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征伐天下 四百零二章 連勝

第四卷 征伐天下 四百零二章 連勝

.陵侯吉,年四十許,已經是車師的右將職銜,前半輩子的人生道路走的可謂極是順坦。但現在,這個在車師完全稱得上是位高權重的大將卻是滿身灰塵帶著一臉的疲憊無奈駐馬立於大路旁邊,看著手下剩存的兩千士卒們有氣無力,步履艱難地往前方逃命,心中之難受可想而知。

陵侯吉能在車師國做到右將的位置,那顯然是多靠戰場上搏來的功勞,自身不說身經百戰卻也是一久經沙場之輩。多少次與外敵的拼殺,卻從沒有像今天如此狼狽過,他手下的車師將士也同樣沒有像今日這般失魂落魄過。看看眼前的這支人馬,真的讓人很難想象是當今西域第一強國車師的士卒,沒有了之前的意氣風,有的只是一個個的狼狽不堪。

從交河城破到現在,三天多的時間過去了,這支車師軍算是在逃亡的路上一直不停奔波著。從東門撤出之後,陵侯吉不敢領著手下兵馬往車師後部轉移,那樣的話涿鞮回來后十有**是不會饒他的,想要活命那就必須領著手下兵馬找組織去!

是以陵侯吉帶軍轉移飄向了柳中和高昌壁那一帶,準備收集些糧草之後再向南去。但很顯然劉憲比他想象中還要性急,稍微的穩固了一下交河城后就立刻遣出了兩千騎軍由刑茂帶領沿途追殺了過來。

陵侯吉在距離柳中城還有二十多里時得到留後哨騎的通報,心中一陣估摸,顯然再去柳中時間已經不足了,便只好忍痛放棄了選目標,領軍方向一變直插向南的一座小城而去。

刑茂雖然授命追殺車師軍一行,可柳中、高昌壁一帶卻是要先清理乾淨的,如此一耽擱,雖然陵侯吉那多是步軍,刑茂那裡是騎兵,可真正的交戰卻是在交河城之戰結束了整整一日之後才算開始。

兩千騎軍對陣三千人不到的車師軍,其中也含有四五百騎兵,硬拼的話自然勝算不小,可要是那樣,刑茂所部自身的傷亡同樣也會很大。雖然性情粗莽,可刑茂並不傻,他心裡清楚在西域自身兵馬數量稀少是劉備軍在此地維繫「統治」的一大短版,當然不會選擇與陵侯吉硬拼。

此後的兩天時間中,不斷的騷擾和持續的小規模偷襲,搞得車師軍精神緊張至極,這兩天中陵侯吉所部沒能安安心心的吃上一頓安穩飯,更沒有舒舒服服的睡上一場安穩覺。

逃亡的壓力和死亡的恐懼不斷吞噬著車師士兵的心靈,而吃不好睡不好所帶來的極度疲憊與前者相摻,身心俱疲的車師軍到了今日已經徹底陷入了混亂,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從清晨開始,他們一路逃命,連水都沒有喝上一口。糧食早已經丟的一乾二淨,這之前都是殺馬充饑的,但今天車師軍徹底亂了陣勢,又被劉備軍緊緊追著,不要說殺馬,就連逃命的時間都不夠。

刑茂這尋尋常常的一招對於西域軍隊而言卻是陰險毒辣的,他們這裡小國林立,每個國家並沒有多廣大的地盤,便是強盛如車師,現在陵侯吉部也已經越過了車師最南方的界限進入了危須。塞北草原上匈奴、鮮卑經常用來對付漢軍步卒方陣的戰法在西域是不會出現的,換做是西域本土將領,早在兩天前就已經結束了這場追逐遊戲,便是放在涼州,刑茂也早早的結束這場戰鬥了,可現在不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嗎,而且劉憲沒有此刻進軍車師後部的意思,所以刑茂多玩兩天也不成問題。

