦起落場從第一到第五的排序，是由大而小。

所以第五起落場小得可憐，即便滿負荷運轉，一次也只能容納十架C級主戰星艦起落。

又老又舊便是這個星艦起落場的真實寫照，哪怕有明亮而絢麗的燈光加持，起落指揮塔台在下著大雨的夜色中，也像是一個肺活量嚴重不足卻剛剛經過劇烈運動的小胖子，有氣無力的癱坐在那裡，任憑雨水澆淋。

場中所停靠的星艦數量似乎也不多，從亮著的燈光來看，大約有十八九架，還都是小型星艦。

秦匪站在入口處，將雨衣坑窪處寄存的雨水抖落，幾十秒后，如工蟻般在起落場內不斷穿行的通勤車便停在了面前。

「去哪艘星艦？」通勤車駕駛員同樣穿著軍裝，臂上佩戴著帝國瀚海艦隊的標識。

他眼睛紅紅的，嘴中叼著支香煙，已經全然不顧形象。

秦匪看到此幕心中瞭然，先報了星艦編號，又有些感嘆道：「通勤處也要走啊。」

「是啊，把你們全都送走，我們最後一批。」駕駛員點頭，又將手邊煙盒揚了揚，「要來一支嗎？」

秦匪婉言謝絕，通勤車便在雨中向集中降落的星艦群急速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