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你帶我去見他
阿阮一頭霧水,「啊?」
沈寒璧道,「江湖女俠接連失蹤一事是真的,正道準備計劃圍剿老仙也是真的,只是有人要挑起正邪兩道矛盾是我隨口說的,用來當聯手的借口罷了。」否則他要用什麼理由進星宿宮?
阿阮被他弄懵了。
感情他是忽悠老仙來了,為了進星宿宮找她,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當真以為他要領著奉月與星宿宮聯手。
不過……
「說不定你隨口說的是真的呢?」阿阮道。
沈寒璧微微挑了一下嘴角,不置可否。
「那接下來我們該如何?」阿阮又道。
明日來送飯的人發覺她不見了,必然要去找她,她便無法再在星宿宮內探查了。
沈寒璧帶著她,老仙若要查問她的身份,到時候又該如何解釋突然出現的她?
只是這些問題,在沈寒璧心中卻毫無計較的必要。
他只道,「去百尺樓,等蕭雪燭。」
阿阮猶有不解,沈寒璧帶著笑意看了她一眼。
想必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查出了多麼重要的信息。
這些信息猶如蛛絲馬跡,看似互不相關,但串聯在一起后,卻織成了一張巨大密集的網。
「蕭雪燭今日贏了星宿宮的弟子大比,已經去了百尺樓。」沈寒璧將白日在領路弟子那得到的消息告訴她,「他來星宿宮必有所圖,想必百尺樓上,有他要的東西。」
區區《百毒千劫手》,不足以讓蕭雪燭精心潛入星宿宮,密謀如此迂迴的計劃。
這位帶著整個北堂叛教的前北堂堂主,野心可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等他下來再說。」
沈寒璧說完,帶著阿阮前往百尺樓。
子夜,萬籟俱寂。
百尺樓在夜色中佇立,窗閣透出的燭火如星。
此地位於星宿宮最荒蕪人煙之處,每年除了贏下大比的弟子會來此一趟,平日罕有人跡。
良久,一道人影自百尺樓而出,才走出幾步,便停下了步子。
百尺樓前,站著兩道熟悉的身影。
一道身著黑色勁裝,神色淡然;另一道臉上貼著易容面具,但雙眸靈動,正是白日見過的阿阮。
沈寒璧竟也來了?蕭雪燭的眸底快速劃過一絲訝異。
沈寒璧率先開口,「蕭堂主,別來無恙。」
蕭雪燭聞言,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然而只是一瞬,他很快恢復平靜,開口道,「沈教主,奉月北堂堂主是泉一,可別喊錯了。」
沈寒璧輕笑一聲,「蕭堂主已自創雪燭堂,怎麼還念著奉月北堂的位置?」
蕭雪燭一怔,只覺臉在沈寒璧這不輕不重的一聲笑中被扇了一耳光。
他臉色沉如寒霜,咬緊了牙關。
沈寒璧接著道,「或者,我該提前恭稱你一聲,蕭宮主?」
沈寒璧話音落下,蕭雪燭瞳孔一縮。
他怎麼會知道……
「拂紅花失蹤二十餘年,沒想到,早就有了一個孩子。」
沈寒璧淡淡道,「想必她已死了多年罷?你想掌管星宿宮?」他抬眸,看了百尺樓一眼,「百尺樓里,有星宿宮的掌門令?」
沈寒璧三言兩語,道盡蕭雪燭的目的,蕭雪燭心中驚疑,臉上更是陰沉緊繃。
阿阮也被驚到,她只猜出蕭雪燭是拂紅花的孩子,但沒想到拂紅花早已死了。
那卓慕元等了她二十年,豈不是很可憐?
