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 小村再現
傍晚,一行人來到一處村落,一群孩子在村頭玩耍,看到一行或是仙風道骨或是英俊無匹的年輕公子或是美的令人窒息的仙女,孩子們停下了手中的遊戲,獃獃地看著,一個留著兩行鼻涕的小男孩奓著膽子來到眾人面前,表情獃滯,看著在一行人中走在最前邊的青衣女子,顫聲道:「你要是我媽該多好?」
龍兒沒有生氣,反而蹲下身,掏出一把花花綠綠的糖塞進小男孩手裡,道:「你媽不好看?」
小男孩誠實道:「也好看,但是沒你好看!」
仙女的和顏悅色令所有的孩子膽子都大了起來,七八個孩子擠擠插插的擁在外鄉人身邊,爭先恐後的介紹自己叫什麼,一位小女孩喊道:「前些時日來的那個叔叔可真好看,與大姐姐那才叫般配!」
鼻涕小孩喊道:「那還用你說?那人可是最大的大仙人,叫公孫的,紫袍玉扇,身邊跟著那個白衣仙子不比這個青衣仙子差,就是忒冷了些!」
心兒玄兒彼此對視,已然明了一些事情,小男孩拉住龍兒的手,說道:「今兒有肉吃,父親打了一隻野豬,正在開膛破肚,媽媽燒火,這功夫想必肉已經下鍋了,大姐姐,跟我去吃野豬肉吧,父親和母親一定會歡迎的!」
龍兒拍拍小男孩的腦袋,向眾人使了眼色,然後被鼻涕男孩拉拉扯扯,進了村子。
呂尚屈指一算,又看了看太陽,有深思之色,只是沒說什麼,被一群孩子前呼後擁的帶到了一處小院,院內方桌很大,果然有熱氣騰騰的野豬肉,四涼四熱,還擺了酒!
一位長相精緻雙峰碩大扎著圍裙的村婦出屋,故意擺出的出乎意料的神色令呂尚皺眉,然後屋子裡有走出了一位鐵塔漢子,極為自然的拱手道:「各位遠道而來,碰上就是緣分,坐下來喝一杯如何?」
呂尚見多識廣,特別是對天上的各路神仙門清,這一點遠不是龍擇天可比,一見鐵塔漢子,呂尚立馬認出來歷,說道:「火神隱居於此,莫非就是在此等待我等?」
曹融一愣,認出呂尚,哈哈一笑,也不再作假,說道:「龍擇天那小子就不認識我,鬧了不少笑話,對呂大仙人,在下可不敢故弄玄虛,不錯,小神曹融見過呂大仙人!」
呂尚抱拳還禮,道:「看來龍擇天被曹大神引去了那處神秘之地,大神擺了這麼大一個迷魂陣,無非也是想讓我等去那雙塔城,何苦,只要大神有事明說,我等不為別的,只為我那師弟龍擇天也會赴湯蹈火的!」
曹融拉過鼻涕男孩,順手一抹男孩的臉,那男孩立即變作英氣勃勃的英俊後生,同時七八個孩子同時化形,男男女女英姿勃發,曹融道:「火部眾神,還不快見過呂大仙人?」
眾神果然向呂尚躬身行禮,呂尚擺了擺手,道:「不敢受此大禮,還請火神大人有話直說!」
曹融正色道:「龍擇天受困天外,非是我等不懷好意引君入瓮,而是實在迫不得已,妖族始祖鯤鵬老祖有出世跡象,上清道人捨身自囚雙塔城,就是希望龍擇天前去破局,決不能讓妖族老祖下界,否則,眾生無一倖存,災難不可避免。」
呂尚看了看胡玉嬌,道:「尊夫人也是妖,莫非妖狐一族要叛出妖族?」
胡玉嬌款款行禮,道:「不錯,小女子是妖,所有作惡都是受到白鵝太子挾持,再加上凰仙子親自臨凡,小女子為保狐族也只好虛與委蛇。大仙人身邊多是上古大妖成人,就連這四位兄弟也是化形而來的玄獸兄弟,大仙人可以做到有教無類,難不成還容不下我狐媚一族?」
胡玉嬌看了看一直沉默寡言的白衣少年,笑道:「這位小公子看著面善,莫非是龍擇天閣主的公子?」
龍兒對這位狐媚子沒有什麼好印象,冷冷道:「我兒子,狐媚子莫非葷素不忌?」