在沿途的追逐之中,逃離交河城的近三千車師軍也然被消滅掉了三分之一,而剩下來的兩千車師士卒,他們的性命也在刑茂的追逐下逐步滑落進死亡的深淵。

陵侯吉很清楚,再這樣逃下去,要不了幾十里,自己手下的兵馬就都要成為漢人的俘虜。可要是不逃,又怎麼辦?現在就是想戰死也沒有力氣啊。

果子熟透了!刑茂策馬賓士在兩千騎軍的最前方,車師軍固然是丟掉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可刑茂的手下卻僅僅是死傷了數十人而已,根本就無傷大雅。「是該動手摘的時候了!」一抹獰笑從刑茂嘴邊綻放。陵侯吉以為要做漢人的俘虜,卻不知道壓根刑茂就沒打算留下俘虜。那多麻煩啊!

「哦哦哦——噢噢——」,響亮的歡呼聲突然從前方逃亡的車師士兵口中出,接著歡呼聲越來越大,最後猛然形成了一聲聲震天狂吼。

刑茂面色大變,瞬間變得鐵青鐵青……

陵侯吉打馬狂奔趕上,神色充滿了激動,策馬中還指著前面的道路縱聲高呼:「援兵,我們的援兵到了,大王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得面見涿鞮會得到什麼樣的懲罰了,他的眼中只有一隊隊不斷從地平線下越出的車師騎軍。

半個時辰后——

涿鞮抬頭望去——

一座不甚高的小山上,一面巨大的火紅戰旗在風中狂舞,戰旗下,一員戰將縱馬持斧橫立山巔,威風凜凜,勃然之氣透體而出。

刑茂!涿鞮在心中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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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國侯……」陵侯吉迎上摩何彥,大聲說道:「刑茂的騎兵突然加快了逃竄度,似乎有意要和我們拉開距離。」涿鞮重重責罰了陵侯吉,卻沒有要他的性命,畢竟身為右將的陵侯吉是他手下有數的重臣大將之一。

刑茂的兩千騎軍,涿鞮不想放過,所以他以安國侯摩何彥為主將,率騎兵八千追擊而去。至於陵侯吉,則是被派來做摩何彥的副將。

用馬鞭遙遙一指前方,摩何彥輕聲笑道:「漢人著急了。他們已經一天都沒有下馬休整了,已經成了強弩之末。咱們再追幾十里,這一戰就結束了。」自己為主將,能打掉兩千漢軍,摩何彥很是為之自傲,這種自豪感甚至過了逼降一小國的成就感。

「漢軍西來之後連戰連捷,今日侯爺舉手之間能滅其兩千精銳,實在令人佩服。」陵侯吉笑著恭維道,現在他還是戴罪之身,可不是之前與摩何彥幾近平起平坐的車師右將了,「我們一路追來,不慌不忙,就能滅掉劉憲的這兩千兵馬。實在是可以大漲我軍士氣。」這一句倒不是完全在恭維,只能說刑茂點背,而摩何彥運氣好。先是在鄯善受阻,后又有交河重鎮丟失,車師軍的士氣確實不怎麼高昂。而現在,刑茂自己把自己送到了車師人的嘴邊,摩何彥只要把嘴巴閉上,將到口的肥肉咬爛了吞進肚子里,消滅漢軍兩千的功績就立刻能讓車師軍的軍心士氣恢復到最高昂。

「前兩天,漢軍追我們,逼的末將好不狼狽。這一次,也輪到咱們也追追他了,要一直追到他們跑不動為止。」想起兩天前的狼狽,陵侯吉就忍不住一陣陣無名火升起。而同時在心裡他也暗自羨慕摩何彥的好運氣,如果當初涿鞮出兵南下的時候隨軍的是他陵侯吉而不是摩何彥,那現在兩人的位置說不準就該顛倒了個個了。交河城為車師重地,大軍離去后那裡必須要有一重將坐鎮,可憐他陵侯吉貴為堂堂右將,整個車師臣僚中也僅僅排在輔國侯、安國侯和左將三人之後,手掌三千精兵,卻倒霉的遇上了再度西來的漢軍。落個大敗不提,追殺自己好幾天的那個漢將刑茂卻又偏偏自己撞到了車師大軍的嘴巴門口,被大王點將的摩何彥運氣實在好的逆天了,而自己卻是倒霉的入了地。

