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 大同大捷
大同自古就是北方各民族的聚居地,是最典型的多民族雜居之城。這些生活繁衍於此的各族部落首領也最明白草原人入關的後果,他們在大同知府劉鏡實的號召下,召集各族青壯來到城頭協助官軍抵抗草原人的入侵。
阿台本以為大同是一頭待宰的羔羊,不想大同軍民還能鬧出這麼一出。可這些臨時組織起來,沒有統一指揮的青壯如何擋得住草原軍的狂暴攻擊?上千名草原大漢推著攻城器械,狂叫著,沖向城門,城頭上滾木礌石如雨點般砸下,不斷有人被砸翻倒地,後面的草原軍萬箭齊發,射向城頭,儘管草原人的弓箭遠遠比不上明軍的犀利,但他們有嚴密的組織性,城頭少了職業軍人的軍團式反擊,青壯們雖彎弓搭箭,奮力還擊,卻缺乏操作守城器械的人,城下密集的箭雨還是將城頭上的各族青壯壓得抬不起頭。
「轟!」地一聲巨響,撞木錘在城門上,城牆也為之顫動,城門劇烈地晃了晃,沒有被撞開。大同城門是雙門,大門是用極厚重的生鐵鑄成,還是極為結實的,即便面對巨型攻城車,也能強撐一段時間。
「再撞!」指揮攻城作戰的和台吉馬鞭一揮厲聲喝令。
巨型攻城車緩慢後退,草原人的箭勢在這時稍緩,城頭上的滾木礌石再次砸下,又有上百人被砸死在城下。
「他丨娘的,你們這些明人養的狗敢攻擊成吉思汗的子孫!?你們這些狗等著,等老子進城,有你們哭的時候!」
和台吉也看清楚了,城頭上都是一些穿著各族服飾的青壯,難怪沒有明軍那種犀利的火器,他頓時興奮起來,大喊道:「這些狗不會守城,只是表面兇悍!第一個進城的,可任挑五百個女人!」
他的重賞引來草原士兵的一片狂嚎,又有數千人沖了上去,他們高舉著盾牌保護著操作攻城器械的士兵,數千張大盾將城下的攻城車護得嚴嚴實實,宛如一條長有鱗甲的百腳蜈蚣,死死地鉗在城門口。
巨型攻城車再一次撞向城門,猛撞而去,城上滾木礌石砸下,已經沒有起初的效果,碰碰啪啪地砸在盾牌上,頂多聽到一些悶哼,見到一些血跡,很難再阻攔草原人的前進。這時,城下的草原人再次萬箭齊發,數百守軍被箭射中,慘叫著從城頭摔下。接著,又一聲驚天動地的撞擊,城門劇烈地晃動起來。大同城雖堅,但城門卻經不起如此撞擊……
果不其然,一刻鐘后,城門轟然洞開,下面的草原人興奮地高呼:「城門破了!衝進去!搶糧!搶錢!搶女人!」
數以萬計的草原人狂喊著向城門涌去。瓮城裡喊殺聲震天,盔甲撞擊、兵器砍殺入身體的聲音格外驚心。
知府劉鏡實帶著士兵且戰且退,他退入瓮城,在瓮城四周開弓放箭,投石下城,一時間箭如密雨,石如冰雹;草原軍隊則用盾牌抵擋,他們用弓箭還擊。這些都是和台吉他精心挑選出的精銳,個個身強體健,驍勇善戰,儘管瓮城地形不利於他們,但他們依然攻勢如潮,向瓮城發起了一波又一波的進攻。
相比之下,大同守軍大多是不精軍事的各族青壯,精兵都逃逸一空,城門被破之下,士氣更失,他們僅能依靠瓮城有利的地形和草原人進行鏖戰,但他們遠遠不是草原人的對手,不多時,瓮城內陣亡的青壯也已過千。
大同的得失就是對瓮城的爭奪,只有通過瓮城,才算是真正入關,外城已經失守,和台吉的前鋒軍已經全部進入瓮城中。
瓮城的四周都是城牆,雖利於守軍防守,卻有上城甬道,草原人已不需要等待攻城車的到來,他們打算奪下甬道,衝上城樓,搶過絞盤,用絞盤來打開城門。
各處甬道已經展開了極其慘烈的肉搏戰,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讓草原人變得異常凶暴,即使沖在前面的人已經被殺死,但後面的士兵依舊瘋狂前涌,他們拿著同伴的屍體當肉盾,死人和活人擠在一起,搭建了一血肉之梯,兇悍的和台吉帶著部下踏著血肉之梯一路攻上城樓。
絞盤邊的知府劉鏡實已知大勢將去,他望著蝗蟲一般的草原人,緩緩舉起長劍,恨聲長嘆:「只恨林英小兒貪生怕死,誤國誤民!」說罷,橫劍向脖頸狠狠抹去,他身後的回族首領一把抓住他的長劍,力勸道:「劉大人萬萬不可輕生,我的族人一定會護送你平安撤離。」
劉鏡實搖了搖頭,神情悲戚:「我乃朝廷命官,有守土之責,怎能拋下一城父老私逃!?無力回天了,劉某不忍見到城中慘狀,決意以身贖罪!你們不是官兵,沒必要堅守了,逃吧,活命去吧!」
「我們雖不是官兵,但我們已經在大同生活、繁衍了數百年,這裡就是我們的家!我們走到哪裡去!?能逃到哪去!?」
這時,草原的第十次撞擊已經開始,攻城車退十步開外,蓄積滿動能,猛撞而來,這一撞將決定大同的悲慘命運。
就在這時,草原軍背後一陣大亂,但見遠方黃塵滾滾,一支騎軍從后殺來,瞬間便衝進了急切著進城的阿台中軍!
領軍的盛庸眼光犀利,他直衝阿台這個主將所在之地,草原騎兵慌忙掉頭護衛,五萬人的陣型瞬間被盛庸沖得七零八落,城上青壯興奮得狂呼。劉鏡實也看清楚了,那名大將率領的一眾騎兵,義無反顧地衝進敵人中軍……尤其是騎兵的第一梯隊,那百餘人打著「講武堂」的旗號,緊緊地跟隨著前方的大將,將前方的敵人殺得那叫一個血肉翻飛、腦漿迸裂,片刻便將草原騎兵打死了上千人。
「胡虜的陣型被衝散了!」回族首領一把抓住劉鏡實的胳膊提醒他,「講武堂的旗!大明的龍旗!還有晉王的旗幟!是我們的援軍來了!大人,機會啊,出城殺敵幫他們將草原人徹底擊潰!」
「蒼天垂憐,眾將聽令,隨本官殺出去!!!」
草原人的攻城部隊不得不停下了,他們在和台吉地率領下調轉馬頭進行反擊,可後背的大同城門同時大開,劉鏡實率領數千騎兵衝殺而出,他們士氣高昂、鬥志昂揚,跟盛庸裡外夾攻之下,將五萬草原軍殺得大敗。和台吉,被亂箭射死。阿台在重重護衛下丟盔卸甲而逃,此役,死在大同城下草原人不下兩萬。
大同大捷成為了極大地鼓舞了晉王的心氣,他積極配合盛庸,發動大軍追擊阿台。攻守逆轉,阿台意識到若再不拋卻虜劫而來的財物與女人恐逃不回草原,他只得被迫放棄先前的戰利品,狼狽異常地逃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