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白菟108

說完他朝著白菟仰了仰頭，示意她去打救護車電話。

沈萱萱看見他這個動作卻是皺著眉搖了搖頭，說：「別，別打電話。」

白菟拿著手機的動作停了下來，無措的看著莫司寒。

沈萱萱努力的做出一個笑臉，說：「我，我自己的情況，咳咳，我自己清楚，不用，咳咳，真的不用打電話了，我想，我想臨死之前能一直看著你。」

莫司寒和白菟都詫異於她說出的話，但她說的其實也是實話，她的傷勢太重了，現在打電話救護車過來，再等著送回醫院去，恐怕也於事無補。而且傷她的人是她哥哥，到時候如果查起來，也是一樁麻煩事。

「好，那就不去醫院。」莫司寒咬著牙說。

白菟震驚的看著他，又去看只能無力等待死亡的沈萱萱。

在看到沈萱萱聽到莫司寒話后露出的笑臉，她突然也息了打電話的心思。

沈萱萱無力的依靠在莫司寒懷中，呼吸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獨特香味，痴痴的笑著說：「我愛了你十幾年，這還是第一次被你抱著呢，你的懷抱果然和我夢中那樣，好溫暖，想讓人躺在裡面一輩子都不起來。」

莫司寒的眼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白菟心內嘆了口氣，轉身拉了顧宇去稍微遠一些的地方，把這裡的空間留給兩個人。

「喂喂喂，你拽我做什麼？你就不怕那個女人趁虛而入，搶了你老公啊？」顧宇誇張的說著。

白菟惡狠狠的對他說了句：「閉嘴！」然後把人扯到了遠處。

顧宇一邊走，一邊看那邊抱在一起的男女，悻悻的問：「不送醫院啊，就在這裡等死嗎？」

白菟沉著氣說：「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你們就同意了？」顧宇驚訝的問道。

白菟苦笑了一聲，說：「一個女人，連命都不要了，臨死前的願望就是躺在生前最愛的男人懷裡，如果換成是你的話，你會拒絕嗎？」

顧宇被問的無話可說，只是喃喃自語道：「也沒有人這麼愛我啊！」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不轉睛的看著白菟，希望她能明白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惜白菟聽到之後想到的卻是戚羨馨，「你不是有戚羨馨嗎？我看她愛你也是愛的死去活來的，或許她就是另外一個沈萱萱也不一定！」

提起那個瘋女子，顧宇當即皺了眉，煩躁的從褲兜裡面掏出來一包香煙點燃。

「你別跟我說那個女人，那女人簡直就是個瘋子，我都有心思把她送精神病院去！」顧宇說道。

白菟聽著笑了笑，沒好意思說她也有相同想法。

顧宇香煙中的煙霧順著風飄散到白菟的身邊，白菟淡淡的吸了一口，尼古丁嗆入肺裡面的感覺讓她覺得有一絲過癮。

「喂。」她喊顧宇。

「幹嘛？」顧宇回過頭問她。

「把你的煙給我一支，我也想試試。」

這話說出口，顧宇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我怎麼不知道？」

白菟不耐煩的自己伸手從他口袋裡面把煙和打火機拿出來，姿勢並不是很熟練的從裡面挑了一支出來塞到自己嘴巴里，然後用打火機去點。

看她點了半天也沒有點燃，顧宇抽著嘴角說：「大姐，這是煙，要吸的，你不吸怎麼點燃啊？」

話音剛落，白菟便狠狠的吸了一大口。

顧宇張開的嘴立刻閉上，並且離著她稍微遠了一些。

他剛剛離開沒一會兒，白菟便嗆天動地的咳嗽了起來，一時間聽著倒是比沈萱萱那邊的動靜還要大一些。

顧宇見她眼睛裡面有淚，一時無法判斷是被嗆出的淚，還是因為難過流出的淚。不過既然流淚了，那安慰一下總是沒什麼不對。

他故意笑著說：「哎呀，你不會是再用這方法爭寵吧？人家那傷可比你的重，你這法子恐怕是不行。」

白菟瞪了他一眼，並沒有搭理他的耍活寶。

顧宇有點尷尬的揉了揉鼻子，轉換了柔情思路，他低聲問白菟：「是不是心裡不舒服？」

白菟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他繼續說：「其實不舒服也是正常，你看看我，我這麼喜歡你，知道還有個莫司寒也喜歡你，我也心裡不舒服啊！」