「哈哈——」摩何彥甚是得意的笑了笑,之後才不無善意的對陵侯吉說道,「此戰之後大王必然高興,右將沙場效命,想必定是能得到大王原諒的。」

說吧摩何彥不再理會面上顯出苦澀的陵侯吉,招過身後的傳令兵,大聲命令道:「傳我將令,全軍加快,務必要追上漢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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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馬飛騎向著刑茂迎來,「刑將軍,前方十五里處便是我軍設伏之地。」馬上哨騎高聲向著刑茂叫道。

之前,刑茂見自己追過了頭,一頭撞上了回師的車師國大軍,心中就已經知曉處境不妙。若是沒有大隊人馬接應,自己所率的這支兵馬怕是落不到好去。

既然是如此想的,那刑茂也就不會不做準備,在引兵逃竄之中派出了自己身邊一隊貼身親衛,每人配置三匹戰馬,盡最快度向交河城報信。之後也就出現了現在的這一幕……

劉憲引步騎兵各三千人,在今天辰時就已經抵到了前方的那個極佳的埋伏之地,到現在養精蓄銳整整半日,戰力早已經膨脹至最頂點。

身後追殺而來的車師騎軍雖有八千人之多,可劉憲卻是丁點不懼。西域戰馬,衝刺力強,負重大,但耐力比起匈奴戰馬卻是遜色了一大截,刑茂之所以到現在還能吊著摩何彥、陵侯吉,這一點未嘗不是重要因素。二三十里的全力衝刺下來,匈奴戰馬一定還會剩有一戰的體力,可西域戰馬體力怕已經要接近底線了。如此情況之下,劉憲勝券在握!

疲憊不堪的劉備軍騎軍將士轉過山嶺之後看到一隊隊陣列整齊的援軍之後無不是歡喜鼓舞,若非在歡呼聲起的瞬間被壓制了下來,幾日前陵侯吉所部的喧嘩怕就會在這裡重演了。揮舞令旗的傳令兵在傳達了禁止喧嘩的軍令之後繼續舞動著手中的令旗——刑茂部兩千騎兵撤入后陣,休整。接下去的一戰,筋疲力盡地他們是不可能重新上陣的。

刑茂一臉沮喪的找上了劉憲跟前,他現在都說不清自己是有功還是又過了,沒能全殲陵侯吉部無疑是一次失誤,可能咬牙吊來摩何彥的八千車師騎軍這無疑又是一大功勞,唉!「上將軍……」刑茂聲音低沉,臉上尷尬的一笑。

劉憲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笑了笑,展到這個程度並不能怪罪刑茂,且就全局而言現在的局勢應該是更好了,「可還有氣力廝殺?」接著不等刑茂回話,就順手一指山嶺下列陣嚴整的三個騎陣,「下去挑一個!」

「末將領命!」刑茂臉上猙獰之色一顯,殺氣衝天的應聲喝道,這一路上的狼狽逃竄,他可是窩了一肚子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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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給我追——」看著遠處繞山而過的一小段漢軍騎兵,陵侯吉心中喜悅萬分,兩軍的距離是越來越近了,當下就大聲向手下士卒喝呼道。

「希律律——」參差不齊的馬鳴聲在陵侯吉引軍繞過山嶺的第一瞬間響起。在山嶺的背後,三千精騎森嚴列陣,傅彤、刑茂二將立馬陣前。

「殺啊——」幾乎是在同一瞬間,震天的呼殺聲從山嶺上響起,韓德一馬當先帶引著步卒齊齊衝殺而下。

「嗖嗖嗖————」漫天的鐵矢飛錯,這是鄧銅所率的五百元戎弩兵,與韓德所部相比,埋伏在半山腰的他們已經將陵侯吉部攬入了自己的射程範圍之內,雖然這個距離並不是最適當的。

