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宋子文
我卑微,唯獨為他勇敢,仍覺不夠。想要他幸福,恨不得揉碎自己的心,去澆灌一棵永遠不會發芽的樹。這是不是錯?
……
有個怪異的傳聞,說是班上的宋子文有腳臭。
有個怪異的傳聞,說是班上的宋子文是豬。
有個怪異的傳聞,說是只要被宋子文碰過的東西就會沾上一股奇怪的味道。
……
她叫宋子文,一個永遠被孤立在外的女孩,她樣貌不可愛,性子也很難相處。大部分人說,她是活該這樣,有時候連宋子文自己也那麼覺得。
她和爸爸、爺爺住在六十平米的房間,記事起,父母就是離異,她記不得媽媽的模樣;爺爺和爸爸也從來不提。
小學是在家前面的陽光小學上的,就因為小學一年級被老師嚇得尿褲子,班上同學就叫她是豬,他們時常說的一句話,豬就是隨便拉小便的,就好像我們班的宋子文。
原以為,女生會比較柔和容易相處,可大家漸漸把嘲笑當成是一種快樂了。
不記得是哪一天了,幾個女生約她下課跳皮筋,是她第一次被主動邀請。可宋子文到的時候,傻了眼,幾個高年級的女生連同那幾個女生看著她。
「喂,豬,咱們可不和髒的豬一起玩,你自己進去吧!」高年級女生指著後頭的男廁。
「我,我是女的。我,我不進去……」她解釋著,可蒼白無力的話讓那幾個女生更是興奮地將她推進了男廁所,一下跌倒在剛沖刷過的地上。
她哭著,聽著的只有那些人的笑,「看到沒,母豬進男廁所了!哈哈,母豬進男廁了!」
在陽光小學的六年時間,她每天過得心驚膽戰,從來不敢出教室和那些同學一起玩。回家的時候,爺爺問她,她也只是簡單說摔著了,碰著了之類的話。
原以為這樣的噩夢到了初中就可以結束,可那個高年級的女生也在那所學校。
她發誓,她和這個女生無冤無仇,可就是這樣毫不相干的一個人,像是要逼她去死。
「宋子文啊,這個人有什麼好的,她是單親家庭出來的孩子,性格古怪很正常。就小學的時候還去過男廁,說不定有性別障礙!」
那個高年級的學生畢業去了職校,可真正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大家對她很恭敬,但也從來不和她說任何多餘的話,像是多說一句,就會倒霉一樣。
「班長,我,我的作業在哪兒?」
班長不耐煩答,「估計傳下去了吧,你再看看。」
他肯定看得到,作業被他們飛得漫天都是,凌亂的桌子更是像一個豬圈。她一點點地撫平皺褶,只敢稍稍地流點眼淚,不然他們又要嘲笑母豬也會流眼淚了。
青春期的孩子本就是敏感的,更何況一個從小被孤立慣了的女孩,心裡本就是脆弱的。
那天,班長剛收的班費不見了,大家吵著要捉拿真兇,這矛頭自然先到了宋子文的的頭上,「宋子文,你有沒有看見班費?」
她搖頭,可那些人還是不放過。
「喂,你們幾個男生搜唄,她東西太亂,說不定沾著什麼噁心的東西。」那個最乾淨的女生說道,幾個男生就真的走了上來。
說是搜,就是直接推翻她桌子里所有的東西,杯子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和所有的作業一起。她蹲在地上,看著他們的眼睛,一個個像是惡魔一般。
他們單純只是覺得這樣好玩?玻璃捏在她的掌心,流出鮮紅的血,她竟然是頭一回覺得這樣的痛,那樣暢快。
他們告訴了老師,沒有說班費的事,只是說宋子文要自虐,就讓爺爺帶回家了。
第二天,班費在老師的桌子上找到,誰也沒想到班主任看到了就順手交了上去。可誰也再沒提起,宋子文捏著玻璃的事了,是,誰也不敢提了。
她蹲在粉色的鏡子前看著自己,是多麼一個醜陋的人啊,長得一點也不可愛,更沒有什麼特別好看的眼睛,沒有深深的酒窩。
無意的時候,她在QQ郵箱丟了一個漂流瓶,內容十分簡單:我想自殺,有沒有方法?