白菟：「……」媽的，什麼難受的心思都被攪和沒了。

「我不是因為這個難受！」白菟無奈的開口。

「那是為了什麼？」顧宇繼續追問。

白菟嘆著氣說：「我之前一直很厭惡沈萱萱，因為孩子的事情，司寒對她也特別不好，我一直以為她應該是恨著司寒的，卻沒想到她竟然願意用她自己的性命去救司寒。」

說起這個，顧宇也嘆了口氣。

他看著遠處的天空說：「情愛這種東西，誰又能說的准呢！那些表面上愛到天荒地老的人有幾個人是真的做到了？反而是那些平日里不說話的，重要時刻卻拿對方的性命看著比自己都重。」

這風格有點不像他，白菟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說：「沒想到啊，你竟然能說出這麼有深度的話！」

顧宇搖著頭笑了一聲，說：「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

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喜歡白菟，也僅僅只是喜歡而已。

可是剛才看沈淮南拿槍對著白菟的時候，他竟然不由自己控制的往過沖，等槍響的時候他雖然並沒有衝過去，可是已經跑出去了幾米遠。這種下意識的動作讓他明白，他也是願意拿自己的性命去換白菟的。

白菟卻是無法理解他話中的意思，只是奇怪的看著他，好奇的問：「那你倒是說說，有什麼奇特的經歷讓你有這種感受啊？」

顧宇深沉了一會兒，又變成了平時的樣子，嘻嘻哈哈的說：「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啊！」

白菟嗤了他一聲，心情倒是真的變了好了不少，手中的香煙也沒有了用處。

另一邊。

沈萱萱躺在莫司寒的懷中，已經儘力在放緩自己的呼吸，可還是感覺出氣多進氣少，她想求救，卻不想離開莫司寒的懷抱。

察覺到她的變化，莫司寒將她摟的更緊了一些。

沈萱萱，低聲的啜泣了起來，哭噎著說：「我，我有點怕，我好冷啊！」

「我送你去醫院。」莫司寒二話沒說，當即抱著她站了起來。

因為這個動作，讓他的腦袋脫離的沈萱萱的視線，沈萱萱哭著又說起來：「我不怕了，我不怕了，你讓我看看你，你再讓我看看你。」

莫司寒停下了自己的動作，跌坐在地上，把沈萱萱的腦袋往高抱了抱，讓她能看到自己的臉。

終於又看到了他，沈萱萱漏出了一個笑容。

莫司寒眼淚已經流了下來，哽咽著問沈萱萱：「值得嗎？萱萱？真的值得嗎？」

聽他這麼問，沈萱萱開心的說：「值得啊，當然值得了。我曾經做夢都沒有夢到過你能抱著我，可現在你竟然抱著我了，我覺得很值得了。」

莫司寒的眼淚不可抑制的流出來。

沈萱萱開心的說：「你，你也為我流淚了呢，我真的是死而無憾了。」

「不會，你肯定不會死的。」莫司寒無力的說著。

沈萱萱好像已經聽不見他再說什麼，只是看著湛藍的天空，帶著暢想說：「你應該不知道吧，我喜歡你好多年了，我曾經無數次想著要怎麼跟你表白，跟你表白過後，你會和我在一起，然後我們結婚，生好多好多孩子。」

莫司寒已經閉上了嘴巴，只是聽她說話。

說著說著，她倒是懊惱了起來，「我，我一直都沒有和你表白，你是不是，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我喜歡你啊？」

莫司寒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好在沈萱萱也不需要他說話。

「那我今天就要向你表白。」沈萱萱好像整個人都有了活力起來，彷彿不需要莫司寒的懷抱，她也可以自己坐起來。

可惜僅僅只是彷彿而已，她稍微用力往起坐了一下，莫司寒便感覺自己手臂上的溫熱又多了一片。

「我……我好像有點坐不起來，那我就這麼說吧！」

「莫司寒，我喜歡你，從我第一面見到你的時候就喜歡你，然後一直喜歡了你這麼多年。我看到你和白菟在一起，我傷心，我憤怒也嫉妒，因此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希望你能原諒我。」

莫司寒胡亂的點著頭，原諒，都到了此種地步，還有什麼不可以原諒呢！

「我，我真的很喜歡你，你願意做我的男朋友嗎？」沈萱萱期待的問道。

莫司寒嘴巴似乎被強力膠粘在了一起，根本無法張開。他對她有愧疚，又心疼，卻獨獨不會說出這種話來哄騙她的感情。

而沈萱萱似乎也不介意他的回答，又或者她看到的那個莫司寒已經回答了她的話。

她抬頭看著天空，好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見到莫司寒的那一天。他穿著一身白色的襯衫，整個人陽光帥氣的站在她的面前。