驚疑之中,蕭雪燭忍不住冷冷開口,「你想如何?!」
沈寒璧道,「不如何,當日萬里山叛教,蕭堂主走得很是及時。如今雪燭堂成立,我自然要給蕭堂主送上一份賀禮。」
話音落下,沈寒璧便已出手。
蕭雪燭雙眼睜大,立即後退躲過。
沈寒璧卻出手極快,招式大開大合,宛如疾風勁雨,迎面襲來。
蕭雪燭避過數十招,提起丹田毒功,回身便是一招萬世修羅印。
掌法如萬道金身佛印,鋪天蓋地籠罩而下,但佛印之中卻透著邪魔之氣,詭異非常。
沈寒璧神色微微一動,以《紅爐觀雪》第十式天地寂然避過。
《紅爐觀雪》本是劍法,但至高境界,便是手中無劍而心中有劍,他如今雙手空空,但心中劍意堅定。天地寂然,恰好克萬世修羅印。
霎時只見蕭雪燭掌下若萬道佛印而至,勁風激蕩,然而沈寒璧神情巍然,側身一一避過,殘影如雪,飄忽不定,佛印所至,無法留下半點痕迹。
最後一掌落下,沈寒璧已窺見其空門,忽然掠至他左側,兩人相距不過半臂,蕭雪燭猛然察覺到死亡的氣息,剎那間渾身一寒,然而想要躲過卻已遲了,沈寒璧的掌心已裹挾氣勁襲來。
剎那間渾身五臟六腑彷彿已被這一掌擊潰,內息激蕩混亂之下,身子已被重重擊飛出去,狠狠摔在十丈開外。
眼昏耳鳴之中,眼前的人影朦朧晃動,口中滿是腥甜之味,只察覺到那道身影走到了自己面前。
沈寒璧第二掌還待擊下,蕭雪燭便咬牙開口大喊,「沈寒璧!我幫你!!」
招式停在空中,蕭雪燭捂緊胸口,狠狠瞪著他,「你來星宿宮,不就是為了查未央城奇珍會一事?老祖已死,老仙的死也是遲早之事,我幫你翻遍星宿宮,徹查奇珍會一事!」
沈寒璧與阿阮同時現身星宿宮,唯一的可能便與奇珍會被盜之事有關。
而他對自己出手,除了回敬自己叛教一事,更是一種無聲的威脅。
沈寒璧聞言,收回了手,微微勾了勾嘴角,道,「蕭堂主是聰明人。」
蕭雪燭按緊胸口,心中不甘,咬緊了牙關!
他以為,有了拂紅花的毒功,便有了與沈寒璧抗衡之力,沒想到實力還是差了許多。
但無妨,只要他拿到另外半本《百毒千劫手》……拂紅花當年能達到的高度,他也一定能達到……不,還能更高!
此時阿阮才從兩人的交手中回過神來,心中還殘留著震撼,勉強回過神,立即道,「還有一件事。」
她跑到蕭雪燭身邊,下意識想要看他的傷勢如何,然而沈寒璧在側,為免誤會,她還是只蹲在他身邊,低聲道,「有人要見你。」
蕭雪燭眉頭微微一皺,「誰?」
阿阮有些猶疑,不知該不該說出卓慕元的名字,當年的事她不清楚,若是拂紅花恨卓慕元,蕭雪燭不願意見他,該如何?
可蕭雪燭是有知情權的,她不能瞞著他,騙他去見卓慕元。
於是她和盤托出,「卓慕元。他如今在星宿宮,白日他看了我腰間的木芙花香囊,以為是拂紅花的,便求我將人帶到他那兒。他不知拂紅花已死,你想見他嗎?」
蕭雪燭神色一頓。
卓慕元……
他聽過這個名字,只不過是在傳聞之中。
他的目光下意識看向了阿阮腰間掛著的香囊。
這香囊是拂紅花當年教他做的,沒想到二十年了,卓慕元竟還能認出來。
隨即,蕭雪燭揚了揚唇,「見。為何不見。」
卓慕元對於拂紅花來說,或許是至愛至恨之人,但對他來說,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
若是能有利用價值,便再好不過。
蕭雪燭吃力地站起身,抹掉唇邊血跡,在月色下唇邊帶著笑,卻冰冷異常,「你帶我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