過了半個小時,有人撈了起來,是個非主流頭像的男生,顯示也只有十多歲的年紀。他回的內容足足有八百個字,夠得上語文的小作文了。
內容大致羅列了各種死法所要經歷的痛苦,以及死後的死狀是否好看之類的。最後,宋子文記得最清楚的一句話:所以同學,你還要自殺嗎?
她讀了四五遍,不是因為這些死法,而是這個人太奇怪了。奇怪的人啊,為什麼他會不厭其煩地告訴他這些呢?她頭一回,覺得好奇,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不厭其煩的人。
她沒有加那個人的好友,只是簡單回了三個字,我還想。
又過了半個小時,估計他也正在趕作業什麼的,內容是:同學啊,你要不別自殺了,和我聊聊吧,我們肯定能有很多話題聊的。
後頭省略八百字為什麼聊天能夠減緩壓力的議論文……
她的眼淚凝結在睫毛的末梢,這麼多年以來,宋子文第一次想要認識一個人,可又害怕認識。如果加他好友,意味著所有以前的空間,他們的評論他就都會看見。到時候,他會如何?也是漫不經心地嘲笑嗎?
她回道:你,可以寫信嗎?
果真,那天宋子文等了兩個小時,再無回信。是啊,誰會無緣無故搭理一個陌生人?
就當她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快要到十點,爺爺在催促她睡覺,忽然有個彈窗顯示,一個漂流瓶信息,內容是:你把地址發我郵箱吧,這地方是公開的,不安全啊!
從那以後,宋子文多了一個筆友,更是摯友,像是黑暗生活中那道唯一的光亮。她盼著,盼著,盯著樓下的報箱,終有一天,那裡真的出現了一份信。
她不敢折了它,平平整整壓在她的日記本里,素白的信封里,字跡像是男生的字,歪歪扭扭,但看似是在認真寫的,內容是:
喂,你好那個漂流瓶,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是F,大寫F。那從現在開始,我可以陪你聊天了。所以,你有什麼心事的話,都可以寫給這個地址。PS:你還想自殺嗎?——F(地址是Z城的一個大廈,估計是代收)
S:你好,陌生的F同學,你,你應該是同學吧?我是初二的S,大寫S,你以後就這麼稱呼我好了,你說的那些,是你百度的嗎?因為收到你的信,我心情好多了,這都要感謝你,那個好心的陌生的F同學。最近上了初二,可班裡的同學不喜歡我,怎麼辦?
F:你好,S同學,實在太巧了,我也是初二的學生,看來我們是同歲。你能開心起來,實在太好了,那我就偷偷告訴你,給你發的東西是我胡編的。噓,我不常騙人的!教你一個辦法,不想聽一些話時,可以把耳機塞在耳朵里裝作聽歌,會好受許多。
……
S:F你還在嗎?馬上就要中考了,你想好要上什麼高中了嗎?我的成績不是也很優秀,能和你上一樣的高中嗎?(那時候不優秀的宋子文已經是班上第一)
F(過了半個月):你好,S同學,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該有大半個月了吧,我爸媽非讓我報了幾個培訓班,你說的高中,我的成績應該可以上省立一中,你也不要灰心,還有,最近心情如何?
……
那個叫F的同學並不知道,宋子文當時的成績完全可以上本市最好的高中,可是在中考志願填報的時候,她還是執意填了省立一中,爺爺也拗不過她。
終於,還是上了同一所高中啊。
宋子文看著省立一中的大門稍稍舒了一口氣,淺淡笑著。那個月他寫信過來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可她只是告訴F自己上了一個普通的高中,但是一切都好。
大概還是有些擔心吧,害怕不能認出他,又害怕他會忽然認出她來。複雜的情緒在小女孩的心裡一天一天地累積。
S:F同學,一切都好,恭喜你考上了省立一中,你給我的方法非常管用,不過,你最近還好嗎?
