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抱團會議
灰谷。
艾德蘭所謂的凈化儀式幾乎不需要太多準備，只是他還是將手裡那些原本用來當做施法材料的玩意都掏了出來。
在他確認了眾人面面相覷中遠離此地后，艾德蘭默念著，「安薇娜，我需要你的力量，請把力量借給我吧。」
「好的，爸爸。」
安薇娜天真無邪的臉龐出現在艾德蘭的腦海中，她那種毫無保留的奉獻，讓他感到非常愧疚，自己並沒能為她做什麼，反倒不斷的從她那裡索取力量……更讓他難受的是，每當這種時候，安薇娜總會反過來安慰他說道：「沒關係的爸爸，我很樂意為爸爸生活的世界貢獻力量，而且這也將是我要生活的世界，作為世界的一份子，我願意這麼做。所以，請爸爸不要這麼自責喔。」
艾澤拉斯真是有個懂事的好孩子啊……
而後，在灰谷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道拔地而起湧上天空的甚至突破天際的聖光光柱！聖光如刃，刺入了離得最近的提克迪奧斯的屍體，將伊利丹沒辦法裝完的那些失去控制而四散流淌的惡魔能量給牢牢地纏繞起來，並一一粉碎。緊接著，在光柱中一道道明亮的光輝從中射出，下一刻聖光的力量就毫不留情的將眼前的惡魔屍體徹底吞噬、分解、消散……
這個光柱持續的時間不長，就一分鐘，但它衝天而起到達頂點后卻四散開來，一團團柔和的小小光球慢慢飄落而下，就像是純凈的雪花一般灑落，這讓它的波及範圍就開始不斷的變大了，甚至囊括了整個灰谷森林的東部。
但這種波及並不是如颱風過境一般想將地面上的一切都連根拔起，而是如同春風細雨般溫柔的撫平創傷，地面上沾染了那一團團金色小光球的惡魔屍體很快就被融化一般整個蒸發乾凈，而更多的光球被生者觸碰后，他們得到了來自強大的聖光與生命之力的治癒和安撫。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在為自己活下來而慶幸、為見識到這種如同神話般偉力的救治而感到榮幸，比如薩爾和部落的一些高層都面如死灰，因為他們是在紅龍軍團的幫助下才徹底將那如潮水一般的惡魔打敗的，而紅龍軍團現在對獸人的感官很差，如果不是看到他們正在對付惡魔的話，恐怕那憤怒的火焰就會澆到他們頭上了吧？再加上薩爾等人在遠處也目睹了聯軍那邊的強者是如何接二連三的幹掉兩個強大到讓他們都泛起無力抵抗心思的大惡魔的，這都讓薩爾感到深深的忌憚。
而現在，在對方展現出如此強大的盟友和力量之後，新部落到底應該何去何從，是徹底加入到這支聯軍中喪失自我？還是為了報仇或是爭取部落的獨立性而選擇繼續抗爭？薩爾陷入了迷茫……
至於其他人，在這名副其實的光之雨中，那些在傳奇惡魔的威壓下苦苦支撐后、在惡魔與亡靈大軍的恐怖攻勢下倖存下來的生者們，都不約而同的放下了緊繃的心，享受起這短暫的休憩時光，因為他們知道，在接下來的行動中，他們要面對的是比現在更艱險的環境、更強大的敵人污染者阿克蒙德。
……
遠征軍的營地中，一場臨時會議正在召開，與會者們沒有寒暄，而是趁著士兵們在打掃戰場、救助傷員、統計物資等戰後工作的時候直接開始共享情報和開會討論接下來的方針。
「說實話，你把寶貴的可以突破等級的力量用在凈化儀式上太浪費了，如果不是無法打斷儀式，我甚至都想把你拉出來，對付阿克蒙德的時候少了你的話，我們會被動很多啊。」伊利丹的話說出了在場大多數人的心聲。
畢竟藉助了安薇娜的太陽之井精華和紅龍的生命秘法的加成，讓艾德蘭能夠在短時間裡飆升到史詩高階的程度，這已經算是一線巨龍的實力了。這樣的實力至少能夠在跟阿克蒙德作戰的時候被對方盯上的話，有那麼一絲自保的機會。
不過讓所有人都感到希望沒有就此泯滅的是，從克拉蘇斯和卡雷苟斯的口中得知紅龍軍團和藍龍軍團也決定參戰了，兩位龍王和其他巨龍會在合適的時候現身，給阿克蒙德殺個措手不及。
