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忍哀悼的感情

咖啡廳內，尤曉彤木然抬眸的時候，她喝了一口咖啡，又苦又澀。

一個熟悉的身影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公然地走在她視野，慢慢地在她的前方坐了下來。

一口咖啡差點嗆死了她，吳顏試圖捂住她的眼睛：「唉呀！今天好巧啊！哈哈哈……」尤曉彤甩開她的手，火冒三丈：「這是把我當什麼了？放開我，讓我問個清楚。」她霍地站起來，因為起得太猛，眼前一片黑暗，手撐住餐桌才穩住身體，餐具發生輕微的凌亂響動。

在一陣沉默中，吳顏清一清嗓子道：「所以說，帥的男人不靠譜！當初選擇和大壯在一起多好。」尤曉彤怒沉著一張臉，捏緊指尖。時間過得好慢，慢到她一秒一秒地數。

艾主任的手臂擁在那女人的肩膀，那女人對她露齒而笑，他的笑容愈發燦爛，然後將她拉近，在她的頰邊印上一個滾燙的吻。

遠處兩道冷冷的目光投射而來，他倆卻渾然不覺，許是太投入，許是咖啡廳內燈光太暗。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一片片飄落，晶瑩無聲，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咖啡廳內靜了下來，以至能聽到雪落的聲音，尤曉彤背脊泛出寒意。

他倆在她的憤恨中的目光中越走越遠，直至消失。尤曉彤再也壓抑不住，抓起杯子使勁向桌子上砸，杯子沒壞，聲響嚇壞了吳顏。回想起自己那瘋狂的行為，她掩面而泣：「我到底要不要和他講明白？」

「分手唄！好在你們相處時間也不是太長。」吳顏勸道。

尤曉彤淚流滿面，難以接受這一切，慌亂地看著她，腦中轟亂：「這可是我第一次認真對待的感情，怎麼能說分就分呢！或許，剛才那個女人是他普通朋友呢？」

「那動作像普通朋友嗎？」吳顏反問。

「我不管，我要問個明白。」她不甘心。

「真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倔強！他是一個對你無情無義，鐵石心腸，居心叵測的男人，到底哪一點讓你這麼堅持？」吳顏怨怪道。

「因為我自己心還沒離開。」她淡淡道。

回到辦公室，室內清冷安靜，佟甜甜不在，吳顏也出去了，尤曉彤把空調打開，竟然在椅子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她的身上披著一件外套，陽光斜斜地照進來，四處安靜，只有輕輕敲擊鍵盤的聲音，她轉過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的眼淚無法控制地籟籟墜落，忽然有溫暖的懷抱擁住了她，有力的懷抱。她不解，他在她耳邊低語：「為什麼在這裡睡著了呢？你每天的作息沒有規律嗎？」

