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人間哪裡會無事
沒有隨著寧躍的馬車進入寧家，蘇命和殷洛神兩人在馬車進入淵海城內城之後便下了馬車。
走在淵海的長街之上，蘇命尋了一家酒樓，與殷洛神兩人在酒樓坐了下來。
點了一桌子的菜，蘇命夾起一塊紅燒雞塊送入口中，咀嚼著其中的味道，滿意的眯起眼睛。
「這件事你怎麼看？」殷洛神倒是不怎麼感興趣這些東西，自顧自的取出儲備的仙家靈果。
蘇命搖了搖頭道：「這麼大一局棋，寧躍想的太簡單了，除非頭頂之上的那片雲海是一件貨真價實的聖兵，得到聖兵認可，也要擁有使用聖兵力量的能力，只有這樣，才有在這局棋內的一絲變數，否則，大勢面前，兩座聖地聯手，其中一家還是諸子百家之一的農家，農家位居湘南州，可以說是威壓一域，與墨家執掌千陵州一般，執一州牛耳，這是比太初聖地更強一籌的聖地。」
「所以呢？」
殷洛神放下了手中的靈果，看著蘇命。
蘇命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口感不錯。
「農家既然選擇了入局，哪怕只是一堂之力的試探，也不會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這絕對是精心謀划的事情，農家想要插手劍南州，需要一個跳板，太初聖地願意送上這個跳板，這本就是兩家合謀的事情，若是沒有猜錯，農家是有意讓弟子下嫁給蔡家的，這本就是一場橫跨兩州，兩座聖地合謀的棋局。」
殷洛神有些意外的看著蘇命，似乎像是剛剛認識一般。
蘇命尷尬的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這麼看著我幹嘛？」
殷洛神笑了笑，「沒什麼，就是覺得，有些沒有想到。」
蘇命似乎也明白殷洛神的意思，輕聲說道：「懂事的孩子自然不會是生下來就懂事，心思多的修士，自然也不是一開始便是如此。」
聽出了蘇命話語中的意思，殷洛神倒也沒有追問，只是看著蘇命問道：「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答應寧躍的要求？」
蘇命笑了笑，看著窗外，「不著急，我們可以再等一等。」
不多時，一名老者出現在了酒樓之上，朝著蘇命兩人緩緩走來。
走到近前，老者拱手行禮道：「見過兩位貴人，我家主人有請。」
殷洛神問道：「你家主人？」
老人面帶微笑的說道：「我家主人乃是齊家當代家主。」
「齊家？」
殷洛神詫異的看著蘇命，她雖然不願意想太多，對於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也從不多慮，但是不代表她傻，轉瞬之間她大概便明白，蘇命在等什麼了。
擦了擦嘴角，蘇命起身，「勞煩帶路。」
齊銘乃是當代齊家家主的侄子，也是劍閣當代閣主的師弟，自身也是星海劍仙，蘇命來淵海自然是繞不開齊家。
他相信寧躍說的話，但是他需要知道齊家的態度，所以他才會在內城下了寧躍的馬車，然後在這裡等齊家的人。
......
......
隱匿在天空雲海之上的東方彧卿忍不住笑了笑，不得不說，劍閣如蘇命這般的人還真的不多，大多劍仙哪裡願意思慮這麼多，劍仙出劍自然是隨心而動。
劍閣之上，絕大部分的劍仙都不太願意浪費時間講道理，打得過的我何必將，打不過的將了有什麼用，他一直都在暗處，自然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寧躍說的話他也聽見了，不過站在他的位置，所能夠了解的一些消息會更多一些，自然而然，也就更清楚如今淵海城內的齷齪之事。
低頭看著腳下的這片雲海，東方彧卿忍不住輕嘆一聲，也正是難為那些人了。
不過這一次太初聖地過界了，作為劍閣首座，他並非願意管閑事的人，但是山上劍仙，從來只問心意，不問緣由，既然太初聖地想要打破劍閣辛苦維繫了多年的平衡，那就別怪到時候他這位劍閣劍仙出劍太快，殺力太強。
至於遠道而來的農家練氣士，那自然是要對方領略一番劍南州的山上風氣，踩過界，是要斷腿的。
想了想，東方彧卿覺得既然對方想要玩一局，他也不能讓對方不夠盡興，手捏劍印，一道萬里傳書，送給了遠在萬里之遙的九劫劍宗。
......
......