F:S你好,見字如面。那箇舊地址我不用了,不如你把信寄到省立吧,新地址是:省立一中高一四班,收信人依舊是F。還有,最近心情如何?
省立一中,高一,四班……這幾個字在她眼前一遍一遍,像是要戳穿什麼一樣,她和F怎麼會這麼巧是同班?
趁著運動會開始,她決定確認一下F到底是誰,中午大家在操場,她抱著書偷偷往傳達室走去。可路上卻遇上了同班的夏雅安,那個很有意思的女生,那是她第一次和夏雅安搭話。
「雅安?」語氣中,她很少這樣親昵地搭話,「你,你要去傳達室嗎?」
「嗯,去拿咱班的信。」夏雅安好像很著急的模樣,可F的信……
「那我,我和你一起吧……」她死死拽著胸口的物理必修一,問那個滿臉疑惑的女孩,「雅安,我,我可不可以先拿我的信。」
「啊?」夏雅安大概是覺得奇怪,但隨即微微朝她笑道,「當然可以。」
「謝謝。」她連忙在那堆信件中翻看了一下,果真,有一封就是她的筆跡,F同學。宋子文將她藏在了物理書里,激動地以至於忘把後頭那幾張五班的拿開了。
回到教室,夏雅安過了好久才來,給每個人發信的時候,她注意著班上人的表情。
「夏同學,你,你有沒有看到一封信?就是上面有個F字樣的。」問話的那人叫做林風,林風,風,F,F同學。
竟然是他?
趁著下課的時候,她偷偷將信封又塞回了林風的課桌里。他果真是F,那樣的神情偷偷看著那封信。可,可他是F,那又能怎麼樣?
現在的S,應該在一所普通的高中念書才是。
F:S同學,見字如面。告訴你一件靈異的事,今天你的信消失了,又忽然出現了,你說奇怪不奇怪?……不過,你不用住校嗎,需要寫給你的新地址嗎?還有,最近心情如何?
宋子文看著這封回信,大概他問的最多的一句就是,最近心情如何了。
S:F同學,一切都好。高一的第一學期過了,真的好快,你一定很優秀吧。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你覺得女孩怎麼樣的髮型會好看呢,趁著暑假想要換個髮型。
F:髮型?疑問號,我可是個男生,這我也不明白。不過,最近女生不是流行那個鍋蓋劉海,我看我同學留著挺好看。當然,你應該留一個你喜歡的髮型。
宋子文第二天就去剪了個齊劉海,也許F說的對,齊劉海確實好看一些,讓宋子文整個人開始變得不一樣起來。她頭一回覺得,自己也可以和可愛掛鉤。
以前的宋子文大概早就消失不見了,就讓她脫胎換骨,忘記這一切吧。
高二的生活並不是那麼順利,儘管宋子文唯一慶幸的一件事,就是和F又分到了同一個班裡。儘管大家都是如往常一樣陌生,但他就在身邊的感覺,讓她覺得踏實。
餘光所及之處,可能是他說話的神情,笑時的嘴角,或者偶爾的眼神交匯。所有人都不知道,像是這樣的溫暖只屬於宋子文一個人。
F:S同學,見字如面,最近心情如何?數學課還是那麼無聊,不過我發現一個提神神器,風油精,抹少許在太陽穴上,然後深吸一口氣,一般人我不告訴他。另,多聽聽歌,你的心情也會變好!
那天,在周老闆的數學課上,林風睡了好久,儘管最後站著聽完了一節課。可他卻沒有用他推薦的提神神器,終究宋子文還是做了許多的內心鬥爭,走出了這一步。
「……你這,你這也太自殘了,有沒有對身心健康的法子?」
她輕輕放在他課桌一角,「這個可以提神醒腦。」怕他注意到,又生怕他沒有注意到,快步走回了座位,也許,她想要F想起什麼,但又害怕他知道。
高二的課業變得緊張起來,她和林風之間的書信往來也越來越少。宋子文一直以來都在糾結一件事,倘若她直接告訴林風,她是那個一直和他有書信往來的筆友,會發生什麼?