她抬起頭朝著他緩緩笑了笑，說：「莫司寒，我喜歡你，你願意做我男朋友嗎？」

她看到的那個莫司寒同樣朝她露出了一個笑容，說：「我願意。」

他們兩個人在一片嫩綠色的草地上背靠著一起讀書，看夕陽，看星星，他們互相抱著彼此轉圈圈，互相分享彼此的快樂，那樣的畫面，是那麼的美好。

沈萱萱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看著藍藍的天空就像是看到了她此生最美的夢。

莫司寒陡然察覺到胳膊上拖著的腦袋朝著外側無力的垂下，他急忙轉過臉去看沈萱萱，她臉上帶著微笑，眼睛還在看著那片天空，只是瞳孔已經放大，眼睛已經失了焦。

莫司寒顫抖著雙手將手指放在她的鼻翼下，已經感受不到呼吸的存在。

伸手將她猶帶著笑意的眼睛合上，莫司寒無力的坐在地上，靜靜的等待著她的身體變涼，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

白菟和顧宇瞧著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害怕他們這邊出什麼問題，從遠處走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躺在地上已經閉上了雙眼的沈萱萱，和猶如失了魂一般坐在屍體旁邊的莫司寒。

「嘖嘖，知道的這是死了一個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死了兩個人呢！」顧宇誇張的說道。

白菟狠狠的在他腳上踩了一下，聽他嗷嗷喊痛，這次啊滿意的朝他怒吼了一聲：「這種時候，你給我把你的嘴巴閉上。」

然後小跑著到了莫司寒那邊去。

看到自己的哥哥走了，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沈萱萱有些失望。

沈萱萱朝哥哥走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說，「哥，對不起，我真的不願意看到莫司寒受傷。他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受傷呢？」

正說著的時候，沈萱萱流下了淚，「也許我是恨過他，但是我並不想報仇，不想看到莫司寒痛苦的樣子，所以對不起，我沒有辦法，也沒有理由讓自己眼睜睜看著他被你打死。我知道這是我們的計劃，但……」

沈萱萱說到一半，卻吐出了一口血。莫司寒此時已經將白菟救了出來，看到受傷的沈萱萱立馬出來后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看到流血不止的沈萱萱的傷口，莫司寒頓時覺得無力回天，「好了，你別再說話了，我看看你的傷勢。」

「沒用的，不用看了。我已經快死了，子彈已經穿過了我的心臟，不久以後我就會血流盡而亡。」沈萱萱雖然感覺到很痛，但是卻是開心的笑著的。

莫司寒看著噴涌而出的血，只能用手將它捂住，「你不要胡思亂想，也不要再說話了，我現在立刻叫來救護車，將你送到醫院去，放心，醫生就會把你救好的，你不會死的。我不允許你死，聽到沒有？」

「真的沒用了，就讓我安安靜靜的享受最後的時光吧！也不要再折騰我了，我真的累了。」沈萱萱咧著嘴笑著，血從他的嘴角邊流了下來，更顯得她的凄涼可怖。

莫司寒看到沈萱萱的傷勢確實已經無力回天，「你為什麼要替我擋這一發子彈呢？其實我可以躲過去的。」

「其實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恨我，因為我做了很多傷害你白菟的事情，而她又是你最重要的人。但你知道嗎？一直以來我都喜歡這裡呀，很多年了。」沈萱萱凄涼的說著，「我早就看不下去了，但是因為我對你的仇恨，因為你不愛我。可我沒有想到，我也會本能的跑過來為你擋1發子彈。我以為只發子彈是打向你的。」

「你不要再說話了。」莫司寒看到沈萱萱一說話，血就往外極速噴涌而出，「你想說的什麼我都知道，我也不想再聽這些話了，只要你好好活下來，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會去追究。我還是把你當妹妹。」

聽到這裡的沈萱萱突然笑了起來，「以前你一直就把我當妹妹，原來也僅此而已，沒有對我有更多的想法了嗎？」

「沒有。」莫司寒實話實說。

沈萱萱笑了笑說，「那我就叫你聲哥吧！你可以抱抱我嗎？就跟抱白菟一樣好好的抱抱我，把我當成她。我想要體驗那種感覺，我好想……」

「好，你不要再說話了，救護車馬上就來了。」莫司寒俯下身子將沈萱萱輕輕的抱了起來。

「不，我要說話，我要說好多好多的話。我要將我這麼多年來都想要跟你說的話，全部都說出來，不然以後我就沒有機會了。」沈萱萱那滿是鮮血的雙手緊緊的拽住莫司寒的衣角，「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啊。一直都把你當成偶像，當成我的目標。這麼多年了，我終於能夠在你的懷中安安靜靜的享受這一段時光。」

