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亮光
游靈號再次升空，只不過這一次它的外表不再是光潔如新的銀灰色，而是被塗抹上了些許黑灰，並在外觀上做了微小的改動，因為它剛剛的表現有些亮眼，為了不成為神之無人機的重點關照對象，包括游靈號在內的五十架戰鬥飛行器全部進行了偽裝。
除此之外，原裝的極能炮也被換裝成了威力更大的型號，只不過這樣就犧牲掉了原本的轉向功能，炮口只能一直朝向機頭，好在包括游苓在內的大部分精英飛空兵都不在意這點，相比之下他們認為能一炮了結這些該死的玩意更重要些。
回收回來的無人機也進行了緊急拆解，沒有人能在短時間內研究透神的造物，不過他們現在只需要知道這些無人機的能量源在最中心然後再一炮干碎就好。
除此之外，飛行器里還被塞了一個大傢伙，為了把它裝下，游靈號甚至還卸掉了一半的極能塊，除了游靈號以外還有九架戰鬥飛行器里塞進了同樣的東西。
顯然，剩下四十架飛行器只是為了打掩護隨時都可以犧牲的炮灰而已，很不幸，小雞號和大米飯號就在其中。
也可以這麼說，只要能把那個傢伙扔進堡壘的護罩內，任何一架飛行器和上面的駕駛員都是可以犧牲的！
五十架單兵戰鬥飛行器錯次起飛混入正常的飛行器之中，這些飛行器之間並沒有打開聯絡系統，對於這世間最頂尖的五十名飛行器駕駛員來講，所有的溝通都是多餘的，他們只需要默契地完成任務就好。
如果放在幾十年前，如果妖魔兩族還在使用火藥武器的話，這一仗的動靜或許會很大，但現在無論是極能武器還是元氣武器都是無聲無息的傢伙，除了飛行器高速飛行時的破空聲以外，戰場上就只剩下飛行器墜落時散架的聲音了。
游苓搖了搖頭，將腦中的胡思亂想驅除，如果他們還在使用火藥武器的話這一戰也不會有什麼動靜，因為那樣他們根本就堅持不到現在！
天空中一朵朵或金或藍的光華沒有吸引走游苓的注意，那雙銳利的眼仿若翱翔的雄鷹般緊盯著那座名為神之堡壘的獵物，哪怕它的個頭再大，實力再強，只要被游苓當成了獵物，那它就是獵物！只不過在擊殺獵物之前，她需要先擺脫獵物周圍那些麻煩的雜魚。
深秋凜冽的寒風彷彿吹入了游靈號的機艙，游苓像是融入了游靈號一般，與游靈同速，與游靈同感，化作那戰場上神出鬼沒的游靈…
「喂，你剛才說的話算不算數？」
將一架無人機的能源核心射穿后小雞號輕輕搖晃了一下翅膀，彷彿在提醒不遠處的大米飯號一樣。
「我說什麼了？」
「你說如果這一仗咱們打贏了，你就答應我一個要求。」
「哼，姑奶奶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
「嘿嘿，小雞小雞愛吃大米，永永遠遠愛吃大米…」
小雞號里的哼歌一字不漏地傳進了大米飯號里，小雞號的駕駛員當然知道此事，扭過頭看向大米飯號，想通過透明的駕駛艙看一下對方的反應。
這一不看還不要緊，一看嚇得小雞號微微一顫，就在大米飯號後面有一道幾乎為不可察的擾動氣流，按理說大米飯號不應該注意不到此事，只不過現在大米飯號的駕駛員似乎有些分神，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情況。
小雞號悄悄地飛到了大米飯號的下方，大米飯號有些不解地問道。
「小雞號，你這是什麼陣型？」從語氣來看，大米飯號的駕駛員似乎有些高興，但聽到這個聲音的人卻高興不起來。
但他還是用輕佻的語氣說道「因為有人想要在小雞之前吃掉大米飯。」
「什麼…」
「連續左滾轉！」