也許,尷尬得連朋友都做不成?可仔細想想,他們好像本來也不算什麼朋友。
那天,她執筆寫下這些話:F同學,其實,我一直很想和你說一個秘密。但這個秘密說出之後,你可能就再也不會聯繫我了。無論如何,我現在變得足以堅強,因為你的原因,我開始看到這世間的美好了。倘若這封信,是我們最後的一份信,還請你一定要幸福下去!
落款,不再是S同學,而是SZW,她名字的縮寫。
本以為,這麼多年以來的感謝終於能夠說出來了,可那一天,宋子文走進教室的那天卻發現這份信是被夏雅安死死攥緊在了手上,而陸由和陳東東,就好像當年欺負她的那個高年級女生,言語,眼神,語氣,幾乎一樣。
她發誓,這是有史以來,做的最勇敢的一件事。
「道歉,給我道歉!」宋子文攥緊自己的手,沒有選擇逃避,更沒有忍氣吞聲,因為有個人告訴她,她可以變得更勇敢,更可以跟隨自己的心的。
終於,她聽到了那聲道歉,儘管不是陳東東的真心。但這也足夠了,眼淚忍不住流下來,因為她終於克服了這麼多年以來的恐懼,再也不會因為別人的話語攻擊,別人的恥笑,而將自己埋在黃沙里。
可,又是一封沒有送出去的信……
F同學:一份你永遠也不知道的信。自從遇見你,我才知道,原來我往日的自我放棄是有多不應該。是啊,人生為何不瘋狂一些,反正只有一遭不是?願所有的陽光依舊在你身上,我還是那束陽光下看著你的人。
……
紅五月的那天,宋子文給林風送水,她是真的傻住了,同林風,她連說話都很難。她站在他身後其實已經有半分鐘了,順著他的目光,找到了那個他關注的人。
是蘇珊,那個和他幾乎一樣陽光的女生,多麼般配。
他忽然回過頭,宋子文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愣愣遞了過去,「給你的。」
「啊?哦。」林風也一副傻愣的模樣。
「那個……宋子文!」
「啊?」宋子文立刻回過身,乖乖站直身子。
「沒事,就是謝謝你送的水。」
就好像是那一刻,他們的世界開始有了交集。
宋子文其實知道他有喜歡的女生,更不缺喜歡他的女生。成人禮的那天,他的眼光從頭至尾落在那個女生身上,儘管小心翼翼,但卻漏洞百出。
她選了一個最好的角度,給他和他喜歡的女孩拍了一張合照。善良勇敢的F同學,終有一天,你也會找到屬於你的太陽的。
和F同學的信件隨著高三的到來愈發少了,可她還是每天會去信箱里看。F同學始終沒有來信,也許是他們之間的那根羈絆愈發地淡了,兩個人的生活才越來越遠。
距離再近又如何,他們的生活本就沒有交集,也就是有緣無分。
直到有一天,F過來問她,如果喜歡的人有了喜歡的人,還應該表白嗎?
她覺得這是個拗口的問題,但仔細想想,答案早就明確於心。
S:F同學,一切都好。喜歡本就是世上最美的事情,也許默默等待時機,也許勇敢去告白。不用害怕,因為這樣的結果,你永遠不會後悔。
宋子文想過,也許F早就和那個人告白過了,只是那個人恰好不喜歡他罷了。就好像鏡子里那個毫不起眼的自己,也總有著同樣的期待。
畢業旅行的那天,她吃了好多不該吃的東西,說了好多不該說的話。也許她真不該說服F去告白的,因為只有被拒絕的那刻,她才真切明白,毫無希望的感覺。
她清洗著手上的傷口,也許他只是沒有看見,或者是看見了不敢上前。眼淚落成線,她不能說毫無期待,可林風喜歡她的概率幾乎為零。
那天以後,宋子文發誓,再也不會給F寫信了。可她忘了一件事,在古鎮的時候寄出的那份明信片,她還特意寫了F原來的地址。
S:F同學,畢業快樂!我來到了一個很美的地方,不過暫且保密。期待你的回信!