「其實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沒有喜歡你，但我一直都覺得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所以你不能因為我而死，不然這樣子我一輩子都會有愧疚的。你要好好活著去，然後將來找一個喜歡你疼愛你的丈夫。」莫司寒想要激起沈萱萱的求生慾望，其實這一切都是徒勞。

沈萱萱開心的笑了笑，打斷了莫司寒的話說，「就連你都不喜歡我了，我哪裡還會有喜歡我的人呢，就算他喜歡我，我也不會喜歡他呀！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歡我，但是我就是想在你的身邊，等到你喜歡我為止，可是白菟卻出現了。白菟一出現，你就喜歡上了她。」

正在說話的沈萱萱又吐了一口血，「我沒事，你不要擔心，我早晚會死的。這是多麼諷刺的事情啊，我等在你的身邊那麼久，而白菟卻就是剛出現而已。可你卻偏偏喜歡上了她，不是我。所以我才恨她。」

「這些事情都過去了，我們不要再談了……」莫司寒皺著眉頭說。

「不，這些事情並沒有過去，我還要談，等到我死了這些事情才真正的過去。你知道嗎？就是這樣子，我才做了很多對不起你們的事情。我想要報復白菟，可我的哥哥卻想要報復你。所以我們達成了一個聯盟，可是我做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我不知道你們還會不會恨我，但我不祈求你們的原諒，我是想要告訴你，小心我哥哥。」沈萱萱似乎將所有的話都說了出來，現在的她應該很痛，痛得受不了太多的話了。

莫司寒不想再打擾沈萱萱，所以只是安靜的聽著她說，「好多年了，你知道我有多麼的期待你的一個擁抱，你的一句我愛你嗎？我知道後面那句話你肯定會說不出口，不過沒關係，我已經很享受最後躺在你懷裡的這一段時間。這一段美好的時光花去了我一輩子所有的運氣，不過我很開心啊。」

莫司寒聽著沈萱萱所說的話，又把目光投向白菟，似乎是在徵求白菟的意見，或者是害怕對於自己的行為，白菟會不開心。

可是白菟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的聽著，同時她眉頭也微微一皺，是不是為沈萱萱的傷勢而擔憂。

沈萱萱注意到了這一細小的舉動，「白菟謝謝你，我知道你是一個善良的人，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但是我真的對莫司寒是特別的喜歡。所以就把你當成了我的敵人，很抱歉，以前我對你所做的那些傷害，等以後絕對不會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些事情都過去了，只要你好好活著，比什麼都強。」白菟心地善良，自然不希望沈萱萱死。

沈萱萱凄涼的笑了笑，「別人都說活著是一種奢求，但我覺得只有在白菟的懷抱裡面的時光才是奢求。」

白菟又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她對男足這樣的舉動感到不滿，但卻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白菟沒有辦法在說什麼，同時她也同情此時的沈萱萱。

沈萱萱也是女人，自然知道白菟的心思，「我以後不會和你搶莫司寒了，在這一小段時間裡面，你就把他給我好嗎？其實你也不用擔心什麼，因為他的心裡一直都是你呀！他的心裡根本就容不下其他的女孩，這也是我一直都理解不了的。」

沈萱萱以為莫司寒這麼高傲的人是不會在乎感情的，在她的認識裡面他以後應該會是三妻四妾，三心二意的。甚至沈萱萱還在以前莫司寒沒有遇到白菟的時候害怕莫司寒以後會三心二意而對她不專一，可是沒成想，莫司寒從來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想到這裡的沈萱萱又笑了，「其實我覺得在我胸口的這一發子彈我特別值，你知道為什麼嗎？他幫我實現了我多年以來都沒有完成的願望。我此時可以在你的懷中靜靜的聽著你的呼吸，如同音樂一般悅耳。真的！就算用我的生命去好，我也是覺得值得的。」

雖然說白菟不是一個愛吃醋的人，但是聽到另外一個女孩對莫司寒深情告白她也是有點受不了的。而莫司寒的注意力雖然說在沈萱萱的身上，但此時同樣沒有忘記想要看白菟有沒有不適應。

白菟注意到莫司寒對她的目光，微微一笑表示不用在意自己，只是應該在意的人是沈萱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