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州攻略 第十二章 你的馬被徵用了

婺州攻略 第十二章 你的馬被徵用了

眾不良人火速行動,把騙子團團圍住,手按刀柄拉開架勢,就等武康一聲令下。許三郊和童林一左一右,靠在提麻袋漢子兩邊;姜氏兄弟護在武康身後,警惕盯著苦大仇深的小娘子。

武康與她對視片刻,彎腰撿起腳底的開元通寶,夾在右手食指、無名指之間,在她面前晃了兩晃,放在麻袋口上方。手指向外一分,銅錢自由落體,即將落入袋口瞬間,右手閃電般探出,穩穩抓銅錢在手心,慢慢攤開手掌,又在她眼前晃悠兩下。

赤裸裸的調戲,小娘子炸毛了,粉拳緊緊攥起,瞪著水汪汪的眼,牙關咬的咔咔響。

武康不禁莞爾,搖頭晃腦丟下一句:「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說罷慢悠悠走進圈中,輕拍巴掌作出散開手勢。不良人各找位置,來到人圈附近,背靠人圈警戒。姜大牛四人把騙子集中,只留黃仙姑在油鍋旁。

武康來到黃仙姑身邊,學著她的樣子高舉銅錢,然後丟入滾滾油鍋。環視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捋胳膊挽袖子露出右臂。左手拉著袖子,右手慢慢沒入油鍋。突然呶的一嗓子,嚇的姜氏兄弟一哆嗦,伸手要拉他。

武康喝止他們,感覺下油鍋里的溫度,也就六十度左右,輕鬆愜意摸出銅錢,煞有介事沖四周亮相。聞了聞又舔了舔右手,果然有濃濃醋味兒。

這個時代無論是麻油還是醋,都是奢侈品,這鍋東西少說得一貫錢。騙子還真下血本啊,不過遇到本帥,你們註定血本無歸。不屑看了眼黃仙姑,聽到她輕微的冷哼,能清晰感受到,她的淡定是裝的。

吃瓜群眾都懵了,個個疑惑不解。打死他們都不會相信,臭名昭著的不良人,會受神仙的庇佑。可事實擺在眼前,他明明從滾燙的油鍋中,拿出了那枚銅錢...估計神仙瞎了眼,保佑錯了人。

武康呵呵笑道:「是不是覺的很稀奇?其實呢,沒必要大驚小怪,這種雕蟲小技,都是本帥玩剩下的。油鍋取錢,就是徹頭徹尾的騙局,在本帥的故鄉有句話,事實勝於雄辯!有哪個大膽的,過來嘗試一下?」

眾人交頭接耳,武康一連喊三遍,也沒人挺身而出。心下也表示理解,第一個吃螃蟹的勇氣,不是人人都有的。轉身吩咐姜二牛,從地上撿起上百銅錢,全部丟進油鍋里,再次沖眾人喊道:「現在玩個小遊戲,油鍋里的錢,誰撈出來就是誰的。」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百錢能買四十斤大米,三口之家能吃個把月。很快有人按捺不住,是個彪形大漢,穿過人群往這邊來,邊走邊嘀咕著,都是一腦袋倆胳膊,誰也不比誰皮厚!大踏步來到油鍋前,沖武康作揖,瓮聲瓮氣道:「大帥此言當真否?」

武康鄭重其事道:「本帥向來一言九鼎!況且這麼多人盯著,本帥很愛惜身上羽毛,斷不會失信於人!」

大漢吃下定心丸,捋袖子露出毛茸茸胳膊,手伸到油鍋上,糾結好一會兒,終於咬牙切齒插入油里。剎那間圓睜雙眼,臉上的猙獰瞬間抹平,快速從鍋里撈出銅錢,顧不上油膩立刻塞進懷裡。一分鐘不到,所以錢收入囊中。

武康見他意猶未盡,笑呵呵示意他離開,小便宜只能佔一次的兄弟。此時此刻,吃瓜群眾終於恍然大悟,叫罵聲此起彼伏。有的義憤填膺,有的面目猙獰,還有的蠢蠢欲動、要拿回自己的錢。不良人瞬間亮出橫刀,大聲呵斥他們,很快穩定住局勢。