呂尚咳嗦了一聲,瞪了龍兒一眼,道:「夫人慧眼,正是擇天的小兒子,龍小白!」
曹融舉起杯向來人敬酒,道:「將各位引來此處確實有一番心思,狐族與我有舊,不忍心看著狐族被羽族欺凌,成為木偶,還時常獻祭於羽族,所以,在狐族與白鵝太子和凰仙子虛與委蛇的時候,我與上清道人合作在雙塔城設了天地牢籠,目的就是防止鯤鵬老祖下界危害世間。但是,以我和上清道人的能力只能維持一時,終究阻擋不了鯤鵬下界,這才引來了龍擇天到天外直面鯤鵬老祖,希望他破局。人間那張天地棋盤是上清道人而設,希望各重天溝通,讓那局棋真正能困死鯤鵬老祖。現在看來,觀棋人甚至比下棋人還要在乎這一局棋,大多數人看熱鬧,至於鯤鵬老祖是否下界他們根本不在乎,哪怕是人都死了,他們也不在乎。九霄大帝、大天尊、道祖、佛祖,甚至遠在西天的神帝都在看著這局棋,凡人生死在他們看來無關緊要,這與龍擇天逆天的行為有關,連培養他的三大聖人也不插手,就看龍擇天能否困死鯤鵬老祖而自己安然無恙的走出來。」
呂尚道:「並非那些大聖觀棋不語,而是沒有辦法,鯤鵬是混沌之初的第一神靈,很多天道脫胎於他,而老祖也自認自己才是掌控天道運行的第一大聖,掌控一切便是理所當然。各大聖也明白,甚至默認鯤鵬老祖的初祖地位,不好公然翻臉。如今有擇天出頭,他們還巴不得呢。」
龍兒道:「道祖號稱洪元之始,出乎太無之先,起乎無極之源,終乎無終,窮乎無窮,這又出來一個第一神靈,莫非道祖也認可有這麼個爹?」
龍兒言談無忌,令眾人驚駭,呂尚道:「龍兒不可胡言亂語,你等深受道祖教化,從上古及今,無數次為你們敞開大道之門,該感激,不該如此胡言無忌,未免造次!」
呂尚突然想起什麼,突然感到虛汗淋漓,看了看對面的曹融,問道:「火部出天庭,九霄大帝不管?」
曹融道:「九霄大帝也是觀棋人,瘟部斗部財神不乏下界幫助龍擇天的大神,九霄大帝不言不語,便是斗姆上告呈表,九霄大帝也是裝聾作啞,都在看,看龍擇天能折騰出什麼新花樣來!」
呂尚道:「一路行來,看到不少村落祭祀神秘未知神靈,村民有人族也與其他種族,都活在虛幻世界里成為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狐族是多變的族群,換句不客氣的話就是為虎作倀的,火神有大神通,何以如此相信這個善變的種族?我呂尚深受道祖教化,眾生平等,但是,對狐族我是不敢傾心相交,火神告訴我,狐族拿什麼取信於我?」
龍兒突然取出那條棕狐一腳踢出老遠,道:「狐族無信,我也不相信他們!」
曹融搖搖頭,道:「沒辦法,你們只能選擇相信我,我是能將你們帶到龍擇天面前的人,而且,我是唯一相信狐族的人,因為,我已經選擇胡小姐為我的妻子,我是狐族的靠山,也是他們可以託付的人。」
「至於那些村莊和那些祭台,我不敢動,也不忍心動,那些人雖然失去了靈魂,但是他們卻用另一種方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羽族的大能需要他們,白鵝太子和凰仙子也需要他們,一旦幻境破碎,那些人將化為飛灰,我們要做的,就是讓龍擇天破局,那些祭台自然不復存在,那裡的人可以回歸靈魂,復活到真實世界里。」曹融嘆一口氣,道:「龍擇天的前世我與他份屬君臣,我也不希望他永遠留在那裡,因為,我還想著跟他一起再一次君臣相幫,相伴左右,只是,現在苦了我的王,在那裡,他與鯤鵬老祖的爭鬥無非兩種結果,一個是他徹底困住鯤鵬老祖,一個是他要永遠留在那裡,自作樊籠與鯤鵬老祖纏鬥到永生永世!」
