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生怨

平王走後，商瑂回到了書勤堂。

錦川說道「殿下，剛才屏惠說平王的病似乎愈發的嚴重了。」

商瑂思索著說道「告訴太醫院能用最好的藥材就務必用最好的。」

「是，已經吩咐了太醫院叮囑過了。」

「對了，今天我看見街上有賣紅棗酥的，你差人去送給李婕妤，宮裡的糕點雖好，可婕妤就喜歡景門外的紅棗酥。」

「是，屬下這就派人送去。」

錦川想了想道「殿下，午後您與平王在議事時，側妃曾來過。」

商瑂眉頭一緊。

錦川繼續說道「殿下已經一月未見側妃了。」

商瑂放下手中的書卷道「從前從未見你關心過本王的後院之事，如今你倒是注意起女人的事了。」

錦川說道「殿下既想多情，又何必絕情呢？」

商瑂思緒片刻起身說道「如此便去枕霞院看看。」

枕霞院內，蕭素和雪竹剛把下午摘下來的玫瑰花腌成了玫瑰醬。

明燈珠簾，空氣中瀰漫著玫瑰花的味道，窗邊的明燈照映在蕭素的臉上。

蕭素坐在書桌旁，手邊是一卷《呂氏春秋》。

「小姐，剛沏好的茶。」

雪竹端上茶，又盯著蕭素的書桌道「小姐，您又看起這些書來了，若是讓旁人發現了，免不得說什麼。」

蕭素繼續看著書道「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就好了，天天在這地方，誰也見不著，自然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

蕭素又想起了什麼。

抬起頭說道「對了，前幾天錦川先生說，父親派人從英州送來的特產里還有封家書，你給我放在哪裡了。」

雪竹撓了撓頭說道「小姐，不過一些甘梅蜜餞，哪有什麼家書啊。小姐吃點心嗎，翠荷剛剛蒸了奶糕，我這就去廚房給小姐取來。」

「你先停下。」蕭素喊得剛轉身的雪竹一個機靈。

「說吧，父親都說什麼了。」

雪竹小聲的說道「小姐，家裡託人捎來信，家裡一切都好，二小姐。二小姐已經找到了。」

蕭素停住了一下，然後平靜的說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您過門的第二天。」

蕭素心頭一緊，只覺得似乎突然一下心口就像被砸一下，悶悶的，不疼，卻很難受。

「小姐，老爺說，要您在王府里好好生活，切莫辜負了皇家厚愛。」

蕭素手中的書放下了。

雪竹看著蕭素說道「老爺希望您能幫幫蕭家，可雪竹只想小姐好好活著。」

蕭素看著雪竹緩緩的說道「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吧，知道了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雪竹連忙跪下哽咽道「小姐，雪竹知道小姐會生氣，會難過。可小姐整日就呆在這院子里，茶飯不思。府里的人都是見風使舵的，一個個背地裡都嚼著舌頭。雪竹知道小姐心裡難受，所以不想告訴小姐。」

「所以你也要欺瞞我嗎？」

「小姐，雪竹不是這個意思，雪竹只是想小姐做以前的小姐，小姐，雪竹不想讓小姐傷心難過。」

蕭素只覺得自己的的腦袋要裂開了，從前她只想在這裡懶懶散散度過這一生，她不是沒想過，自己那性子倔強的妹妹雖然叛逆了些，可從不會在大事上犯糊塗。她想到了，但是從沒有相信過。

那些看起來令人傷心的，從來都不是真的。

蕭素起身看著眼淚汪汪的雪竹，把她拉了起來，擦著雪竹的臉道「哭的像什麼樣子。」

她知道自己不爭不搶，在這王府意味著什麼。她也不是討厭商瑂，甚至小時候看他騎馬射箭還覺得英武過人。

蕭素看向雪竹道「從小我們便一起長大，我知道你對我好。我本來也沒有什麼出息，只想著這輩子在家孝敬父母，然後出嫁，相夫教子，舉案齊眉，再給你找個如意郎君。從前想了那麼多，卻沒想過自己也會進到這顯貴王府，也會成了別人的側室，也要因為一些不公要爭要搶。雪竹，我只不過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為什麼，這一切會變成這樣。」

雪竹通紅的眼睛哭著道「小姐，雪竹只希望小姐能高高興興，以後雪竹再也不惹小姐生氣了。」

蕭素攬過雪竹，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道「放心，木已成舟，我們只能順水而行。」

窗戶外熙熙簇簇的腳步聲傳來。

翠荷從門外進來道「側妃，王爺來了。」

蕭素連忙收起了眼角的淚，整理好衣衫，走到了門口。

一身玄色衣衫，面容清冷，桃花眼卻透著凌厲，蕭素第一次看到他清醒著的本來面容。

而商瑂也是第一次端正的看見的她的容顏。

蕭素的淺藍色衣裳隨著晚風輕輕飄搖著，頭髮低挽，眉目清亮。商瑂第一次有了心跳的感覺。

「妾身拜見殿下。」

蕭素行至台階跪下，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大禮。

商瑂走到蕭素身邊，伸手將她扶起。

「晚風將起，側妃切莫沾染寒涼。」說著商瑂脫下自己的披風罩在了蕭素的身上。

蕭素向後縮起了身子道「多謝殿下。」

那舉動擺明了是要將商瑂往外推的架勢。

商瑂的臉冷了下來。

蕭素連忙跪下道「妾身今日在花園沾上風寒，怕傳染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徐亮在身後說道「側妃，殿下今日可是特地來找側妃的，您這。」

雪竹趕緊在一旁跪著說道「殿下，小姐這兩日的確身子不好，並非存心擾了殿下的興緻。」

商瑂聽著這些言語，腦袋脹痛了起來。

商瑂轉過頭打斷徐亮道「既然病了，就好好養著，以後也不必出門了。」

商瑂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