現場再次安靜,武康朗聲說道:「大家稍安勿躁,所有的銅錢,會平均分到你們手裡,人人都有份兒。接下來是揭秘時間,本帥為你們講解騙局,都認真聽下吧,對你們有好處!」

人群被勾起好奇心,場面越發安靜,武康乾咳兩聲說道:「鍋里的不全是麻油,而是麻油和醋摻一起。想必大家都知道,麻油會飄在水上面,說明油比水輕。醋比水重,自然也比麻油重,所以沉在鍋底。也就是說,下半鍋是醋,上半鍋是油!」

說到這武康略微沉思,考慮怎麼把「沸點」這個專業術語,用通俗易懂的話表達,片刻後繼續說:「大家都知道,水燒開了會燙傷人,而醋燒開后,和溫水的熱量差不多,不會燒壞咱們的皮肉。醋燒開後向上冒泡,造成油被燒開的假象。而油並沒被燒開,自然不會燙傷人!」

抬眼掃視吃瓜群眾,真正聽懂的不到一半,武康也懶得多費唇舌,繼續說:「如果火燒的時間長了,醋的熱慢慢傳到油上,油也是會開的。所以...」

武康惡趣味十足,轉身欣賞騙子們表情。黃仙姑沒了仙風道骨,眼裡滿是惡毒,卻沒一絲羞愧;四壯漢滿臉警惕,雙手下意識摸著後背;被他調戲的小娘子,微紅著眼圈泫然欲泣。

此時土地廟南邊酒樓的二樓客房裡,兩位老者對面而坐,一個是婺州刺史崔義玄,另一個是個紅臉胖子。兩人走一杯水酒,崔義玄放下酒杯說道:「懋功,這個不良人就是武變之,他和某家五郎救助了金龍祥瑞。看眼前情形,倒是有些雕蟲小技,竟能勘破油鍋取錢的竅門。」

紅臉胖子正是大名鼎鼎的李勣,被李九專程派過來,和程知節一起接金龍入長安。幾天前睦州突下瓢潑大雨,大軍暫時安營紮寨。這位與崔義玄是老交情,輕車簡行提前來到。

說來也巧,路上和這伙騙子有過一面之緣,老狐狸眼光毒的很,當時就感覺他們不正常。來到婺州見到老友,便一起過來暗訪,恰巧遇上武康戳破騙局。

對於老友的話,李勣不置可否,手拈長髯說道:「這小子太年輕,太鋒芒畢露,經驗也明顯不足,沒發現騙子都是練家子。等著看吧,事情不會一帆風順的!」

人圈中的武康,感覺時辰差不多了,油應該熱了。接過二牛遞過來的銅錢,沿著鍋壁慢慢滑入,看向黃仙姑說:「再玩個遊戲,你把鍋里的錢,全部用手撈出來。」

臉上笑意越發的冷,呵呵笑道:「做到了,本帥二話不說放你離開;做不到,本帥分兩次送你離開,先送頭顱,再送身體。你是七仙女下凡,想必能斷頭重生!」

說完看向哭泣的小娘子,慢慢來到她跟前,壓低聲音試探道:「不用擔心,本帥會送你離開。回到睦州后,告訴你的主子陳碩真,不要打婺州主意,更不要打淳安縣、武家村的主意,否則本帥定將其挫骨揚灰!」

話剛說完,感覺惡風不善,下意識偏頭,一道寒芒貼著右耳飛過。就聽「啊呀」一聲,眼角餘光一掃,一名吃瓜群眾躺地上哀嚎,手捂著右眼,指縫間插著一支紅纓飛鏢。看來無論大唐還是後世,做吃瓜群眾都有風險。

武康快速倒退數步,手摁刀鞘綳簧。眾不良人當機立斷,一窩蜂沖向騙子。騙子也不會束手就擒,紛紛亮出腰間短刀,一時間刀光劍影殺聲震天。四名壯漢異常彪悍,黃仙姑也不是善茬,以一敵五竟不落下風。

圍觀者儼然沒了分錢心情,個個倉皇逃命,哭聲罵聲驚叫聲,場面混亂不堪,甚至發生踩踏事件。戰圈中響起稚嫩的慘叫,剛才喊話的小娘子倒在地上,黃七正高舉橫刀,奔著她脖子砍去。