她蹙眉，卻對眼前這個男人怎麼也恨不起來，她眼神別具深意地望著他：「你是不是還有很多感情沒處理乾淨？」

他眼神沒了笑意，顯得越發認真起來：「為什麼這麼問？」

「我看到你和一個女人在咖啡廳很親密……」她說。

接下來，他溫柔的吻落在她的眉間，花瓣一樣柔軟，帶著薄荷的清涼。

「她是我好朋友，要出國了，我們之間就像兄妹……」他解釋。

兄妹？真好笑！兄妹之間還有親臉頰這互動？不過，她倒希望這是真的，她如此留戀他的懷抱，就像天空一樣高遠，像大海一樣寬闊，像陽光一樣溫暖。

她難道患上了妄想症？她的記憶，場景，都有他。她內心深處總在想，或許，艾主任真的是愛她的，或許，他是這世界上最愛她的人也說不定。

「哐當！」一聲響，門被打開，吳顏和佟甜甜抱著烤地瓜進來了，見他倆上演真香現場，實在辣眼睛，艾主任起了身，說了句：「在你們辦公室傳送個文件，我的電腦出了點問題。」

吳顏氣得不說話，佟甜甜客氣地說：「用吧，用吧，艾主任一起來吃地瓜。」

他說了一句：「不用了。」轉身離去。

吳顏半垂著頭，淡淡問：「和好了？」

「什麼叫和好啊？一直都挺好！」尤曉彤來了精神。

「你沒想想你上午那樣……」吳顏沒好氣地說。

「我喜歡！我高興！」她邊說邊吃。

「你毛病！」吳顏直接罵道。

下午，是醫院去敬老院義診的時間，艾主任作為科室主任，忙了一下午，終於可以打道回府。他伸了個懶腰，上了車。佟甜甜是他欽點的隨行醫生，她隨後也跟了上來。

「啪」一聲，車門關上，車開始晃晃悠悠向前開。倦意向佟甜甜襲來，車內空氣瞬間凝滯，她打了個呵欠，歪著頭，微閉著眼，慢慢地，慢慢地，竟然睡著了。

車在路邊停靠，艾主任邪念沖昏頭昏腦，他審視她美麗的容顏，清甜的氣息傳來，他用手指觸碰她細滑的肌膚，將自己靠近，想去吻她。

她感覺有一股熱氣撲面而來，瞬間驚醒，眼神正好對上他的。

他掩飾不安，磕巴道：「我想要抽紙。」

佟甜甜感覺剛才的氣氛不妙，問了一句：「怎麼？到了嗎？」

「噢，快了。」他簡短回復。

回想自己當初與初戀情愫熾熱之時，句句發自肺腑，但在這複雜的世道上摸爬滾打一番后，再堅持的人也難保初衷，畢竟這世上最容易變化的便是人心。

女人是美好的，但他可以喜歡很多女人，或活潑可愛，或沉靜憂鬱，或霸道帶風的，人的一生如此短暫，只有多和不同的女人戀愛，留下美好，他才覺得沒有虛度一場，好在他艾慕有的是背景，有的是魅力。

「餓了吧？前面有家餐斤，鵝肝做得十分地道，我帶你嘗嘗。」他邀請道。

佟甜甜始終沒有放下防備，她對艾主任總有一絲不妙的情緒，在保持距離，卻又不敢不服從。

他剛說完，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號碼，有些不耐煩地掛了電話。

他看了她一眼，原本帶著怒火的眸子柔和了不少，隨即帶她進了餐廳。

他的眼中有雀躍期待的光芒，一種幸福的光芒。

他問：「幸福可以複製嗎？如果可以，我想把今天複製成多個，每天播放一遍。」

佟甜甜看來，艾主任是個複雜的人，極端的人，他做事的功利性太強。

「和曉彤在一起，你幸福嗎？」她問。

他沉默許久，小心翼翼地說：「沒有和你在一起更讓我悸動。為了靠近你……」

「別說了，艾主任，請你保留一點僅存的美好給我，我已經有男朋友，不要試圖對我別有用心，不要傷害曉彤，不要破壞我們之間的友誼。」佟甜甜瞬間沒有享用美食的心情。

她起身頭也不回離去了。艾主任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緊緊地握住。

「放開！」她使勁甩開了他。

他的感覺沒有錯！他第一眼見她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靈魂被她牽走了。

她轉過頭，提出警告：「艾主任，不要讓我說出那個字：渣！」

他冷笑道：「因為你沒見到我深情的時候。」

「你無論深情還是絕情，都和我無關，所以，請艾主任自重！」她不忍繼續說下去，獨自沿著小路，步行回去。

他的演技真的可以去領奧斯卡小金人了，尤曉彤這個傻子！為什麼會對這種人動心啊。

電話響起，她一看，是盧磊的，雪花又開始飄了。

原本，盧磊想和她一起吃火鍋，在熱氣騰騰的火鍋店裡，霧蒙蒙的玻璃上結滿水滴，佟甜甜看了他一眼，抓過面巾紙狠狠地擤了把鼻涕，雙眼通紅地自語：「為什麼在你面前吃麻辣火鍋，我小鳥依人的溫婉形象全毀了！」

盧磊噗嗤一笑。

低低說了一句：「你大可不必擔心，你在我心中已經定型了。」

佟甜甜捧著臉，一副無邪的表情：「我以前一直憧憬著能和愛人一起在冬天的日子，自己做火鍋吃，感覺好溫暖，如果再有個女兒，一起圍坐在一起……」說完，她的臉不覺紅了起來。

盧磊只是看著她笑。

「快吃吧，吃過我想回去睡覺。」她催促著。

他定定地看了她許久，很嚴肅地說了一句：「想不到，你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什麼高手？」她問。

「撩漢高手。」他說。

「我哪有說什麼？」她嗔怪道。

「你不用說話就可以撩到我。」他微笑。

「哈哈哈哈哈哈……」笑聲穿過玻璃窗，傳到窗外。

窗外雪越下越大，佟甜甜邁開長腿跳上台階，在台階上慢慢向前走，邊走邊說：「雪花好冰涼啊！」

盧磊在下面看著她微笑，他的手牽著她的，橘色的路燈下，他的身影被拉得纖細修長，蒼茫的雪的世界之中，他們的影子歡快而跳躍。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這番景象真美啊！我想起了，家鄉的梨花了。」佟甜甜仰望天空。

盧磊抱她下了台階，在雪花飄飄的街上，吻住了她。

她在他肩上打了一下：「幹嘛？這可是街上。」

「因為你太美了！你就像那梨花一樣，白，凈，美！」他說。

佟甜甜咯咯笑了：「是嗎？你現在好會說話。」

「想聽故事嗎？我準備了好聽的故事。」他誘導她。

「噢？那我們回去吧。」她拉著他。

「我不光講故事，我還想要你的獎勵。」他邪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