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七章[09.06]
胡欣兒唇角一翹,艷麗非常。
自從皇帝令她出來主事,也不知是時運不濟,還是她就是天生沒這段才幹。宮裡人多事雜,本就千頭萬緒,臨到年前,更是堆山填海也似的湧來。每日宮門剛開,便有無數的人過來,或報賬、或要物、或問處置,紛至沓來,直至熄燈,無一刻停歇。
胡欣兒只覺得頭皮發麻,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也不能應付這些事情。她又不懂宮裡諸般規矩與禁忌,平日里也只以打壓為上,並無一個交好的嬪妃,這會兒幾乎所有人都等著看她的笑話,誰肯教她至於賢妃,早已託病不出,去過兩次,都拿話搪塞了,更甚而說出「皇上既如此看重妹妹,姐姐怎敢越俎代庖,搶了妹妹的功勞」
胡欣兒恨得牙根痒痒,彷彿整個後宮都跟她作對,甚而連那個原先還管些事的老太后,也都不聞不問了。
她硬著頭皮幹了一陣,結果錯漏百出,連偷盜拐賣的事情都弄出來了,還有幾樁大事,險些犯了忌諱鬧出大笑話來。
便在這個時候,淑妃回宮了。
胡欣兒便知道,麻煩來了。這些事,如落在淑妃手裡,還不是頃刻間的功夫,便能解決如此一來,便顯得淑妃能幹,與她的無能。
皇帝縱然貪她一時的新鮮,但哪裡又能保得住長久她就得替淑妃找些麻煩了。
皇帝對南疆王的忌憚,她是清楚的。陳博衍如若真的同這姚軟兒有些什麼,必然觸怒帝王,那麼身為生母的淑妃,必也受到牽連。
陳恆遠迷戀蕭月白,她也是知道的。促成了這件事,陳恆遠將來當了皇帝,也必然不會虧待她。
至於蕭月白如何作想,她不認識這個女子,也不清楚,但以己度人,人往高處走,天下哪個女子不願當皇后呢胡欣兒為自己的謀划甚感得意,她雖無理事之能,但她有心計啊。
時日匆匆,幾日的功夫,彈指即過。
年三十這日,皇宮午門前,車流馬龍,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受到皇室召見的群臣及女眷,皆於此日,進宮赴宴,蕭家亦在此列。
進得大內,男人便去前朝拜見皇帝,而女眷則去壽康宮,拜謁太后。
宮中如今並無皇后,便也免了此節。
林氏與李氏帶著蕭月白與蕭柔兩個姑娘,往壽康宮去。
一路上,滿是雕樑畫棟,玉宇樓閣,蕭月白進過幾次宮,倒也見慣了,蕭柔卻四下打量不住,這還是她頭一次進皇宮呢。
到了壽康宮,在正殿與太后磕了頭,行過禮,接了賞,便又退了出去。
眾人才出門,裡面的宮人卻跟了出來,笑道「太後娘娘的懿旨,請國公夫人與姑娘進去敘話。」
林氏聽著,趕忙應下,同李氏說了一聲,便帶著女兒進去了。
當下,便有宮人引著李氏母女兩個往設宴的保和殿而去。
蕭月白跟著林氏重又進了正殿,太后卻已然不在了。
宮人上來,笑盈盈道「太後娘娘到內堂歇著了,二位請過去。」
兩人只得又轉到內堂。
蕭月白才踏入內堂的門,迎面便是一股熟悉的檀香氣息。她知道,太后閑時禮佛,素喜檀香。
太後果然在堂中坐,見這對母女進來,心裡也是高興,同林氏寒暄了幾句,便拉過蕭月白的手,點頭嘆道「這孩子又長高了些,出落的越發好了,這眼睛倒像她爺爺年輕時候的樣子。打小兒見著她,哀家心裡就高興。還記得你帶她第一次進宮的時候,還是個不丁點兒大的小娃娃,一晃眼就這樣大了。」言語著,便自手腕上退下一串黃瑪瑙手釧,套在蕭月白的腕子上,又道「總想給你些什麼,卻沒個合適的物件兒。這手釧料子尋常,就是在佛前開過光的,哀家戴了許多年,今日把它給你,也算求個吉利。」
蕭月白倒是見過這串瑪瑙手釧,是太后常年不離身的,哪裡敢要,連忙跪下推謝「老祖宗折煞民女了,民女惶恐。」
林氏亦在旁說道「老祖宗抬愛了,臣婦同小女受之有愧。」
太后說道「你們一家世代忠良,如今還將逸安送在西北,為大周鎮守邊境,是朝廷的功臣。區區一串手釧,哪裡受不起了」看蕭月白還是不敢收,又道「你母親這些年來相夫教子,既輔佐丈夫,又教養出了個好兒子。哀家給你這手釧,是望你日後出閣,也能如你母親一般,做個賢良的好婦人。」
蕭月白聽了這話,方才收下,又磕頭謝賞。
太後有些話想同林氏講,便對她說道「離開宴還有段時候,你到後面同軟兒玩去吧。等要去了,打發人喊你,就同哀家一道過去。」
蕭月白會意,便起身出去了。
才踏出後門,她便聽廊下有人嘀嘀咕咕議論著「適才過來的,蕭家四小姐,咱們都認得。那個穿玉色絲棉襖,高挑個兒,瓜子臉的是哪個容貌倒是艷麗,就是放在宮裡,都是拔尖出挑的。」
另一人說道「那個是蕭家的三姑娘,同四小姐是堂姐妹。」
前頭那人便道「蕭家當真是出美人,四姑娘已是難得一見了,這三姑娘沒想到也這般漂亮。」
另一人便嗤了一聲,冷笑「長得美又怎樣可惜投錯了胎,沒個好爹。同人不同命,一個是枝頭的鳳凰,另一個是落魄的錦雞」
那個便嘆息道「世風如此,也是無法,仗著張好臉蛋,又有個好父親,人家就能和皇室攀親。同是一樣的人,咱們就得在這兒伺候人。」
蕭月白聽了這話,心中不悅起來,她沒有姐妹,蕭柔便是她至親的姐姐。她自幼失去了父親,蕭月白亦為她難過,這人竟然在背後如此議論編排她的出身,她當然生氣。
當下,她也沒打算給這些人留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