至於綠龍軍團，由於地理位置和三位已經進入沉睡卻還未醒來的德魯伊沒能帶回情報等原因，目前尚未知曉，只是知道他們正在艾薩拉致力於清理著那裡的惡魔傳送門。
至於有這麼多大佬，甚至連人類與龍族的「主角」都參加了這次對阿克蒙德的作戰，艾德蘭已經覺得非常穩了，而且他還有所謂的「光明即將降臨」這個不知道是什麼的隱喻，也許可以當做殺手鐧也說不定。
這種優勢到沒朋友的局面正是他一直所盼望的。
最早在洛丹倫瘟疫爆發前，他就建議過阿爾薩斯做過類似的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調集所有能夠調集的強大的力量將瘟疫的苗頭直接扼殺在搖籃中，但很無奈的是當時的艾德蘭想盡辦法但始終沒能做到。
反倒是最初在達拉然的一次嘗試，直接影響到了他的布局。這一點他還是非常感謝克拉蘇斯的，如果沒有他作為中間人串聯了各方勢力提前拯救綠龍軍團的話，現在的局面也不會這麼好了。
艾德蘭算了算，兩大龍王，樂觀估計的話伊瑟拉最後也會出現，再加上三色巨龍軍團的成年巨龍，比原本的「歷史」強大不知道多少倍的凡人軍隊和強者們，他甚至覺得
最後都不需要瑪法里奧去炸世界樹才能把阿克蒙德幹掉了，這種優勢妥妥的就是飛龍騎臉嘛，怎麼輸？
如果不是青銅龍肩負的使命更特殊，艾德蘭幾乎是想通過克羅米直接把時光之王也叫來……只不過人家青銅龍沒來找他麻煩就不錯了，自己再去給這位時光之王沒事找事的話，恐怕自己可沒好果子吃。
「好了，我們討論應該不是這個問題吧？就剛才提出的『是否邀請部落也加入到這場偉大的聖戰中來』的提議，我們來表個態吧。」艾德蘭轉移了話題，儘管他是聯軍名義上的總指揮，但實際上他無法做到像個真正的統帥那樣言出法隨，讓所有人聽命。哪怕他們剛剛才贏得一場「氣勢恢宏」的、「史詩般」的勝利也一樣。
一兩場局部戰役的勝利並不能證明什麼，況且最後的惡戰還是在紅龍軍團的巨龍幫助下才輕鬆取勝的，如果讓那些如同背水一戰的惡魔衝過來的話，聯軍的損失肯定要更大。
同樣也正是因為紅龍軍團的介入，讓原本還算團結的凡人團體中多出了超凡勢力的代表，這就意味著艾德蘭無論如何也不能馬上搞什麼一言堂了，他的威望還不足以壓服這些活了這麼久的巨龍。
特別是在針對部落的問題上。哪怕克拉蘇斯長期與紅龍女王相處可以做到以大局為重暫時將仇恨先放下，但暴脾氣的瓦拉斯塔滋不行，後者急於證明自己的想法哪怕到現在都沒改過來，更別提他前不久才帶著一些幼龍去濕地將龍喉氏族那些殘餘份子給肅清了一遍。
仇恨這種東西，不是漂亮話所說的說放就能放下的。有像克拉蘇斯這樣的智者可以暫時放下甚至是利用仇恨，也有像瓦拉斯塔滋這樣的莽夫被仇恨蒙蔽雙眼。
「獸人那種東西直接燒死得了，那些入侵者就是惡魔的馬前卒！我們被他們欺辱得還少嗎？」人形態的瓦拉斯塔滋一臉不忿的堅持著自己的觀點，顯然他也是了解過凡人種族的一些歷史的。
這種觀點也得到了幾乎是除了艾德蘭、克拉蘇斯和吉安娜外的所有人一致肯定。帶重傷參加會議的戴林和布萊恩，他們都是獸人戰爭的最直接參与者，要他們接受部落根本就是對牛彈琴；
暫時代表達拉然的**師茉德拉雖然沒有直接表態，但也冷笑連連，從她的表情上就能夠看出這位肯瑞托的臨時議長對於曾經攻打過達拉然的部落的感官也是十分差的了；
凱爾薩斯等血精靈也不用說，當年部落聯合巨魔入侵奎爾薩拉斯的時候對血精靈也造成了很大的創傷，甚至在場的兩位風行者的母親和弟弟就是死在了當年的入侵中，沒有血仇才怪呢；
至於暗夜精靈，更別提了，哨兵、塞納留斯和綠龍的屍體還沒涼透，戰歌伐木場的罪行歷歷在目，再加上某個穿越者的亂入讓部落幾乎是失去了贖罪並被艾澤拉斯主流社會接受的好機會，這場屠魔戰役中在聯軍這邊看來部落就是在戰場外圍跟那些雜兵小打小鬧，真正起作用的還是聯軍，這就更坐實了「部落就是惡魔馬前卒」的說法……
哪怕連艾德蘭和吉安娜也不敢保證當他們將接納獸人為友軍一起攜手並進的消息告訴手下那些軍官后，那些洛丹倫的遺民會有怎樣的疑惑又會爆發出怎樣的抵觸情緒？
