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舊
陰冷的議事樓在****中保持著一往如既的沉默,門廊早就被豆大的雨點打濕,窗內的深紅色窗帘好像從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依舊死一般地睡著。
堅定的腳步聲從第三道入口門走來,路過一個個空蕩蕩的鎖死的房間,繞過一道道轉彎口,沿著陡峭的下梯一路走向更加昏暗的地下室。
「這就是你想要的人。」
只見段淵從彭毅澤身後走來,那男子哼了一聲,好像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段淵走近他,彎下腰,仔細打量了他現在的模樣和身上可見的傷痕,冷笑道:「看見你現在的慘樣,我比誰都高興。」
「就算是殺了我,你也別想從我這裡套出任何東西。」
「你錯了,」段淵抬起手,拇指、食指和中指夾著一個家族印章,讓他瞬間大驚失色,「捍衛王族的之前必須捍衛自己的家族,這是絕大多數人的準則。」
「不可能……」
段淵又用食指推動印章,把印章正面展示在他面前,「我可不會做假印章來唬弄一個將死之人,這只是其中一枚,其他我還有很多,沒記錯的話,這一枚好像是你長子隨身攜帶的那個。」
那人沒有抬頭,只將一雙仇恨的眼睛死死盯著段淵。
「我能順風順水地混進管凌族,還能取得段鈴鳳的信任,你覺得還有什麼我做不到嗎?」
「你們這些公冶家族的走狗真是慘無人道!」
「不過他們也是無辜的,我也不想錯殺任何人,但你這一條命完全不夠……」
「古往今來,又不止我一個人面臨這樣的問題,不過,既然要選擇死亡,那就由不得你了。是時候了,公冶家族的掌主,你要見的人就在這裡。」
地下室里頓時一片死寂,彭毅澤驚詫地四下里搜索任葵的蹤影,段淵似未從沉睡中蘇醒一般,直起身子,眼睛卻直視前方。是時候揭開160年的謊言了,她從隱蔽的一隅中走出來,他的餘光完全能夠窺見到她。
這一剎那,她竟忘記了曾念過億萬遍的名字,只是獃獃地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龐,好像整個世界除了他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只有他。沒有每天在辦公桌上的忙碌,也沒有處理大陸法案時的煩惱,更沒有每夜昏昏沉沉的倒頭大睡,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他。當她慢慢向前邁出幾步,離他越來越近,彷彿他們的船正朝他們開來,他們即將有一場毫無紛擾的旅程。就現在,她立在他的跟前,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他,好像一眨眼他就要從她眼裡溜掉似的,她抬起手,慢慢接近他的臉龐,可就在將要觸碰到時,他卻完美轉身並且溜之大吉,留下她還僵在那裡。
天旋地轉,猶如身處混沌之中,分不清往昔今朝,終於,她還是倒下……
從有意識起,佰萱始終堅信彭叔叔和表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也許出於某種原因,他們才沒有結為連理罷了。她獨自走上樓梯,看著他靜悄悄地帶上表姑的門。
沒等佰萱開口,彭叔叔便問道:「萱萱有什麼事嗎?」。
「今天有例課。」
他看了一眼表上的時間,囑咐道:「你先下去坐著等一等,我馬上洗漱好了就代掌主授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