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墨湖
月夜下的漆墨森林因為一群來勢洶洶的不速來客,魔獸狂躁,林深處咆哮聲此起彼伏,樹榦婆娑搖晃,風聲嗚咽。
空間扭曲的晃動了一下,暗寂從打開的半空之中走出來,雙腳在距離地上枯枝腐葉一寸的地方停滯,踩著空氣如履平地,慢慢走向前。
讓人不悅的氣息依然縈繞在空氣中,隱約的血腥問讓人做嘔。
暗寂伸手,地上的匕首飛回到他手上。
乾淨的匕首說明它的主人沒有拿它做了什麼。
「被抓走了?」暗寂眉心不留痕迹的蹙了一下。
閉目試圖預知。
腦海中出現的是一片無邊無際寂靜無聲的漆墨湖,月下無風起微瀾,深沉安靜的阻擋住了他要窺探的目光。
暗寂張開雙眼,即使面無表情,也能看出眼底的冷意和森然。
逃到漆墨湖了是嗎?
也是,畢竟十幾年前,也是靠著漆墨湖像喪家之犬一樣逃過魔軍的追捕。
漆墨湖和漆墨森林的歷史,比暗之城還要久遠。
魔族未誕生,漆墨湖就存在,漆墨森林也是為了環繞保護核心區域的漆墨湖而存在的。
無人知道漆墨湖的來源。
只有少數魔族的皇族知道,深不可測看上去柔弱無害的漆墨湖,像一面天然巨大的屏障,阻擋著任何人的視線。靠近漆墨湖的地方,即使是實力最強大的一位祭司,也無法窺見分毫,靠近漆墨湖的人或物,都無法預知。
而魔族,如果在漆墨湖附近待久了,身體的魔力會被慢慢吸收殆盡,泯滅於漆墨森林之中。
所以,漆墨森林外圍和內圍是魔族人喜愛的天堂,到了中部核心區域,無一魔族敢輕易探足。
前來追捕的魔軍嗖嗖的追了上來,在暗寂身後停下。
暗寂:「準備,搜索漆墨湖。」
「是!」
風沐離是被人拖醒的。
尖細磨臉的沙石窸窸窣窣的劃過裸露的肌膚,尤其是臉部,火辣刺痛,整個身體被人往身後扯著腳重重一拖,臉趴在地上,被人拖著劃過地上,烏黑的長發像沾滿了雜草垃圾的拖把一樣,亂七八糟揉成一團。
拖著她的人似乎跟她有仇一樣,動作十分的粗暴。察覺她醒來以後,直接丟下她。
風沐離醒來第一個想法就是,完了,原主大佬美艷的臉蛋要被毀容了。
「醒來了就自己走!」頭上熟悉的少年聲音惡聲惡氣的道。
風沐離腿腳動了一下,艱難的爬起來,心肝肺部處的肌肉稍微一動,就撕心裂肺的痛,爬到一半吐了一口血,捂著胸口強撐著爬起來,灰頭土臉,身體多處磨傷,該死的魔族衣服又清涼,不像人族制服脖子以下密不透風,膝蓋和手腳部分血肉模糊。
不用看鏡子,風沐離都知道自己現在的形象有多慘多狼狽多讓人不忍直視。
「蠢女人不是很囂張嗎?怎麼弱雞一樣!」那個聲音還在肆無忌憚的嘲笑。
風沐離沒有力氣跟他抬杠,渾身脫力,身上摩擦的傷口看上去慘不忍睹,但對她說還不算什麼,一點皮肉傷。只有心肺處的內傷要命,每一次喘氣都激起生理性的淚水。
風沐離抹了一把臉,努力站穩,慢慢平復體能亂竄的異能,眼前有些模糊的視線慢慢的恢復。
似乎在一個山谷的半山腰間,一邊是懸崖峭壁,一邊是萬丈深淵,綿延著密濃的植物,張牙舞爪,再往前,隱約可見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延伸到黑夜盡頭與之融為一體。
抬頭,頂上是一輪碩大的皎潔明月,彷彿就懸挂在山頂之上一樣。
「哈哈哈哈灰頭土臉的蠢女人!看上去鬼一樣,真是醜死啦!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嘚瑟的譏諷聲還在耳邊叭叭叭的響個不停。
風沐離忍無可忍,順著叭叭不停的方向看去,努力平靜氣息,聲音陰惻惻開口:「怎麼,還想再變成禿毛鳥?」
鼓噪煩人的聲音來源站在一塊大石頭上,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黑衣黑髮,叮叮噹噹帶著一身具有魔族特色的飾品,一張清秀欠抽的小白臉,傲慢不屑的神情,充斥著鄙夷色彩的紅色眼睛。
是那隻賤鳥沒有錯了。
獰瞬間想起了曾經被禿毛支配的恐懼。
獰渾身炸毛,指著風沐離破口大罵:「你這個醜八怪!」
風沐離回敬:「你這個禿毛鳥。」
這賤鳥只敢欺負她毫無反抗之力的時候。
雖然現在受了傷,但只要不對上那個深不可測的魔帝,抽這隻賤鳥的能力還是有的。
獰齜牙咧嘴的撲了上來,風沐離抬手一鞭劈頭抽了上去,動作牽動傷口,痛得她下意識的彎腰,獰乘機變成小巧靈活的鳥形閃開啄了過來。
風沐離急忙一個側身避開,同時一掌對著獰急速飛過去的尾羽狠狠拍過去。
獰猝不及防的被人從後面加快速度從空中掠過,驚恐地瞪大了小紅豆眼,碰的撞上了一個堅硬的物體,小腦袋頭昏眼花,掉下來的時候被捧住了。
剛剛被撞到的魔帝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獰正躺在他手心裡。
魔帝居高臨下沒有感情的目光掃了過來,風沐離瞳孔一縮,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胸腔隱隱發痛。
風沐離瞬間想起了被他打飛拍暈時的情景。
「是你!風牧痕呢?」
還有暈過去之前,不知死活的風牧痕。
魔族一直想殺了風牧痕,尤其是魔帝為首的皇族。趕過來千里送人頭的躺平任宰割風牧痕,會有什麼下場。
風沐離頓時心頭一顫,恐懼瀰漫上來,鼻子發酸,胸口處的傷似乎加重了,痛得更加厲害。
魔帝只是冷淡地掃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風沐離踉蹌著一步上前,似笑似哭:「他死了嗎?」
我能回家了,是嗎?
魔帝沒有多餘的表情,冷淡的看著這個形容魔怔的狼狽女人,披頭散髮衣裳襤褸,裸露在空中的皮膚大部分血肉模糊,傷口摻雜著砂石,大半張臉被磨破了,在黑夜中長發凌亂飛舞,宛如死不瞑目的猙獰女鬼,而唯一保持著清亮明艷的鳳眸神色魔怔,狂悲狂喜。
真是虛偽的人族。
魔帝嘴角譏諷的上揚了一下,直接道:「進來吧。」
魔帝轉身走了進去。
風沐離才發現,她身後是一個洞口。從她這個角度來看,黑黝黝的看不見裡面的情形。
風沐離怔愣了一下,環顧了一下周圍,咬牙還是跟了進去。
如果他要殺她,輕而易舉,沒有必要那麼麻煩大動周折。很明顯,這個賤鳥獰是特意把她拖過到這裡來的。
風沐離忐忑不安的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