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友好談判
神使艾略特·薩維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黑色短袍，然後鄭重其事地敲響了樞機主教本尼迪克特大人的屋門。
沉悶的腳步聲從木門的另一邊傳來。門被打開了，露出一個年輕小夥子的面龐。
「這是本尼迪克特大人的侍從，隆美爾。」克倫威爾低聲提醒陸辰。
喲，名字倒是不錯，沙漠之狐？陸辰打量了這個頭髮梳得整整齊齊、臉上長著星星點點雀斑的年輕侍從一眼，禮貌地點了點頭。
侍從隆美爾看見了陸大官人，明顯愕然地愣了一下。
陸辰猜也猜得到，在對方和本尼迪克特大人的認知里，自己這個神使目前應該早就被教宗冕下軟禁了才對……結果陸大官人卻大大方方地出現在樞機主教的門前，不由得隆美爾不懷疑人生。
「請問本尼迪克特大人在嗎？我想和他聊一聊。」陸辰克制地笑了笑。
「在——但是……」隆美爾看了看神使大人，然後把視線移向了跟在他身後的愛麗絲、克倫威爾、聖騎士和侍衛們。
看見了這群武裝人員攜帶的兇器，這個年輕侍從的神色明顯變了變。
「那就好，我們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的。」陸辰點點頭，朝自己的身後使了個眼色。
於是，侍衛亞歷山大毅然向前邁出兩步，一把推開了錯愕異常的隆美爾，率先闖進了本尼迪克特大人的房間；陸辰揮了揮手，帶著其餘人跟著亞歷山大魚貫而入，把滿臉不可思議的隆美爾留在了原地。
本尼迪克特大人的房間，與神使艾略特卧室的裝潢風格完全不同：艾略特的房間採用了堂皇富麗的巴洛克風格，雜亂中透著雍容的優雅氣息，除了滿坑滿谷雜七雜八的書籍以外，看起來就像是某位貴族少爺的寢室；而本尼迪克特大人的卧室則完全是清貧的苦行僧風格，牆壁上乾乾淨淨，房間雖然面積不小，但只放著一張單人床、一套桌椅，再加上三座紅木柜子，整體上顯得空蕩蕩的。
樞機主教本尼迪克特就坐在自己的書桌前，從椅子上扭過頭來，滿是訝異地瞪著氣勢洶洶闖進自己房間的這一群人——和侍從隆美爾一樣，活蹦亂跳的神使艾略特大人，以及明明已經被軟禁了的克倫威爾，顯然也給這位樞機主教帶來了巨大的震動。
「好久不見啊，親愛的本尼迪克特大人！」陸辰望著樞機主教的光頭，笑嘻嘻地鞠了一躬。
本尼迪克特木然地瞪著神使和克倫威爾，顯然腦子還沒反應過來。
「本尼迪克特大人，神使大人親自來訪，您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歡迎？」一旁的克倫威爾清了清嗓子，狐假虎威地幫襯道。
克倫威爾的話顯然提醒了本尼迪克特。這個光頭主教顧不上再糾結克倫威爾是怎麼跑出來的，慌裡慌張地從自己的椅子上站起身來，向神使大人鞠躬回了個禮。
「克倫威爾大人……愛麗絲團長……」行完了禮，本尼迪克特站起身來，眼神在另一位樞機主教和騎士團副團長的臉上轉了轉，「請問你們今天過來，是有事找我嗎？」
——很明顯，本尼迪克特在腦子依舊認為，神使只是一個毫無實權的虛職；懷抱著這種落後的觀念，他下意識地把樞機主教和騎士團長當成了這次來訪的主角，而把神使艾略特孤零零地晾在了一邊。
這種誤判顯然是嚴重的政治問題。克倫威爾和愛麗絲都是滿臉的噤若寒蟬，一個字都不敢接。
「哦，本尼迪克特大人，這次冒昧來訪，是我有事情要找你。」陸辰微笑著說道。