九劫劍宗祖師堂內周覓端坐在上方，剩下八張祖師堂椅子上接坐滿了人。
對於和太初聖地開戰之事，祖師堂上下並非完全統一，至少有幾人是不願意搭上如今的權勢和富貴。
陌禾閉著眼睛，根本懶得看在場的一些人，他怕自己認不出，直接拔劍先砍死了對方。
「宗主，我知道您為的是九劫劍宗的未來，只是三場問劍便已經足夠打出九劫劍宗的底氣了，全面開戰，這個代價我們扛不住，也贏不了。」
坐在右邊第三把椅子上的老者滿臉愁苦的看著上方的周覓。
陌禾嗤笑一聲，也懶得廢話，依舊閉目養神。
老者有些憤怒的看著嗤笑的陌禾，怒斥道：「陌禾，若不是你執意要打落那位太初聖地的大能，我劍宗今日何至於此？事到如今，你依舊光憑一把劍就能夠解決所有事嗎？」
「當然不行，所以你行？」陌禾閉著眼睛說道。
老者對方的一名婦人皺了皺眉頭，輕斥道：「夠了，還沒有吵夠，都吵了多久，這是祖師堂，不是山下市集，我們是來討論一個章程的，不是來這裡相互責備的。」
「還有你，陌禾，說話也別太傷人，這裡都是自己人，沒必要字字如劍。」
陌禾睜開眼睛，看著婦人，平淡道：「我說了，太初聖地要打，那就陪他打到底，有什麼大不了的，星海境內，也就幾位準聖還算有些樣子，其他窺天境大能和洞虛境天君，不過是土崩瓦狗，有什麼好擔心的，你們一人一劍，又不是不能殺，我倒要看一看，太初聖地的骨頭到底能夠有多硬。」
九劫劍宗掌律挑了挑眉頭，似乎有些不滿陌禾的話語，淡淡道：「陌禾，你這是準備用九劫劍宗近萬年的傳承來賭，賭太初聖地的骨頭？我看你是練劍把腦子一切練沒了。」
陌禾看著宗門掌律，沒有『出劍』，若非那一戰殺的他有了破境之機，再加上如今他殺氣正盛，他未必是這位掌律天君的對手。
周覓一直沒有開口，只是抬頭看向了祖師堂外，一道萬里傳訊劍令飛向了祖師堂。
伸手一握，劍令落在了手中，周覓神念一掃，臉上流露出了一絲嘲弄之意。
看著周覓的神情變化，祖師堂下的幾位劍仙皆是看向周覓。
掌律老人詢問道：「師兄，出什麼事了？」
周覓笑著說道：「我們還在考慮要不要開戰的事情，太初聖地早就開始落子要斷絕我九劫劍宗的萬年傳承了。」
將劍令之內的內容傳開，頃刻之間，祖師堂內的氣氛變得無比凝重。
傳訊之人是劍閣東方首座，對於消息的真實他們不會懷疑，也正是因此，他們才更加的憤怒。
陌禾站起身來，隨著破境之機再現，他身上的氣機也變得越來越濃，容貌更是被他改成了青年模樣，此刻他的眼中殺意滔天，環顧四周，寒聲道：「現在就不用討論了吧，我親自走一趟淵海，我倒要看一看，太初聖地誰敢落腳。」
「不用你們去，還是老頭子去吧，也算是發揮發揮最後的餘熱，當初太初聖地選在兩年後，便是算準了老頭子不日歸去，少了一位視死如歸的老頭子，他太初聖地也可是少一些代價。」
祖師堂外，一道蒼老的身影緩緩走來。
走入祖師堂，周覓等人接起身行禮。
「見過師叔祖...」
「見過老祖...」
老人的氣息如同風中燭火一般，隨時可能熄滅，他那張滿是溝壑的臉龐皺在了一起，輕笑著說道：「老頭子這輩子沒能看見九劫劍宗封聖，卻也不想看著九劫劍宗倒在我眼前，只是讓宗主難做了，這份劍道氣運可能是帶不回來了。」
周覓大步上前，沉聲道：「師叔祖，您......」
老人吃力的揮了揮手，看著這間祖師堂內的所有人，一張張面容，是那樣的熟悉，他看著他們一點一點長大，看著他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哪裡能讓晚輩先死，他這個老不死在後面看著，這要是下去了，還不被師尊和師兄弟罵死。
「好了，不必再說了，將來若有機會，讓無境那孩子走一趟淵海，能帶回來多少就帶回來多少。」
掌律老人袖袍之中的雙手緊握，他知道老人此去，必然無法歸劍于山，這對於一個老人而言是難言的痛，他壓低聲音說道：「我一定讓無境將您的東西帶回來，他若是做不到，這輩子也別想進這祖師堂一步。」
老人搖頭指了指，卻也知道自己這位侄孫的脾氣，輕聲道：「儘力而為便是，哪能如此苛求。」
交代完後事，老人擺了擺手，化作一道劍光臨空而去。
「今日劍宗陸澤，去也！」
「恭送老祖！」
浩蕩劍氣開道，晴空萬里無雲。
祖師堂內，八道劍仙飛劍臨空而起，照亮八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