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只有永恆的利益
「他怎麼想的,重要麼?」軒轅弘扭頭看了司徒耀一眼。
話音未落,司徒耀剛收回去的紅纓槍又抵在他咽喉處。
「七皇子搞夜襲也就罷了,還當著朕的面調戲朕的貴妃,軒轅弘,你真當這裡是你們周國國內,可以任由你為所欲為么?」
軒轅弘不以為然地聳聳肩,「陛下言重了,這裡也不是你們陵國國境啊,我們都是客人,在別人的家裡面,多少是要收斂一些的吧?」
「既然七皇子也知道在別人家裡,多少要收斂一些,那你這般做派算什麼?你不是為了穆寶里而來的么,他人在邊境,你怎麼得空找到我們這兒來了?」司徒耀掃了他一眼。
「瞧陛下這話說的?本王怎麼能是為了穆寶里來的呢?本王分明就是為了這位貴妃娘娘來的。」軒轅弘咧嘴笑道。
楚蘭舟也是掃了他一眼:「本宮跟七皇子有這麼熟么?」
「跟貴妃娘娘哪兒能不熟啊?咱們可是老對手了。」軒轅弘仍是那副沒皮沒臉的樣子,「不是有句老話說,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對手。」
楚蘭舟眉頭一斂,「本宮不太明白,七皇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以貴妃娘娘你的聰明才智,怎麼可能不明白呢?」軒轅弘意有所指地沖楚蘭舟眨了眨眼睛。
他是知道什麼了?!
楚蘭舟暗暗捏緊了手心。
司徒耀冷冷的說道:「七皇子還請自重。否則,朕可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麼事情來。」
說著,他手裡頭的紅纓槍便轉了個方向,指向軒轅弘下面。
軒轅弘立馬就彈起來,往後退了兩步,「開玩笑的,開玩笑的!陛下何必動怒。」
「居然陛下不願意聽,那本王不說也罷了,何必舞刀弄槍的,傷了和氣呢?」
楚蘭舟看了司徒耀一眼。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
司徒耀的眼神閃了一下,但還是不動聲色地收起紅纓槍,側目吩咐魏寒江道,「貴妃需要休息,將七皇子送的遠一點,別讓他再過來打擾。」
「臣遵旨。」
塵埃落定。
楚蘭舟挽著司徒耀的手要回帳篷,但又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頓住腳步。
「對了,七皇子。今晚半夜三更的不方便,回頭若是有機會,本宮與陛下定會設宴,與七皇子好好暢談天下事。」楚蘭舟意有所指的說道。
但,不知道為什麼,隔著面紗,軒轅弘好像都能看見她在笑。
至於是為何發笑,有何深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七皇子,得罪了。」
魏寒江抱拳向軒轅弘行了一禮,帶人將軒轅弘以及他的那七八個護衛給「請」走了。
依照陛下的吩咐,能送多遠就送多遠。
軒轅弘倒是淡定的很。被魏寒江一行人押著,除了他之外,手下那七八個護衛全被捆住了手,他全程面不改色氣定神閑的。
將人送出很遠,魏寒江瞧好了地方,將那些個護衛往樹上一捆,然後便將軒轅弘放下來。
「七皇子,就有勞諸位在此歇息了。魏寒江告辭。」
「等等。」軒轅弘叫住他。
「魏大統領,你們家陛下沒有吩咐對本王趕盡殺絕,難道魏大統領你也沒有想過,趁機對本王下手,好永絕後患么?」
魏寒江回頭看來。
「七皇子說的話在理,陛下吩咐魏某將七皇子送遠一些,別讓七皇子再去打擾了我家貴妃娘娘歇息。七皇子說的趁機下手……」
魏寒江頓了頓,眼神也跟著一冷,「魏某的確是想過的,七皇子就帶了這麼些人偷偷潛入南疆,還前來挑釁我們家陛下與貴妃娘娘。那魏某趁此機會殺了七皇子,七皇子死了也是白死。」
「是啊,既然如此,那魏大統領為何不趁機下手?」
魏寒江望了眼遠方,意味深長的說道,「魏某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君命不得不從。不像七皇子,有貴國陛下所賜之天大權力,無論走到哪裡,都可便宜行事。魏某為人臣子,謹守本分即可。若是哪一日,魏某解甲歸田,以布衣之身出現在七皇子您的面前,那自然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說罷,魏寒江便抱拳向軒轅弘行了一禮,一躍上馬,揚長而去。
軒轅弘方才對大將軍說的那番話,他也都聽見了的。這人號稱天下三智之一,可以說是手眼通天,無所不能。
西陵姜貴妃就是昔日大將軍楚蘭舟的事情,只怕瞞不過他的眼睛。
他當然想過要趁機下手,永絕後患。當年這位東周七皇子掌兵權,可沒少弟兄們拋頭顱灑熱血,多少兄弟死在東周人的刀下,他至今記得。
但他牢記大將軍說過的一句話,有些人,哪怕看著像待宰的羔羊,毫無還手之力,也隨時可能反撲。
東周七皇子軒轅弘,天下三智之一。
他這種人,怎麼可能毫無準備就來了呢?