棕狐小心翼翼的來到龍兒的腳邊,模樣可憐兮兮,腦袋摩擦著龍兒的褲腳,龍兒還想再一次將那畜生踢飛,終是不忍,夾起一塊骨頭扔在地上,棕狐立即抱起骨頭,跑到院子里的一個角落,興高采烈的啃起了骨頭。胡玉嬌憎恨的看了一眼龍兒,卻始終不敢有絲毫動作,只得忍耐。
小白看了看龍兒,欲言又止,終於還是大著膽子,道:「龍媽媽,放過他吧!」
龍兒「切」了一聲,目光投向正在興高采烈啃骨頭的棕狐,招招手,那狐狸立即放下骨頭,屁顛屁顛的來到龍兒的腳邊,抬著頭,一臉高山仰止的樣子。龍兒抓起棕狐的后脖頸,用力一抖,然後向遠處一甩,那個老闆模樣的男人赫然出現,看著龍兒,潸然欲淚。
龍兒道:「從今日開始你自由了,跟著你家狐媚子吧,算是准你認祖歸宗!」
胡老闆初時驚喜,繼而疑惑,然後突然跪倒:「仙子,我願意一輩子做你腳邊的狐狸!」,說著又化作棕狐模樣,賤兮兮的來到龍兒的腳邊,小腦袋蹭著龍兒的鞋子,那模樣要多賤有多賤!
龍兒又是一腳將棕狐踢飛,棕狐被踢出院子,只是片刻之後,鼻孔流血的棕狐再一次來到龍兒的腳邊,一副願打願挨的樣子。
眾人鬨笑,連快要爆炸的胡玉嬌也忍不住笑了,道:「真是賤人!」
一個插曲,恰恰緩解了剛才的緊張局面,曹融道:「狐族也有重情重義之人!」
曹融看了看黃文庭,說道:「想必這位就是名滿大雍州的東宇國太子,在下雖然身居妖族之地,可也不是閉目塞聽之人,何況東宇國的狀元牆天機示於外,呂大仙人是行事周密的人,不然,也不會公然將狀元牆直達天聽,想必是為這兩個小子以後入聖鋪路!」
呂尚點點頭,道:「黃文庭是我此次返回俗世收取的第一個弟子,當然要費一些心血,至於龍小白,卻是五大天帝的心血,我只不過坐享其成罷了!」
曹融眼神亮晶晶,看著龍小白,由衷讚歎:「果然虎父無犬子!」
呂尚道:「既然雙塔城是其中關鍵,我等便要立馬去往雙塔城,說不得破開雙塔,進入天外助擇天一臂之力!」
曹融道:「我倒是不擔心龍閣主,反而那些一直沒有露面的羽族大能及白鵝太子凰仙子成為現實隱患,也不知道他們是否破開了天界而蜂擁下界,若是羽族下界到護天星十三洲,將成為巨大的禍害。但是若是現在羽族已經下界,各位也已經回援不及,那就只好破了天界,徹底禁錮鯤鵬老祖,毀去羽族在這裡的所有根基,讓把他們淪為沒有後路的孤魂,在一口一口的吃掉,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西山那朵青蓮,乃是上清道人親自布置的大陣,一方面是禁錮那個不聽話的犟牛防止他一怒之下莽撞行事真的破了天界禁錮令鯤鵬老祖真身臨凡,另一方面西山也是一處關鍵,是雙城大陣的另一個陣眼,青牛被封閉在陣眼之中最大限度的加成雙塔城的威力,令鯤鵬老祖一時半會兒破不開天界。所以各位要到雙塔城,進入天外,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阻礙,還是要當心一些!」
龍兒是個急性子,此刻已經站起身,踢開腳邊礙事的棕狐,走出門外,邊走邊說道:「擇天時刻在以氣數對抗鯤鵬的天道,時日越久散功越快,我可不想讓擇天也變成行屍走肉。」
眾人也就不再說話,紛紛走出門外。
棕狐依舊賴皮賴臉的跟在龍兒腳邊寸步不離。
