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百年

熾烈發光的鋼水依然在半空中沸騰著，散發著驚人的熱力。

陳希心中滿是驚喜，沒想到自己的這位英靈，居然這麼能演，硬生生地將東方炎對他的印象，從一個普通人扭轉成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古神紀超級強者！

雖然她也知道自家英靈其實只是一個擁有夢境能力的普通人，但現在至少幫她得到了『教典』，以後就有無限的可能！

「這玩意正好凈化那渣滓的屍體。」

林初隨意一揮手，半空中沸騰的鋼水頓時化為一條流淌的火蛇，在空氣中留下一抹弧光，便飛回了地下室之中。

這裡是他的夢境，只要是他記憶中存在的事物，就能任意塑造，哪怕他模糊忘卻的深層次記憶也一樣。

小酒館內再次恢復了昏暗，只剩下蠟燭的微光。

而林初又恢復了先前的懶散姿態，指尖輕輕敲擊著木椅扶手，說道：

「談談教典的事吧。」

東方炎恭敬地應了一聲，說道：

「我主的教典就藏在凱旋街81號那棟小樓，教典位於通往二樓的第七層階梯下，只要將木板揭開，就可以看到一方石盒，教典就在石盒內。」

「81號？我記得那是一個女畫家的房子吧？」陳希不由得問道。

東方炎微微點頭，說道：

「對，那畫家就是碧洛斯的另一個身份，她其實也是魔神食客，不過並非是戰鬥型職業，只是在美術上頗有才能，她在三年前，以畫家的身份得到魔神膳宮的接待，享受魔神盛宴之後，便成就了超凡職業級的畫家。

「她的職業能力可以用自己的鮮血調配出想要的顏料，作畫水平也是栩栩如生，她就調配出了與人體相同的顏料，易容成了中土血統的女畫家『江心怡』。

「而碧洛斯這些年的收入，也是靠賣畫給那些貴族為生。」

超凡畫家？易容？林初維持著表面上的興趣缺缺，暗中則是豎起了耳朵，好奇地聆聽著。

「原來她就是碧洛斯……」陳希不由得喃喃一聲。

東方炎沉吟了一下，說道：「81號樓的鑰匙就在碧洛斯上衣內的口袋裡，等會兒你可以取來，而房契、銀行憑證等財產，也都放在二樓畫室的柜子里。」

陳希神色複雜地沉默了一下，忽然說道：

「對了，那英靈聖殿的精神咒語，還有其他儀式法陣的布置方法呢？也藏在那棟小樓里嗎？」

林初也暗中仔細聽著，他最關心的也是這個問題。

而東方炎卻是微微一怔，搖頭道：

「咒語和儀式都是各個宗教最重要的秘密，只能由每一位使者親傳口述，是不可能留下字跡的。」

「啊？」陳希忍不住問道：「那我該怎麼進步？碧洛斯姐姐臨死前沒告訴你嗎？」

東方炎嘆了口氣，說道：

「她被老馬特刺穿了心臟之後，只來得及給我下最一個強制命令，就被羅森偷襲砍掉了頭顱，根本沒時間告訴我。」

他見林初也把目光移了過來，明白這位大人也關心這一點，便對陳希說道：

「不過，只要你有教典在手，英靈聖殿的成員也會承認你，你可以去找英靈聖殿的其他使者，讓他們教你。」

「其他使者？」陳希不由得微微蹙眉道：「可是，如今各個宗教都被聯盟打擊，絕大多數宗教信徒都被剿滅了，活下來的那極少數里，誰還敢承認自己是宗教成員？」

林初微微皺著眉頭，開口道：

「身為神的子民，這一文明的人類高層，居然敢剿滅神的信徒？」

他其實並不想多話，做出有損身份逼格的事情。

但他現在的人設是古神紀元的強者，按照東方炎說的，那個時代的強者無一例外都是宗教的高層，是神的代言人。

那麼，他現在發話才是符合常理的。

果然，東方炎絲毫沒覺得奇怪，只是嘆了口氣，無奈地搖頭道：

「大人，我死的時候是兩百年前，在我生前，各個宗教依然是中堅力量，即便無法聯繫到神，但神之信徒也不在少數，整個聯盟起碼有一成的人類都是宗教信徒，獲得儀式力量的使者也有不少。