對他下手,搞不好自己全軍覆沒。
……
眼看著魏寒江一行人走遠。
被綁在樹上的其中一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解開了繩索,朝軒轅弘走來。
「主子,不追上去么?」
「不追。」軒轅弘淡定的擺擺手。
那隨從忍不住驕傲道,「幸好那個魏寒江膽小怕事,要不然,他真敢動手有他好受的。」
「那倒未必。」
軒轅弘搖搖頭,然後又擺了一下手。
隨從立刻脫去外裳,迅速往地上鋪好。
軒轅弘席地坐下,淡定的攤開大袖,往樹上一靠,悠哉悠哉。
「主子,您說未必,是何意啊?」
「未必的意思就是,那個西陵皇帝司徒耀,還有他們的貴妃比你想象中的要聰明得多,就算是那個看上去不怎麼聰明甚至是有點呆板的魏寒江,他一個腦子也頂得上你二十個。」
「主子……」隨從臉上一熱。
「你不必覺得難為情,魏寒江能成為禁軍統領,你以為他靠的是舊時的軍功還有蠻力么?西陵的禁衛軍,可是守護大內的人。禁軍統領一職,更是關乎宮城安危,以西陵皇帝的脾氣秉性,不是智勇雙全的人,他能用么?」
「昔日戰功顯赫的魏寒江,又是大將軍楚蘭舟麾下第一勇將,他在戰場上殺過的我們周國將士,都不知是你殺過西陵軍士的幾倍,你說,你憑何與他相提並論?」
「……」隨從頓時沒了話說。
但軒轅弘真正想說的話都在心裡。
司徒耀果然一如既往的難纏,他早就知道他會出現不算本事,算計著利用他的出現來辦事,才是真的。
司徒耀,也罷,被你利用了一次,算是扯平了。
軒轅弘又理了理他的袖子,回味著在帳篷外與楚蘭舟見面時的情景,嘴角不禁徐徐揚起。
這一趟,見到了那個人,總算沒有白來。
隨從陸陸續續解開其他人的繩子,他們又幫忙去解開其他人的繩子,沒一會兒,眾人便都在軒轅弘面前站好。
隨從看了軒轅弘一眼,見他點頭之後,便從懷中掏出竹哨,朝著夜空里吹響。
……
夜色朦朧。
楚蘭舟站在帳篷門口望著遠方許久。
「阿嗤……」突然一陣涼風吹過來,她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
司徒耀立即就將一件薄的斗篷披在她肩上。
「就只是打了個噴嚏而已,不打緊的。」楚蘭舟隨手便要將斗篷取下來。
卻被司徒耀按住了她的手。
「其實,就算是扣著軒轅弘不讓他走,也於我們的計劃無礙。」司徒耀意有所指的說道。
方才楚蘭舟看的他那一眼,暗示他讓軒轅弘走,他心裡便有些意外。
楚蘭舟笑了,「這還是陛下您教的我呀,敵人在明處,對我們有好處。」
司徒耀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了。
這話的確是他說過的沒錯。
楚蘭舟也不等魏寒江來複命了,轉頭便又進了帳篷。
司徒耀隨其後,也鑽進了帳篷里,並讓其他人守在外頭。
楚蘭舟坐下說道,「軒轅弘詭計多端,以他的為人,他敢夤夜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定是做了兩手準備的,將他留下,我還怕他對陛下您不利呢。」
「那他也得有那個本事啊。」司徒耀很是不以為然。
「是是是,陛下身邊高手如雲,自是不怕。倒是臣失言了。」楚蘭舟嗤笑道,「只不過,軒轅弘從東周而來,若是只為見那穆寶里,那大可不必深入南疆腹地,如今他潛入至此,以他謹慎的性子,誰知道他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這話說的倒是在理,這人肚子里能憋的什麼好?」司徒耀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楚蘭舟又笑了,轉而便問道,「那陛下可知道,他到此是有什麼目的么?」
「朕怎麼會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司徒耀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這話若是換了別人說他還信,可是從司徒耀口中說出來,怎麼就這麼彆扭呢?
楚蘭舟單手托腮,瞟了他一眼,「陛下專程在此紮營,等候軒轅弘大駕光臨,你說你不知道他打算幹什麼,您覺得我能相信?」
司徒耀:「……」
楚蘭舟又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麼,也不清楚你們東周的七皇子能有什麼交集,但有一件事我很清楚……」
「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楚蘭舟說這話時意味深長。
「我與軒轅弘之間,沒有任何交易。」司徒耀皺了皺眉頭,果斷說道。
「小事可糊塗,原則不可讓,家國不可戲。何況,我並沒有什麼必須與他交易才能得到的東西。」
楚蘭舟挑了一下眉頭,說,「可他言談之間,應該是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言下之意大有這個消息是司徒耀透露出去的意思。
「軒轅弘的手段何其厲害,想要查出你的身份,不過是時間問題。」司徒耀理直氣壯。
但他不得不承認,在此等軒轅弘,他是有私心的。
至於是什麼私心……
就暫且當作是個秘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