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帝姬。」那女子身著莊重典雅的紅衣，金色的綉紋閃耀光輝，眉目的威嚴殺伐叫人不敢直視她的容顏。

南宮衍喚了一聲，有些激動。要知道玄姬顏嫿幾乎諸事不管，今日出現在冥河旁可謂是稀奇。

玄姬手下有完善而精簡的幕僚機構，閻君和判官們每天忙得腳不沾地，玄姬就在自己的宮殿里專心致志地修鍊，不問世事。要不是玄姬在玄界起著定海神針的作用，估計閻君們早造反了。

「你怎麼來了?不如，我陪你四處逛逛。」手上的事情就交給其它同僚了，南宮衍心情愉悅地想。

「你莫不是忘了？今天就是千年之期。」

這麼快就過去一千年了嗎?算一算他竟在玄界度過了近三千歲，比起來，人間那幾百個春秋的回憶，在這漫長單調的時光侵蝕下，已經變得單薄而蒼白。

顏嫿直直地看著南宮衍，眼中似乎有著洞察一切的瞭然，讓南宮衍不敢跟她對視。其實南宮衍知道，她眼中什麼都沒有。誰能想到，震懾六界、威嚴殺伐的玄界之主其實單純得像個孩子?太傻了，他不過磨著她、陪著她一段日子，她就答應幫他回溯時光。

「嫿嫿，幫我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玄姬有些困惑：「你把自己賣給我了啊。」

不錯，南宮衍以自己的生生世世為代價，就像簽了賣身契，與顏嫿完成了交易。

顏嫿也不是同情心泛濫要幫南宮衍，雖然她的手下很大一部分都是她救來的，是南宮衍著實引起了她注意啊。他可是這世上唯一魂飛魄散后魂魄又重新聚齊的呀。沖著這份特殊，她也就容忍他不投胎賴著不走了。人都是有感情的，就連鬼都會有，想處久了，顏嫿就把南宮衍當朋友了，畢竟，她的朋友不多。

她以真心換真心，說要幫他就要幫他，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一千年過去了，她終於做好了啟動法事的一切準備。

少年人啊，總想著逆天改命，卻不知道，到頭來，不過一場幻夢罷了。

她真的孤單太久了，南宮衍心想。看著顏嫿打開自己的本命法器天書，就差最後一步了，但心裡沉甸甸的愧疚壓倒了一切：「嫿嫿，我不值得。我……你要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要不然……」

顏嫿皺了皺眉：「可我都做完了。走吧，去喝孟婆湯。」

南宮衍：「……」顏嫿每每都能梗得他無話可說。

只是穿梭時光，並不是投胎轉世，這孟婆湯也跟平時的不一樣。扭轉輪迴干係甚大，玄姬必須親自走一回，以防攪亂六界的意外發生。不過話說，所有的幺蛾子都是她搞出來的。喝了這特殊的湯，可以掩藏天機，洗去這兩人腦海中重要的記憶，聊勝於無嘛。

這任孟婆自然是顏嫿心腹中的心腹，要著手善後，做出她還在冥界的假象。孟婆邊給她舀湯，邊嘟嘟囔囔地抱怨：「您可要快些回來……」

意有所指地忘了一眼南宮衍：「可別被人騙了。」

南宮衍好不容易醞釀出情緒：「這些年多虧您……你照顧。在玄界的歲月我是萬不敢忘的，我發的誓言也一刻沒有忘記。等回來了，我……」

顏嫿已經跳下去了。

「……」

南宮衍無奈地搖搖頭，緊隨其後跳下去，跳入輪迴，進入時間的洪流……

孟婆在鍋邊打起了盹兒。

還記得三千年前，那個絕望的、一身血污的亡魂，轉眼間，就是新的緣起。不知道這次的故事是否圓滿。

萬萬年，也不過是白駒過隙。不知道還看不看得見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