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雲歌眼角也濕潤了,心口微軟,上世她跟秦沛山並不親近,對於這個父親,她心底是有怨言的,母親死時他並不在,死之後半年便又續了弦,對她這個女兒,大多也是不聞不問,可直到她嫁人之後,對於她的丈夫,卻盡心扶持著,甚至將其推上了四品的位置!
只是他並不清楚文雲浩虛偽無恥的嘴臉,她之後病入膏肓的消息也一直瞞著,那個時候的她對這個父親是十分疏遠的。
她朝他走了幾步,又停下,神色之間有些猶豫又有些害怕,秦沛山情不自禁的朝她走去,神色已清明了不少,臉色卻緩和了下來,低聲道:「雲歌,半年不見你長大了不少,跟你娘親越發的像了。」
上一世,他可沒那麼早回來,而阮氏也正是抓住這個機會,不僅讓她退婚,還甚至暗中設計了她,終如她所願嫁給了那個商賈子弟!縱然秦沛山得知之後,震怒之極,也去找趙王府的人算賬,但她的名聲卻終究還是毀了。
「爹。」她哽咽了一聲,朝他恭敬的行了個禮,他扶起了她,緩聲道:「剛我見你哭,怎麼回事?誰欺負你了?」
秦沛山向來嚴厲,也甚少有感情外露的時候,阮氏看著心底恨極!就算她給他生了一雙優秀的兒女,也從未見他如此和顏悅色過!
「爹,女兒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她抽噎著,卻多了幾分真情,上一世本就天人永隔,如今再相見,本就恍如隔世,讓人唏噓。
秦沛山心底越發疼惜,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眼底卻多了幾分厲色,朝阮氏看了一眼,阮氏後背一涼,心底越發憤懣,就為了他能多看自己幾眼,不讓他生疑,她才將那小賤種捧著!可就算如此,她也從未得過一句好話,憑什麼!
「今天女兒受世子相約,共游郊外的仙女湖,母親特意為女兒安排了車馬,可去的路途中,突然驚馬不說,就連那車夫也不見了人影,若非女兒被人所救,恐怕....恐怕如今已經命喪黃泉了。」
她沒添油加醋,也令她的話多了幾分真實性,秦沛山隨便找個僕人問問便可清楚,那車馬便是阮氏安排的,那麼,為什麼會突然驚馬?
秦沛山臉色冷了下來,安撫了她一聲,便吩咐下人去將那車夫尋來,並讓人去了她口中說的地方勘察,身為侯爺,雖然只在朝中掛了閑職,手中並無實權,可到底是侯爺,還曾被稱為京城雙驕的人物,怎會看不出其中端倪?
阮氏頓時便惴惴不安了起來,因侯爺這些年都不管事,才讓她忽略了他曾是多麼驚才絕艷的人物,他若真要查,恐怕真的會給她查出些端倪來,不過.....所幸她早有準備。
大概個把時辰之後,終於有下人回稟。
「啟稟侯爺,查遍整個京城都沒查到車夫的行蹤,而那馬已被刺死,馬車四分五裂。」
秦沛山的臉色越發難看,冷冷的盯著阮氏,半響才道:「車夫是你安排的?」
阮氏察覺到他的懷疑連忙喊冤:「侯爺,難道你是懷疑我嗎?我向來將雲歌當做自己女兒看待,我又怎麼會害她?況且若是真在車馬上動手腳,若出了什麼事,第一個被懷疑的人就是我,我又怎麼會這麼做?」
秦雲歌手指微顫,死死的攥緊,好厲害的一張嘴,這麼容易便將她自個的嫌疑摘除了,前世她直接被退婚,所以也沒有這一出,事情的發展已經脫離的原本的軌跡,這一招簡直是釜底抽薪,極狠,若沒被人救的話,只怕她就算不死,也會重傷!
只是,真的以為她還像上世那麼愚蠢?
想到這,她的眼底已劃過一絲殺意,面上卻依舊嬌弱之極,扯了扯秦沛山的袖口,軟聲道:「爹,母親向來待我極好,又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呢?那車夫想必是受人指使,只要找到那車夫一切就瞭然了,只是....女兒孤苦,也不知是招了誰的恨,之前趙王府的人讓林媒婆上門來退親不說,還意圖壞了女兒的名聲,如今女兒又差點遭了難,或許女兒這輩子註定多災多難,若這是命的話,女兒也認了。」
越說越傷感,眼底微紅卻強忍著,這副模樣,跟他那死去的妻子簡直一模一樣!若說之前只是憐惜,如今只怕已成了他心中之痛!髮妻的死本就是他今生的遺憾,尤其她死之時,他未能守護其旁,而如今又聽她處境如此危急,他恨不得宰了那些傷她之人!
「趙王府的人來退親?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說話間,眼色已看向了阮氏,阮氏心底咯噔一下,忙解釋道:「怪妾身還來不及回稟,前幾日趙王府派了林媒婆來退親,不過那林媒婆已被投了牢獄中,而昨日趙世子又拿來了請帖,似乎意圖想跟我們侯府重歸於好,妾身便讓雲歌去了,哪知竟會碰到這樣的事,我們雲歌也真是命苦。」
說著還裝模作樣的拭了拭眼角,好似有多痛心似的。
秦沛山卻是暴怒之極,怒吼道:「趙王府算什麼,竟敢欺辱我女兒,真當我死了嗎!退親?好,本侯這就進宮,奏請皇上,將這婚給退了!」
轉頭又對雲歌說:「女兒,你放心,爹不會讓你受委屈,趙王那個老匹夫看來還真忘了當年是怎麼被我抽的,待爹將這門親退了,再給你尋個好郎君。」
說完便一甩袖口,徑自朝外走去,那氣勢彷彿又讓人看到了當年那衣鮮怒馬,肆意驕傲的安寧侯!
阮氏臉色灰敗,神色複雜,這個頹廢了多年的男人終於爆發,卻是為了那個小賤種,當年她對他一見傾心,他卻已有妻,她甘願做妾,他卻立下重誓不納妾,費了些許手段之後,她終成了他的續弦,可他已不是當年的安寧侯,醉卧歡場又納妾,將她這個正妻卻視若無物,就連為他生了一對兒女也都未曾得他幾分青眼,這讓她情何以堪?
秦雲歌看著門外,心底極受震動,為何以前她覺得他不在乎她呢?上一世他也是如此震怒,狀告到皇帝面前,趙王府為此受了皇上的責罰,不復帝寵,甚至連軍權也被收了回去,漸漸落敗了下來,直至最後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