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就任都頭
不知道為何，聽到王煥有推脫之意，這縣令林奎竟然頗有些急切的站了起來，朝著王煥說道。
看到林奎竟然如此激動，王煥微微一怔。
原本他對於縣令意圖舉薦自己為縣尉，還是十分感激的，但是此時看到林奎的這種態度，他卻是不由自主的警惕起來！
他十分確定，無論是自己的叔父還是自己，跟這縣令林奎的關係都算不上如何親近。
縣尉之職可由縣令林奎舉薦，這倒是並無偏差，如果說真的有問題，就只有可能出現在那個所謂『前途光明』的任務上了！
宋時的縣衙不似後世，縣令所在的堂上不過幾步寬窄，包括持杖的皂隸和議事眾人都站在露天下，陽光正好，本該暖意融融的時候，伴隨著幾縷威風，王煥竟然感覺到自己的後背涼颼颼的，似乎是已經被汗液浸濕了一大片！
他輕吸了一口氣，隨後擺出了一副斟酌的神態，頗為恭敬的道：「縣尊如此記掛小侄，也是小侄之福，何其幸也！」
「若有前途福報，小侄也願嘗試一二，一不負縣尊厚望，二也可寬慰叔父在天之靈！」
林奎也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失態，此時坐回椅子又顯突兀，乾脆便從堂上繞了下來，走到了王煥身邊，雙手把住了王煥的雙臂。
「此事茲事體大，賢侄切不可再復推脫！」
他強調了一句后，低聲說道：「近日朝廷似有兵馬調動的跡象，為保糧草行運，我歷城縣也需派出弓手清除周邊流匪！」
「此令乃是出自山東路兵馬都總管府，是徒單克寧行軍都統親自具署！」
「若是賢侄抓住這機會，拿出些許匪首，定然平步青雲！」
林奎一句緊接著一句，生怕王煥多加思考一般。
王煥心頭的震驚越發明顯，等到他聽到徒單克寧的名字之後，卻是忽然心頭一亮！
此前坊間已經有所傳聞金人有兵馬調動，而方遠給出的任務之中便提到過徒單克寧與金人兵馬調動之事關係匪淺！
自己投遞拜帖到林府，不就是為了探聽此事情報？
而且那阿鮮也台的死訊，此時縣衙之中必然已經知道，卻壓而不發，轉而全神貫注於此事之上，兩者相比較之下，足以說明此事的重要性！
他沉吟片刻，若真是如此，自己怕是只能不管此事之中透露出來的詭異，應承下這差事了！
「縣尊如此厚愛，小侄若不盡心儘力，那就是不識抬舉了！」
王煥心頭急轉，打下了主意之後，一邊笑著允下了這個差事，一邊卻是不動神色的將自己藏在袖子之中的那一沓錢引順到了林奎的袖口裡面。
林奎微微一怔，右手在袖子裡面輕輕碾了碾，眼神立刻就亮了起來。
王煥所帶來的錢引可是足有三十緡，雖說紙鈔兌換起來總有折損，但是也能價值二十幾兩白銀。
宋時官員的俸祿可以說是歷史最高，一個七品縣令每月俸祿都能有三十兩白銀上下，加上其他收入，多半都能達到百兩。
不過如同林奎這種低等虜官所能拿在手裡的，不過七八成而已，便是另有其他的入項，也要花銷在各種上官『孝敬』之上。
所以這三十緡錢引，對林奎來說也算是不小的數目。
林奎滿意的拍了拍王煥的肩膀，正待說些什麼，就聽到站在一側的雷弘大聲說道：「如此甚好，若是王煥賢弟接了縣尉之職，也算是一件美事！」
如此突兀的插言，絕不合禮數，王煥和林奎同時有些驚訝的看向雷弘，發現這廝臉上掛著一絲異樣的笑意。
不但雷弘如此，周圍站著的三班衙役之中，也有將近一半的人臉上也帶著同樣的表情。
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對王煥有些不屑。
王煥心頭恍然，自己正如自己所說的那樣，在縣衙之中並無根基。
就算是他得到了縣尉的位置，也需要有人扶持幫助，而這三班衙役雖說官方地位不高，卻都是縣裡的地頭蛇一樣的人物。
王煥沉吟了片刻之後，抱拳朝著林奎和雷弘道：「縣尉之職，以威望來說，雷弘都頭更勝一籌，不過小子蒙縣尊厚愛，倒也想爭上一爭！」
「既然縣尊所命，是為了掃清我縣流匪，不若小子與雷弘都頭各率一支弓手，並幾個老練的壯班漢子出縣清剿流匪，待得功成之時，也好論功得賞！」
眾人聽到王煥說辭，都不由得點頭稱是。
林奎無比讚賞的在王煥肩膀上再次拍了拍。
「賢侄深明大義，真是我歷城之幸啊！」
「怪不得雷都頭舉薦賢侄為縣尉，原來是慧眼識人，早就看出了賢侄的度量遠非常人！」
王煥本來還拿捏著說話的尺度，不打算就此和雷弘翻臉，聽到這話之後，臉色開始變得有些怪異了起來。
原來林奎之所以想起提拔自己，竟然還是因為雷弘推舉？
這廝究竟是在打什麼念頭？
王煥心中疑惑的時候，林奎卻是借坡而下，大聲說道：「既然如此，賢侄便接任我歷城縣都頭職務，與雷都頭并行，兩人各領一半弓手，專司清理流匪事宜！」
「除每人可選兩名捕手輔協之外，兩位都頭都可在壯班之外選出五十名青壯補入弓手中，按我縣規格，一支隊伍百餘名弓手亦可！」
林奎以為得計，大聲宣布了處理結果之後，便不容置喙的開始安排吏員們準備告示。
場中諸人都是交口稱讚，稱林奎縣尊賢明，一時之間堂下馬屁之聲接連不斷。
林奎久不升堂，此時聽著下屬佐官們的馬屁聲，不由得有些飄飄然。
他一捋自己下巴上的短須，將命令傳達下去之後，自己揮揮手，也不下令退堂，自己施施然回到了內宅，留下堂下一群人在這裡面面相覷。
文書政令管理，向來都是縣丞所轄，歷城縣縣丞蘇炳和林奎雖然私交不密，但是承了林奎不理事務的機會，在眾人面前也是說一不二，當下下令退堂，將眾人放出了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