儘管神使大人的笑容和藹可親，但無論是克倫威爾、愛麗絲，還是後面的侍衛們，都感覺這笑容的後面隱藏著某種鋒利的武器。
「您……找我？」本尼迪克特呆巴巴地道。
「是啊，我是來找您談一些事情的。」陸辰點點頭，「我們算是來……友好談判的。」
本尼迪克特眨了眨眼，顯然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是教宗冕下讓你們來的嗎？」光頭樞機獃頭鵝一般問道。
對於本尼迪克特來說，被軟禁的克倫威爾重獲自由、本該被軟禁的神使艾略特依然自由自在，能解釋這一切現象的原因……只有教宗冕下的命令。
是不是他們終於向教宗服了軟，冕下就寬宏大量地把他們放出來了？
——本尼迪克特大人的腦海中還殘留著這樣的猜測。
「不，不是教宗讓我們來的。事實上，教宗冕下暫時把教會的管理許可權託付給我了。」陸辰露出了奸計得逞的微笑，「所以，這是我個人的行為。」
本尼迪克特愣了半天，這才意識到神使大人究竟說了些什麼。
「托、託付給你？教會？」樞機主教尖聲叫道，身形一陣搖晃，「這、這怎麼可能！」
「很遺憾，這就是教宗冕下的決定。」陸辰哈哈一笑，「如果您不知道這一點的話，恐怕只能說明，冕下並沒有把他所有的計劃都告訴您，對不對？」
本尼迪克特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停頓片刻，突然瞪眼大吼道：
「不！不可能！冕下怎麼會把權力，交給一位愚蠢的傀儡！」
陸辰的眼中閃過一絲刀片般的寒光。他眯起眼睛，冷笑道：
「很遺憾，事情就是如此。是不是自從昨天下午開始，您就沒有見過教宗冕下了？這就是因為冕下最近太過勞累，所以把教會託付給我以後，就回去休息了……」
本尼迪克特獃獃地望著神使，然後又看向他身後的克倫威爾和愛麗絲——這兩位高層的眼神明顯帶著一絲憐憫。最後，他又把視線轉向堵住了房間門口的侍衛和聖騎士們。
這群全副武裝的戰士，終於讓樞機主教意識到了什麼。
「你……你們到底把冕下怎麼了！」本尼迪克特指著陸辰的鼻子大吼道。
「我說過了，冕下正在休息。」陸辰冷漠地揚了揚臉。
「他在哪裡休息？」本尼迪克特尖叫道，「我要見他！」
「很遺憾，」陸辰冷哼道，「教宗拒絕見客。」
「是你們控制了教宗冕下，對不對！你們——你們這是叛亂！」本尼迪克特怒聲吼道，「你！克倫威爾！你們這些加害教宗的反賊！還——還有該死的愛麗絲·諾瑪！你不是神聖騎士團的團長嗎，為什麼會反過來協助這些亂黨！」
愛麗絲望著樞機主教默然搖了搖頭，克倫威爾低低哼了一聲，陸辰則冷笑著抱起了臂膀。
「注意你的言辭，樞機主教！」陸辰厲聲道，「你是在試圖誣陷一位神權代言人嗎？聖神的人間使者，怎麼會傷害一位教會領袖？」
「你！你這個騙子、強盜！」怒不可遏的本尼迪克特上前兩步，伸手向陸辰的衣領上抓去——
「刷！」「刷！」
兩刃瞬間出鞘的利劍，從神使大人的左右兩側閃出，直直指向了樞機主教的胸口，阻止了本尼迪克特大人的繼續前進。
「退下！」亞歷山大厲聲喝道，「你是想要傷害神使大人嗎？」
本尼迪克特瞪眼看著面前的利刃，不知所措地停在原地，淋漓的汗水正從他光溜溜的額頭上滲出。
神使艾略特冷笑著從腰帶上拔出匕首，用刀背抵住了樞機主教的咽喉：
「本尼迪克特大人，我說過，我們是來友好談判的，談判是友好的前提——如果您沒有談判的意願，那我們也就無需保持友好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