F沒有回信,從那以後宋子文也再無林風的音訊了。
直到這個暑期結束,開學的那天,她怎麼也想不到來接她的會是林風。也許,這是所謂若隱若現的羈絆,讓他們仍然在同一座城市。
可事實上,什麼也沒有變。林風依舊是S大受歡迎的新生,而她也依舊是默默無聞的那個女孩。她甚至習慣於看到林風的新歡,習慣於看到林風每次酒醉后的模樣。
可她啊,是最懂那個男孩的人。她知道,在那個男孩柔軟的心裡,只喜歡那一個女孩。
她甚至想,要是F真的能夠告白成功,她現在的心情會不會好受點。
可是那一天以後,林風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儘管他以前也追女生,但沒有那麼頻繁。
她沒忍住,打開了那個好久沒有開啟的信箱,在一堆廣告紙中看到那份白色的信。
寫信時間是最近,一份略有些長的信。
F:S同學,見字如面,收到你的祝福了!也祝賀你考上大學,有些事,我只敢和你說,所以你要為我保密。今天我和她告白了,可,她拒絕我了。她說,即使她不喜歡那個人了,也絕不會喜歡我。我知道,我很優秀,很多女孩喜歡,可就是那刻,我好像覺得我原來只是個凡人而已。我坐在地上好久,翻來覆去的這句話,我以為那個答案會像是你說的那樣,可結局卻不怎麼好。好了,S同學,不該給你這些陰暗的故事,你的愛情啊,一定會像這春日的陽光燦爛無比。
宋子文獃獃坐在書桌前,此時此刻,鼻子忍不住酸了。
F還是不知道啊,她的愛情,早就和他的結局一樣,再無燦爛的可能。
終於,S和F還是成了最好的朋友。
那天在湖邊,她本是想將所有的事情都說個明白的,換來的結果,不過是又一次的頭破血流。F說他喜歡了一個人,她的心再次碎了,原來只是周而復始地重演結局而已。
畢業以後,宋子文在Z城的一家三甲醫院工作,麻藥師,而F則是在另一家醫院做婦產科,誰也想不到那個曾經的情場浪子,有朝一日也會成為婦女之友。
他們的世界像是兩條相交線,原本毫無關聯,短暫地相識后,卻又各奔東西。
蘇珊發來邀請函的那天,她剛好跟師父做完一場五個小時的手術。
她癱坐在地上,精疲力竭地看著手機上的字,「同學會。」
一旁的男護士遞過一瓶水,「阿宋,好消息,主任說了明天給你放個假。」
「你明天有空嗎?」
「啊?」男護士眨眼坐下,「有空倒是有空,怎麼了?」
「明天有個高中同學會,你能不能……」
「假裝你男朋友啊?」男護士笑道,「不是吧,這麼惡俗的偶像劇套路,難不成同學會裡還有你前任不成?」
「沒有,也就一個老熟人。」她鬆開了外衣,換上了件寬鬆的外套。
「我說你畢業以後也沒找個男朋友的,對一個老熟人倒是上心了?」
鏡子里那個早已失去星光的眼神,微微彎成一道弧,「是嘛?上太多心不是什麼好事。」
男護士的笑容忽而消失,「知道了,到時候去接你。」
那天,男護士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老熟人,樣貌雖然是乾淨利落,體型也是算得上帥哥一類的,但就是那股子痞氣,讓他有些不習慣。
就說他是個小流氓倒還可以相信,但說他是個醫生,他怎麼也不相信。
「這什麼?」男護士彎腰撿起什麼,「錢包?」大概是方才放在洗手台上的。
「你幫我去給他吧,我就先走了。」
「哎!」男護士眼尖,「這裡頭怎麼有個奇怪的東西。」
她的目光落在那個錢包里,那張明信片褶皺泛黃,上頭的字跡卻仍舊清晰:F同學,畢業快樂!我來到了一個很美的地方,不過暫且保密。期待你的回信!
背後清秀的文字,不再是那個陽光的男孩的字跡,而是那個消失在走廊男人的。上面只有一句話,寫著……
宋子文,是你,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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