「黃七住...」,手字還沒說出來,她已經身首異處。看著她手裡緊攥的匕首,武康心裡很不是滋味兒,十歲不到的小娘子,手應該捏繡花針,而不是殺人的刀。

眼見戰局焦灼,沖身前姜氏兄弟喝道:「本帥不需要保護,快去幫忙,盡量生擒活捉!」

兄弟倆早就手癢難耐,嗷嗷著加入戰團。不良人都身懷絕技,再加上人多勢眾,很快佔據上風。又是「啊呀」三聲慘叫,三名大漢倒在血泊中。

黃妖婦眼見事不妙,突然打出一把飛鏢,猝不及防的不良人吃了大虧,五人中招倒地。妖婦虛晃一招跳出戰圈,快速逃進巷子里。

「留下十個照顧他們,其他人跟我追」,武康一馬當先沖入巷子,十幾個不良人緊隨其後,開始了貓捉老鼠遊戲。

武康身為體育老師,武功比不上不良人,跑步卻甩他們一大截。十幾分鐘后,那些貨都掉隊了,變成了單貓抓單鼠。

黃妖婦奪路而逃,武康緊追不捨,一路雞飛狗跳,躲閃不及的行人被撞到,街邊小販也遭了殃,畫面和拍戲差不多。來到南城福來客棧,大門左邊有個馬廄,裡面只有一匹馬。

武康見她解馬韁繩,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要是讓她騎馬出城,再想抓捕難於登天。當下緊咬牙關健步如飛,使盡全力沖向馬廄。然而還是晚了一步,脫韁野馬剎那狂奔,一個八歲左右的小郎遭受無妄之災,被馬直接撞飛,後背砸在旁邊垃圾堆上。

武康目眥盡裂,看了眼策馬狂奔的妖婦,略微踟躕跑向孩童。將他平放在地上,伸手探了下鼻息,稍稍放下心。此刻邪火直撞天靈蓋,恨的幾乎咬碎鋼牙。如此草菅人命,狗屁的義軍,你們就是一群邪惡勢力!

看著遠去的棗紅馬,只能奢望城門卒攔下她。身後響起鈴鐺聲,回頭見一輛奢華馬車,車夫受混亂路人制約,小心駕馭拉車的白馬。

武康抱起昏厥的小郎,幾個箭步來到車架前,把人往車夫懷裡一放,左手摘下腰牌喝道:「吾乃婺州不良帥,你的馬被徵用了!」

不理會懵逼車夫,腰牌往腰間一掛,橫刀高高揚起,砍斷車轅套馬繩,兩輪馬車瞬間前傾,車轅杵在地上。車廂里響起兩聲驚呼,聽聲音還是女人。

車夫大驚失色,艱難穩住身體,破口大罵道:「哪來的田舍奴,竟敢衝撞崔公馬車,爾該當何罪?」

「我當你大爺」,武康一聲暴喝,橫刀架在他脖子上,疾言厲色呵斥:「帶小郎去看郎中,崔公那裡本帥自有交代!再敢聒噪半句,本帥斬你項上人頭!」

一把奪過車夫手裡韁繩,腳踏車轅飛身上馬,沖前方大吼一聲「閃開」,猛夾馬腹奔向南城門。心裡不奢望城門卒抓住妖婦,只希望他們阻攔一陣。

五分鐘不到來到城門,門卒橫七豎八躺著哀嚎,身上都插著飛鏢,有的直接昏厥。暗罵一句「廢物」,再次猛夾馬腹飛奔出城。

一直追出三十里,終於看到前方揚塵,以及那匹棗紅馬。當即心下大定,胯下的小母馬,巾幗不讓鬚眉啊!它脖粗高鼻,筋骨強健,是典型的蒙古馬,唐朝騎兵最普遍的戰馬。

感覺距離逐漸拉近,武康心花怒放,輕撫小母馬鬃毛,邊策馬邊討好:「馬妹再快點,等抓住前面人,我請你吃紅蘿蔔。」

又追出十多里,進入婺州南部山區,途徑一座平緩的枯山,妖婦竟然驅馬上山。武康想也不想,策馬緊隨其後,心說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得把你碎屍萬段。

山體斜面仰角很小,幾乎如履平地,馬的速度絲毫不受影響。過了斜坡來到山頂,又是一馬平川,平頂山都沒這麼平。你追我逃,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出現一道懸崖。