有曹融和胡玉嬌帶隊,一行人繞過西山,忍住犟牛慘烈的吼叫下眾人不忍的衝動,直衝雙塔城。
雙塔城依舊熱鬧繁華,那座小小橋,和小橋流水依舊風景如畫,無論人族妖族,這個小城的風光和人文之氣竟如詩畫聖地,全然不見背後的暗流涌動。
胡府,胡海站在門口,招了招手,龍兒一眼認出這是個萬年老妖,只是已經純然人化,像是富家翁,和藹地等待著來到的客人。
幾人並沒有進屋,早已知曉一切的胡海也沒有客氣,帶路轉彎,去往塔院。諸葛韜看起來神清氣爽,塔院的大門敞開,裡邊是高不見頂的雙塔。
呂尚看到諸葛韜,眉頭微微皺起,就想著來個禮數,諸葛韜擺了擺手,道:「事不宜遲,客套話就免了,入塔口已經激活,龍擇天的情況甚至我都不知道如何,但是可以猜測,絕不樂觀!」
龍兒還是率先進入塔院,來到塔門前,問道:「如何進入?」
諸葛韜手中符籙點燃,口中念念有詞,又化出寶劍,劍尖一指塔門,符籙燃燒火焰直撲其中一塔的大門,大門轟然而開,立即眾人被巨大無窮的吸力拉扯,不由自主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曹融臉色巨變,盯住一旁神情自若的諸葛韜,又看了看微笑不語的胡海,問道:「為何?」
諸葛韜道:「這些都是龍擇天身邊不知天高地厚逆反天道的人,既然如此,就讓他們見識見識何為天道!」
曹融壓住怒火,道:「塔門第一次開是右側七寶塔門,龍擇天進入正是鯤鵬老祖的天外之地,前些日子天鵬石叮噹地夔來此開的是左側浮屠塔的塔門,進入的是西天世界,這一次你又將這些人送到何地?難不成是閻羅地府?你為何要這麼做?」
諸葛韜笑道:「火部眾神都來了,人挺全活,那麼,這個塔園就是你們道場,好生修鍊吧!」
諸葛韜消失,塔院變成暗沉的空間,沒有一絲星光。
端坐虛空的諸葛韜俯瞰霧靄繚繞的塔院,又看了看虛無的天空,自言自語:「龍擇天,三界動亂由你肇始,能不能消弭這一切,要看你的本事,你若出,三界寧靜,你為至尊,你若不出,天道照舊,你的所有心血都將付之東流,連道祖佛祖和那個讀書人都將因你而被禁錮天道枷鎖。他們選擇了你,我不也是對你抱有厚望?這些人蒙在鼓裡,以為憑他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其實是飛蛾撲火。陰魔出世,各大魔王眼見橫行於人間,三界因此不安,無論西方佛祖還是端坐高天的道祖,亦或是離不開人間的儒聖,他們要的是結果,而你就是那個讓他們看到結果的人。這局棋本來是三大聖人布置的,我是那個橫插一杠子的人,但是所有這一切難道不是定數?你成功了,天道就是你的道,你失敗了,無非天道再輪迴一次,對於我們來說無所謂,可是對於你們,對於你牽挂的眾生就是黃粱一夢,一切都會煙消雲散。那些依附在你身邊的人看不透天道,但是想學你他們哪裡來的資格?算了,做一回壞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若成功,你會感謝我的!」
諸葛韜看著霧靄繚繞的塔院,輕輕一笑:「天神心向龍擇天,好事,但是,也得等到龍擇天破開禁錮的那一天,曹融,對不住了,先好好修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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