手上的動作根本沒有經過大腦，已經深藏於下意識的信任讓大米飯做出了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機動，而小雞號在發出通訊后也根本沒有遲疑，直接抬起了機頭，一道藍色的光束從機腹射出，如舉世無雙的利刃般刺向天空，在將天空中的雲彩切出一道裂口后，光束終於落在了剛剛現身的無人機身上。
無聲無息，為了隱藏身形而沒有開啟護盾的無人機被極能炮輕易地切成了兩半，旋轉著墜向地面，只不過令小雞簡直要罵娘的是，一同出現的無人機竟然有五架！他剛剛只是擊落一架擊傷一架而已，而且做出了這個以前從未想過的機動的小雞號也在失速后一邊旋轉一邊墜落，如果不能及時改出的話，恐怕這片戰場上就又要多出一片金屬廢物了！
「小雞你能聽見嗎，我已經發現目標，被你擊傷那架向你追過去了！」
通訊器中傳出的聲音有些焦急，大米飯號和三架無人機糾纏得難解難分，旋轉下落的小雞號則幾乎成了靶子。
「我這問題不大，只要能改出打它不跟虐孫子似的！」
小雞反覆擺弄著操縱桿和加力桿，剛剛改平的小雞眼角瞥到無人機的炮口后眼皮一跳，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加力桿推滿，原本螺旋下降的小雞號立刻變成了無規則運動，淡金色的光束也與小雞號擦肩而過。
「警報，尾翼受損，是否修復？」
「媽賣批，這不是廢話嗎，修復！」
剛剛如果不是突然加力的話被射穿的恐怕就不是尾翼而是駕駛艙了！
「干，逼我違規操作！」
小雞打開一個隱蔽的機械開關，這是他給小雞號偷偷改裝的小玩意，當開關撥開后，原本完全密閉的飛行器與外界出現了一個連通的小口，小雞順著小口將體內的元氣釋放出去，協助飛行器返回正常形態。
小雞不過是一名築脈境的修行者罷了，想要操控天地元氣根本不可能，體內本就不多的元氣也幾乎盡數用於調整小雞號的姿態，滿頭大汗的他只能祈禱儘快改出，因為無人機的第二發元氣炮就要來了！
「我打的好像本來就是神，看來只能向大米飯祈禱了…」
不知道是不是祈禱有了效果，就在小雞號距離地面不到十丈的時候終於止住了下落的趨勢。
但這也意味著這是一個短暫停止的空當。
「該死！」
剛剛改出的小雞還來不及鬆口氣就不得不做了個低空滾轉，只不過這次的運氣不是很好，他的右側機翼被擊穿了一個洞，已經抬起機頭打算強行爬升的小雞號略有受阻。
「警報…」
「別警報了，修復，不，暫停修復！」
剛爬升沒多高的小雞號速度越來越慢，尾部噴射的藍色火焰也時斷時續，就像是垂死掙扎的魚兒一般，最終還是斷了氣。
原本已經蓄能完畢的元氣炮突然停了下來，無人機正在判斷這架飛行器是否已經失去戰鬥力，對於以效率最大化為宗旨的它們來說不存在「補刀」這種東西，只要敵人失去戰鬥力，那麼神之無人機就不會浪費哪怕一絲一毫的能量。
正如無人機所「預料」的那樣，失去動力后的小雞號向一枚落葉一般旋轉著飄向地面，至此，無人機終於給小雞號判了死刑，抬起機頭，直奔天空上的大米飯號而去。
「大傻子，小雞來啄你菊花了！」
小雞號的尾焰突然大亮，機身也不知何時穩定了下來，機頭正好對準了無人機的尾部噴口。
藍色光柱將躲閃不及的無人機射了個對穿，能源核心被湮滅的它只能像小雞號剛剛那樣旋轉著砸向地面。
不過與小雞號不同的是，它再也不會飛起來了。
啪！
重新升空的小雞號與墜毀的無人機交錯而過，見到與大米飯號糾纏的兩架無人機后毫不留情地擊毀了其中一架，而剩下一架無人機似乎判斷出自己根本打不贏竟然想要逃跑，這就被大米飯號抓住了機會，讓它比原本死得還更早了些。
小雞號機翼和尾翼上的損傷已經被修復，只不過顏色一眼看上去就不太一樣，大米飯見此哼哼了兩聲。
「沒想到你居然敢做那麼危險的機動。」
「嘿嘿，我又不是那些又傻又怕死的無人機，只有我這種又聰明又不怕死的存在才能成為最優秀的飛空兵！」
「能的你…」