再見到三千精騎的那一瞬間陵侯吉的心就已經掉進了無盡深淵,刺骨的冰寒籠罩住了他的全身,雖然下意識的急忙勒住了戰馬停下,可又能做什麼呢?這個時候幹什麼都是無濟於事了。

無數漢軍步卒從山上飛奔而下,短短的距離轉瞬及至,自己手下的士兵卻根本沒有時間結陣防守,況且有騎兵結陣防禦步軍攻擊的么?況且自己面前還有三千的漢軍精騎在……而最為致命的是,自己手下的這些人剛剛力猛跑了一段時間,便是人不累戰馬也正是筋疲力盡的時候,氣喘吁吁的跑都快跑不動了,還讓自己拿什麼去抵抗猛虎雄獅一般殺過來的漢人?

好一個埋伏,時機拿捏得真是令人佩服。

苦笑,這一刻陵侯吉除了苦笑還是苦笑,笑得既無奈又心酸。

轉眼之間,勝負顛倒。

三千車師前軍嘞住了戰馬,他們望著滿山遍野如潮水一般殺到的漢軍,片刻的茫然之後,便是無盡的驚惶失措,一雙雙眼睛里塞滿了恐懼、無助和痛苦。這是因為他們很清楚,此刻的自己是根本抵擋不住來敵的進攻的。

「啪——」,一柄長矛掉落在了地上,巨大的反差讓他的主人徹底喪失了抵抗下去的信念。這一聲輕響,如同觸動了一下的多米諾骨牌,不少車師騎兵的心理被徹底擊潰了,更多的人放棄了抵抗和逃生的念頭,他們或者放下了刀槍,或是下馬跪倒在地……

喊殺聲依舊震天。

在三千漢軍精騎的衝擊下,依舊跟隨在陵侯吉身後的車師騎兵一觸即潰,他們甚至連逃跑都做不到。越過前軍,傅彤、刑茂領兵直殺向後面不遠的摩何彥本部。

雖然摩何彥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已經在下令整軍備戰,可馬力幾乎耗盡一空的他們又如何會是三千養精蓄銳依舊的精銳鐵騎的敵手?

這是一場屠殺!

「侯爺,咱們殺過去,弟兄們拼了……」一名車師將軍睚眥目裂,看著戰場上一面倒地情形腦門處青筋暴露,兩眼充血一片血紅。

「侯爺,死拼無濟於事,還是趁早撤吧,能活一個是一個。」陵侯吉死命衝殺才算是活著見到了摩何彥,周身鎧甲已經沾滿了血跡。「咱們現在連拚命地本錢都沒有,馬已經跑不動了,那騎兵還算是騎兵么?」

摩何彥沒有回答,他緩緩地抬頭向天上看去。

湛藍色的天空,一片雲彩都沒有,耀眼的陽光卻還甚是強烈,刺激的他立刻閉上了眼睛。眼前頓時一片漆黑,圍繞在耳畔的各種聲音卻依舊清晰地傳進了他的腦海。

「撤……」

周邊的幾名正在怒視陵侯吉的車師將軍登時大驚失色,同聲喊道:「侯爺……」

「我們一撤,就是兵敗如山倒,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一名將軍還想做最後的努力。

摩何彥苦苦一笑,極力睜大眼睛,「咱們現在就有機會么?」八千騎兵,這可是八千騎兵,最後能活著回去的又能有多少?整個車師國才多少軍隊?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摩何彥也不會這樣做,可現在的局勢是連萬分之一的希望都沒有。摩何彥心若死灰,此一敗后他幾乎就能看到車師國之後所要面臨的悲慘下場。

罪人,國之罪人啊!

陵侯吉說的對,趁著漢軍步騎還沒有合圍,撤!能活著出去一個就是一個,他猛然憤怒地吼道:「撤……」

「趁著漢軍還沒有合圍,撤,撤……」

一個不死心的將軍大聲叫道:「侯爺……」

摩何彥扭過頭去,看著那張因為激憤,恐懼和震驚而漲得通紅的臉,對準那人的腦袋就是一鞭。

「撤……」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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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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