「但據我成為英靈后了解的歷史來看，在百年前，希望聯盟的第七十任領袖『陳天柱』登台後，便提出了廢除宗教的法案，並且以諸多手段進行貫徹，非但將各個宗教推向了敵對面，冠以邪神爪牙的惡名，還從各個層面打壓宗教勢力。

「但也只是打壓，藉助輿論和法規，阻止民眾信教。

「直到十一年前，這一任聯盟領袖上台後，才開始將諸多神祇徹底視為邪神，禁止一切宗教活動，並且建立了正義兵團，剿滅一切宗教信徒，這十一年來，各個宗教不知流了多少鮮血。」

說到這裡，東方炎微微搖頭，說道：

「所以，那些活下來的宗教成員，如今也只能小心翼翼地隱藏起來，不敢泄露半點痕迹。」

林初沉吟了一下，問道：

「既然宗教在過去是中堅力量，被這樣對待，難道反抗不了嗎？」

「反抗不了。」東方炎搖頭道：「經過九十年的打壓和削弱，十一年前的宗教勢力，早就不如過去那般強大了。

「最關鍵的是，如今不是古神紀元，無論再怎麼優秀的信徒，也無法聯繫到所信仰之神，從未誕生過如『真理賢者』、『移山公』那樣魔神食客中的傳奇強者，導致聯盟的進攻就像是摧枯拉朽一樣無法抵抗。

「就連中下層的宗教成員，也倍受困擾，一旦藉助儀式獲得力量，時間越久，受到譫妄、幻覺的困擾，就越嚴重，所以根本無力反抗。」

林初很想問問譫妄幻覺是怎麼回事，但他也不知道，這是新文明出現的困擾，還是古神紀元也有的。

但如果古神紀元不存在這些的話，他什麼也反應都沒有的話，也說不過去。

所以，他只是微微皺起眉頭，似乎很不滿的樣子，就算古神紀元也存在這種困擾，東方炎也會以為他是為了宗教如今的狀況而皺眉。

東方炎見林初皺眉，便解釋道：

「古神紀元不存在這種問題，大人您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我們這一紀的文明，一直聯繫不到所信仰的神祇，或許真的存在某些邪神的干擾，導致宗教成員都會受到譫妄、幻覺的影響，一旦這種影響達到極致，又無法壓制的話，就會變成瘋子，化身真正的邪神使徒。」

這個是古神紀強者也不知道的，可以問問……林初心裡閃過這個念頭，開口道：

「真正的邪神使徒？」

「與『災厄怪物』同一陣營，可以說是人形的災厄怪物。」東方炎解釋了一句。

災厄怪物？什麼玩意？林初有些不理解，但很顯然這是一個常識，他也就沒有多問了。

他瞥了一眼酒館門口的縫隙，外面的天色已經沒有那麼深沉了，便敲了敲木椅的扶手，說道：

「時間也不多了，還有什麼要說的就儘快。」

東方炎恭敬地應了聲『是』之後，便對陳希說道：

「你想學習英靈聖殿的精神咒語和儀式法陣，只能去找其他英靈聖殿的成員。

「目前已經確定的成員，只有當年引領碧洛斯的神使『卡維爾·普斯』，他如今應該在主城『雙弦月光』，是頗負盛名的大詩人，你可以去找他幫忙，只是他的行蹤飄忽不定，你看運氣吧。」

陳希不由得蹙眉，追問道：「還有別人嗎？」

「如今的宗教成員都隱藏著，認識一兩個就不錯了。」東方炎微微搖頭。

他沉吟了一下，又說道：

「不過，除了他之外，這英烈城可能還有一位英靈聖殿的成員。

「正義兵團的中隊長『黎成海』，在三年前的一次行動中，他明明發現了碧洛斯的身份，卻故意隱瞞放過了碧洛斯，加上種種跡象，所以碧洛斯一直懷疑他很可能也是英靈聖殿的成員。」

陳希不由得一愣：「正義兵團的人……居然還有宗教成員？」

「為了活命，什麼身份都有可能。」

東方炎微微嘆息，叮囑道：「如果你沒辦法的話，可以去試探他一下，但一定要小心，千萬別暴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