面對有點群情激憤的「討論」過去獸人和部落犯下了何種罪行的眾人，艾德蘭也只能硬著頭皮拍了拍桌子，「安靜！都安靜！」等到會場安靜下來后，他說道：「說實話，我也痛恨邪獸人，一群被惡魔控制的蝗蟲一樣的入侵者。但如今瑪諾洛斯已經死了，控制邪獸人的罪魁禍首死了，而且部落有沃金那樣冷靜且有理智的巨魔加入，有同樣愛好和平與自然的牛頭人加入，這樣的部落不值得我們暫時放下仇恨先觀察觀察嗎？況且，在面對阿克蒙德和他的大軍時，你們有百分百的把握取得勝利嗎？我們現在應該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力量，先把燃燒軍團的事情解決了，再去處理艾澤拉斯內部的問題。要分清主次啊，朋友們，如果現在去找部落的麻煩，只會讓阿克蒙德開心。」
其實大道理大家都懂，但接受部落不光是仇恨的問題，還有如何對下面人交代的問題，這關乎威嚴和權威，同樣也是一種思想認知上的問題。在座的都是有一定權勢的人，甚至直接是國王、領主，他們要肩負的不光是戰爭的勝利，還有軍心民心。
越是底層的人，思想覺悟就越沒那麼高，他們樸實的想法中就是，「獸人是入侵者，燒毀我們農田的惡棍，屠殺我們親人的劊子手，給我們生活的家園帶來毀滅的惡魔……」等等。他們不會去想有沒有部落的加入會對自己的軍隊得以減少傷亡，甚至能提升自己的存活率；他們也不會去想在燃燒軍團逼迫下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他們同樣不會想在付出了幾乎全村男人的性命換來了對獸人戰爭的勝利后，現在還要「討好」似的去接受跟那些入侵者的並肩作戰……
這是一種侮辱，這是對才過去十幾年的東部大陸諸國血淚史和抗爭史的一種褻瀆。黑暗之門到現在也就20年，一代人的時間，那些剛出生的孩子是聽著父輩講述著如何在邪惡的入侵者刀下逃生的過程和如何與兇殘的入侵者鬥智斗勇的經歷中長大的。甚至在底層的士兵、軍官當中，還有一些曾經參加過二戰的老兵！哪怕聖騎士也有！在他們眼中，如果上頭傳達下來的命令是「部落是盟友，不要跟他們發生衝突」或者「我們將跟部落並肩作戰」……想必士兵們會當場炸營的，就算解釋清楚
了，那些士兵們也難以釋懷。
可以想象，如果這個命令最終以上面的人強硬的通過聯合部落的決定的話，這些活下來的士兵回到家鄉后，通過他們的口耳相傳，「領主/國王與侵略者合作」的說法肯定會是最流行的討論熱點，要是發生了這樣的事，那統治者的威嚴與權威還要不要了？如果有心人再那麼一挑唆，領地/國家的穩定還要不要了？
放下仇恨、攜手並進、攻抗外敵，說起來很好聽，這樣的行為也的確很偉大，但這絕不是底層人民和士兵能夠在短時間內理解的。這些事情都需要用時間，用雙方的誠意一點一點的經營才能夠得到理解並慢慢接受並最終產生改變的。
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像提里奧弗丁那樣在被伊崔格救了之後，聽了他的一席話就當即說出那種慷慨激昂的「大道理」的。凱爾薩斯也好，戴林也罷，甚至是吉安娜和艾德蘭，他們都肩負著自己的國家、領地的統治，所以在部落沒有表現出足夠的誠意之前，他們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說服追隨他們的臣下和軍民來接受部落。
所以現在，儘管艾德蘭說的也句句在理，但場面還是一度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然後羅寧這個老好人又出來當和事老了，他說道：「要不這樣吧，我們在這裡不是也要駐紮一支軍隊來護住補給線和這裡的傷兵嗎。那就跟部落說，可以讓他們也出兵在旁邊駐紮，甚至是清剿逃入森林中躲藏起來的惡魔，這就算是幫我們了，我們也可以不用分出太多兵力去理會那些殘兵敗將，同樣也不會讓部落脫離我們的視線。」