武康終於笑了,天要亡你啊妖婦,乖乖束手就擒吧。拽出腰間橫刀,再次猛夾馬腹,速度風馳電掣一般。

妖婦沒減速跡象,眨眼間來到懸崖邊,棗紅馬飛身一躍,一條完美的拋物線,穩穩落在懸崖對面。

武康目測懸崖七米左右,是馬匹能躍過的距離,當下牙關緊咬,加速也準備跳過去。距離懸崖越來越近,心也越提越高,終於到了起跳距離,同樣一條完美拋物線。

武康飛了出去,小母馬卻急剎車,前蹄停在懸崖邊。倒霉的武康,連續體驗幾條兒物理現象。先體驗一般慣性,再體驗拋線運動,被韁繩強行中止,接著是自由落體運動。馬韁繩再次強行中止,開始體驗地心引力,像一幅畫掛在懸崖中。

腦袋「嗡」的一聲,兩眼一黑差點嚇尿,雙手死命攥緊韁繩。看著半米高懸崖頂,懸崖邊的馬前蹄,懸崖的馬頭,頓時汗如雨下。幾十丈的深淵谷底,渾身起滿雞皮疙瘩,這要是跌下去,絕對摔成肉餅。

接連七八個深呼吸,強迫自己鎮定,仰頭盯著小母馬的眼,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馬妹妹...咱往後退吧,前面是很危險的...你是天下最漂亮的馬,千里馬給你提鞋都不配!妹妹咱往後退...求你了。」

幾個呼吸后,身體向上動了些。武康欣喜若狂,第一次覺得,這種摩擦力如此美妙。顧不得身上劇痛,繼續拍馬屁:「對對對...就是這樣,寶貝兒你真棒,繼續...」

馬頭又往後縮了些許,武康差點兒哭了,繼續拍馬屁:「馬妹是最美的,如果我是公馬,或者有那種癖好,一定讓你做我馬子。繼續往後,不要停...亞麻跌...」

一隻蒼蠅趴在馬臉上,小母馬煩躁的晃腦袋,武康又倒了血霉,顧不上撕裂的疼,繼續苦苦哀求:「馬妹乖不要鬧,蒼蠅是最噁心的生物,鐘擺運動是最噁心的物理現象。寶貝不要停,繼續後退...對對就是這樣...馬妹真棒...」

口乾舌燥的武康,硬生生被小母馬拉了上去,算是撿回一條命,蹲在地上大喘粗氣。

看著淌血的虎口,慢慢把韁繩纏在右手。左手溫柔撫摸母馬的臉,殷殷血跡污染白色馬毛,和顏悅色又輕聲細語道:「你可是血統高貴的蒙古馬,是馳騁沙場的戰馬,怎麼能膽小如鼠呢?那匹劣馬都能跳過去,你不覺的害臊嗎?同樣是馬,差別咋就這麼大呢?」

笑容如沐春風,聲音依舊溫柔:「馬妹你知道嗎,放虎歸山必受其害,那女人是壞蛋,是陳碩真團伙兒的骨幹。你可能不知道,明年會有多少無辜百姓,被她們蠱惑起來造反,多少家庭支離破碎...你怎麼能放她走呢?你嚴重瀆職,當什麼捕快啊?回家養豬去吧!」

小母馬打個響鼻,很不耐煩晃晃腦袋,搞不懂這個兩條腿的傻子,嘰里呱啦在說什麼。

武康看著身上傷口,幾個地方還淌著血,把衣服都浸透了。苦笑著搖搖頭,拿出傷葯簡單處理下,腳踩馬鐙爬上馬背,調轉馬頭下山。

撫摸著白馬鬃毛,有氣無力說:「那個妖婦很狡猾,這個逃跑路線,是她早安排好的。你只是個拉車的駑馬,確實不能要求太高...咱們回家吧,到婺州給你買紅蘿蔔。咱們大唐有賣的嗎,你知道哪裡賣嗎?」

輕嘆一聲苦起臉,傷口疼的受不了,趴在馬背上摟著馬脖子,一手扯掉刺耳的鈴鐺,丟在旁邊山路上。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閉上眼大口喘氣,琢磨著回到家裡,趕緊蒸餾些酒精,處理身上的傷口。萬一整個破傷風,不死也得丟半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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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第一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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