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紙上得來終覺淺
邢志敏便不搭話，凝神看向章魚怪的方向。
但見深藍色濃霧越聚越多，顏色逐漸呈現出一種濃黑色，四處奔流的光芒透過濃霧的縫隙不斷湧出。
整片天空，在這團濃黑色霧氣的影響下，愈發呈現出一種梵高畫作式的癲狂與奇詭。
歐洋德皺著眉頭，右手因緊握斬魔劍，導致青筋暴起。
手背上的汗毛，結了一層細微的水珠。
「你聞到什麼了嗎？」邢志敏忽然問道。
這一問，讓歐洋德發愣。
有什麼特別的味道嗎？
歐洋德嘗試著深吸了一口氣，除了海風帶來的海腥味，並沒有夾雜其他味道。
莫非是因為自己的嗅覺系統，被這章魚怪的腥臭味搞壞掉了？
可能性也不大。
天崩紀年後的數次大戰，歐洋德都進行了深度參與。
儘管彼時彼刻，大家的協同作戰不成體系，總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不斷地顧此失彼，導致人員傷亡情況嚴重。
但是，總得來講，這些成功亦或失敗，都成為了寶貴的經驗，讓萬劍庄的抗魔群豪們，在接下來的抗魔行動中，愈發成熟、穩健。
所以，歐洋德很自然的想到，既然這麼多年都沒被妖級魔物的腥臭味搞壞嗅覺系統，那這次就更不可能了。
畢竟，這章魚怪的腥臭味，是久居深海而帶出的濃郁的海腥味，並非其他妖級魔物帶來的屍體腐爛的惡臭味道。
看到歐洋德不明所以，邢志敏解答道：「是毒氣。」
「毒氣？」歐洋德下意識的問道。
「我今年二十九歲，生於天崩紀年前七年。」邢志敏娓娓道來，「所以，體內是沒有任何仙佛元嬰的，自然只能依靠自身的靈能與元神，來應對妖魔鬼怪。」
「邢姑娘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沒想到已經二十九歲了。」歐洋德隨口誇讚道。
這句誇讚，即沒有超越男女界限，又讓邢志敏十分開心。
即讓邢志敏覺得二人已是朋友，關係卻又不是過分親密。
四個字：恰到好處。
若是交往多年的好友，這句誇讚便顯得過於刻意了。
「哪裡，歐洋大哥實在是過獎了。」邢志敏微微欠身，繼續說道，「所以，師父對我訓練嚴格，每日練習超過十個小時。為了變強，這點苦算不得什麼。」
「每天十個小時的訓練量，確實有點重。」歐洋德暗自咋舌。
即便是跟隨在萬劍宗身邊，他的每日訓練量，也絕對不超過四個小時，中間還要學習各類劍訣、心法。
可想而知，邢志敏以女子之身，訓練量超過歐洋德，實在令人難以想象。
更令歐洋德驚愕的是，邢志敏的師父五郎八卦棍楊挺國老前輩，只是民間人士，從未接受過任何形式上的抗魔系統集訓。
當年萬劍宗、葉憲華盛情邀請楊挺國，被他以「年近老叟」為由拒絕了。
據傳，楊挺國因一生未婚，膝下無子，整日為了五郎八卦棍的傳承而憂心忡忡。
若是他加入萬劍庄，成為抗魔群豪，萬一出現意外，這五郎八卦棍的功夫，就帶入到墳墓中了。
那他自己豈不成了千古罪人，愧對先輩們的智慧結晶嗎？
當然，真實情況除了萬劍宗、葉憲華外，估計不會有第四人知曉。
而萬劍宗、葉憲華二人，都保持默契的沒有對外公布過。
「剛開始確實很痛苦。」邢志敏大方承認道，「五郎八卦棍是楊家槍的化身，我初時不懂，一橫一豎都不成樣子。師父就在一旁著急，罵我太笨。」
「了不起。」歐洋德又贊了一句，「可一個女孩子家家，怎會想到去學體術呢？」
「那是一段不愉快的經歷，不提也罷。」邢志敏表情略微緊張道，「不過，心靈上的創傷其實已無大礙，因為我化悲憤為力量，以自我體罰式的要求，在體術追求上，終於略有小成。」
歐洋德見邢志敏說話進退有度，且積極陽光，心中不禁感到佩服。
心想，不知她是否願意加入萬劍庄，成為抗魔群豪。不過，我還需觀察一下她的能力。若是能力超然，再邀請不遲。
「也因為這樣，我習慣自己登山找尋葯，而不是去醫院。」邢志敏臉上盪開笑容，「歐洋大哥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吧？其實就是要強，總想自己去解決自己的事情。有一次，按照書上寫得摘了點蘑菇，卻是毒蘑菇。若非師父他老人家及時發現，我早就一命嗚呼哀哉。怕是上了西天，也下不了地獄，只成為一個孤魂野鬼，四處遊盪了。」
「尊師有你這樣的優秀徒弟，一定十分開心吧。」歐洋德說道。
「他老人家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我也是，我們兩個的脾氣其實都很擰的。」邢志敏笑著搖頭，「經歷過那次毒蘑菇事件后，師父就帶著我去採藥了，給我介紹葯的種類、作用、製作方式。師父老說『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我也是從那時候開始認可他的人生觀的。」
「嗯。」聽著邢志敏講述與自己師父的事情，歐洋德不免也想到了自己的師父萬劍宗。
雖然他有父母、外公，但他們都好忙好忙，彷彿天底下的事情，都交給他們三人負責了。
這二十幾年來，都是師父萬劍宗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
與其說是師徒，毋寧說是父子。
也因為這樣的原因，他待顧長長如親兄妹，凡事都讓著她、聽她的，耍大小姐脾氣時，也都是他擋在眾人面前。
某次，萬劍宗因為顧長長去夜店的事情，兩人大吵了一架，是歐洋德從中調解了一番。
萬劍宗斷了顧長長的日常開銷，也是他這個大師兄不顧及被師父罵的風險，拿出自己的工資送給顧長長。
及至顧長長開始和李宗玉戀愛，為了避嫌，歐洋德才開始減少和顧長長的往來。
「所以，我分辨得出。」邢志敏繼續說道，「這股味道，就是毒氣的味道。不知道這魔物施了什麼魔法，能把這股賭氣聚在一起。」
歐洋德心頭一緊，暗道不妙：若真如邢志敏所言，這團深綠色的東西是毒氣，一旦進入Y市，那可不得了。
想到這裡，他想撥通魏文澤的電話。
可是一摸，兜里沒有通訊器。
這才想起，自己的通訊器放在了車上。
剛要轉身時，只聽被深藍色毒氣包裹的章魚怪，突然發出一陣悶哼，像是剛剛睡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