顯然羅寧的提案比艾德蘭想讓部落加入到這次海山決戰中更容易讓在座這些人接受，投票的結果幾乎是一邊倒的同意了羅寧的提案。
艾德蘭暗自嘆氣，儘管所有人都知道在軍隊中必須只有一個聲音，搞民主是很危險的，但沒辦法，他這個最高指揮官沒有足夠的威望，而且還有超凡力量的龍族加入，再怎麼的也不會再像之前準備打瑪諾洛斯那樣最終拍板怎麼做的是他。
除非他像加洛德影歌那樣統率暗夜精靈的軍隊並最終抵擋住了惡魔的進攻，也只有獲得那樣的功績，才能讓所有人都信服，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巨龍也會給他「面子」。
不過好在這個問題至少目前看上去是解決了，艾德蘭推進著會議的下一項議程，說道：「好吧，那麼伊利丹，你怎麼看三位德魯伊進入夢境后一直沒醒來的問題？你知道的，我們迫切需要知道綠龍軍團和瑪法里奧等德魯伊們的動向。」
納拉雷克斯在之前的戰鬥中受了重傷，需要進入了夢境得到更好的治療；而艾樂瑞瑟雷弗拉爾則是進入夢境肩負著詢問綠龍軍團的具體情況並想聯繫瑪法里奧的使命，可她進入夢境之後卻也一直沒醒過來，感到有些不對的布羅爾熊皮為了調查情況也進入了夢境。
聯軍的營地不比暗夜精靈的領地里有那些專門供德魯伊們進行更好沉睡的獸穴，按理說挪這樣的沉睡反而更容易醒來，可現在三個德魯伊就像是添油戰術一樣進入翡翠夢境之後就沒反應了。
伊利丹也很納悶，他也很好奇到底翡翠夢境發生了什麼，儘管共享情報之後他知道了前幾年翡翠夢境出過一場嚴重的災難，但在各方勢力的幫助下，綠龍軍團得以擺脫了翡翠夢魘的腐蝕，就像現在，戰鬥在艾薩拉的綠龍軍團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伊利丹也覺得奇怪，「不知道，雖然我也很好奇，但我學習德魯伊之道的時候塞納留斯沒有準許我進入翡翠夢境。但我敢肯定的是，在翡翠夢境中肯定有什麼事把進入的德魯伊困住了，以至於我們現在跟他們失去了聯繫。」
「這下就難辦了，失去了塞納留斯，我們這些人就算想進入翡翠夢境都不行……」克拉蘇斯是在場參加過那次綠龍軍團拯救行動的成員之一，他很清楚塞納留斯對凡人的引導作用，正常情況下，如果沒有那位半神的引導，翡翠夢境根本不可能讓德魯伊和綠龍之外的人進入。
艾德蘭也是蛋疼，綠龍軍團咋就這麼多災多難呢，還說對戰阿克蒙德的時候能指望三龍王一起搞定污染者直接飛龍騎臉呢，現在可好，看上去說不定什麼時候還要去幫綠龍軍團擦屁股。「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得做好在海加爾山戰鬥時沒有綠龍軍團幫助的準備了……為此，我們開始做一套完善的備用計劃吧。」
最終，聯軍這個營地被作為一個後勤中轉站使用，但必須有足夠分量的人留守。於是已經負傷但傷勢不太重的布萊恩銅須留在這裡駐守，他率領3000各族勇士成為此地的守護者，保障後勤和並建立一個戰地醫院，把這裡當做一個後方基地使用，傷勢嚴重不適合再進行高強度作戰的戴林普羅德摩爾就在這裡接受治療。
本來這個基地還承擔著監視部落動向的任務的，但沃金與薩爾聯袂而來堅決的表示願意為驅逐惡魔的決戰盡一份力，所以哪怕聯軍其他高層不領情，這個時候也不好再多起爭執了，因為泰蘭德傳訊來說，穿過冬泉谷的霜語峽谷的海加爾山腳，燃燒軍團和天災軍團的大軍就像憑空出現一樣，利用了某種特殊的傳送門裝置，將幾乎是所有兵力都調集到了此處！
情況很危急，泰蘭德需要在外的所有部隊都返回海加爾山來防守。所以現在根本沒人再考慮部落的問題了，他們要來就一起來吧，如果再不做點什麼，這個世界就要一起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