「距離神庭主炮發射還有十息時間，各單位做好準備。」
看了眼光幕上己方飛行器的位置，小雞號和大米飯號靠近過去，只是戰場上的情況其實並不樂觀，除了五十架精英飛空兵駕駛的飛行器以外，妖魔兩族一方的各式戰鬥飛行器勉強還能湊夠一百架，算上還在城內的也不過二百餘架而已，甚至那五十架單兵戰鬥飛行器中都有一架不見了蹤影！
而巨城那邊的情況看上去也不太好，厚實的屏障已經被射得千瘡百孔，巨城面向神之堡壘一側的城牆甚至已經被毀去將近兩成，若不是巨城實在是堅固無比的話恐怕早就垮塌了。
神之堡壘似乎也發現了巨城方的異動，數不清的無人機如蝗蟲一般鋪天蓋地地飛上天空，所有的防空元氣炮也開始毫不保留地宣洩火力，它們最主要的目標就是那些個頭大的戰鬥飛行器，這些很可能在身體里藏有大威力武器的傢伙那才是對堡壘威脅最大的存在！
「距離神庭主炮發射還有三息，『五十勇士』請注意，我們已經在你們的光幕上標識出攜帶炸彈的飛行器，請你們務必護送他們將炸彈投入缺口！拜託了！」
這聲音有些憔悴，似乎是身體有恙正在強撐著，不過飛行員們可管不了這麼多，只是令他們感到意外的是光幕上的炸彈標識只有九個，換句話說被擊毀的那架飛行器居然還是帶炸彈的？！
大米飯搜索起游靈號想要與之通訊，只不過奇怪的是，無論是在天上的飛行器中還是地面上墜毀的殘骸中，都匹配不到與游靈號相似的目標。
但他們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麼多，所有的大型飛行器都已經被擊毀，天空中就只剩下幾十架單兵戰鬥飛行器了，鋪天蓋地的炮火幾乎織成了網將所有的單兵飛行器都籠罩其中，這甚至根本就不是躲避的問題了，這根本就是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同樣不需要瞄準，所有的單兵飛行器幾乎都胡亂地開著火，試圖擊毀更多的無人機，而巨城那邊的極能炮則把重點放在了堡壘的防空炮上。
轟！
「快撤！」
失去壓制后藉機發射的堡壘主炮竟然洞穿了巨城的護盾，面對堡壘的一角城牆直接被湮滅不見，終於支撐不住的城牆垮塌了三分之一，原本用來保護他們的城牆現在將身下的兩族士兵壓成了肉餅！
「該死！」小雞拚命地操控著飛行器，他的運氣比較好，小雞號的身上只不過被穿了三個無關緊要的孔洞而已，大米飯號則要差一些，它的尾翼不知何時被削掉了一半，如果不是大米飯技術高超，換做一般的飛空兵恐怕早就將飛行器摔到地上了！
但在這戰場上，他們兩人已經是最幸運的一對了，前一刻還滿是標識的光幕僅僅是一瞬間就稀疏了一半，面對近乎遮天蔽日的炮火，為了保全目標飛行器，太多的駕駛員不得不選擇把自己當成肉盾，面對沒法躲避的攻擊就只有抵擋一種辦法。
哪怕飛行器天生就是銳利而脆弱的矛，但當需要時，他們也甘願化作守護戰友的盾！
「神庭主炮即將發射…不對，為什麼？！」
光幕上的亮點突然消失了九個，小雞終於明白了通訊器后那人痛苦吼叫的原因，因為所有攜帶炸彈的飛行器居然都被幹掉了！
那九架飛行器的駕駛員都是整個世間最優秀的存在，但在如織的元氣炮攻擊下根本就沒有留給他們發揮自己技術的餘地，四五個反應較快的飛空兵在被擊毀前將炸彈拋了出去，不管有沒有拋到堡壘的護盾內，至少還能造成點傷害不是嗎？
只不過令他們目眥欲裂的是，那些大型炸彈還沒有來得及引爆就被數道元氣炮切成了碎片，神之堡壘沒有為此付出代價嗎？當然有，它的一門主炮被神庭的副炮擊毀，但這毫無疑問是值得的，就像是用一枚小小的卒子換掉一架足以在戰場上橫行的戰車，神之堡壘好似神的化身，嘲笑著這世間所有凡人的愚蠢，那些飛空兵也只能在絕望中與炸彈一起化為碎片。
「就是我們的保護才讓堡壘知道了真正的目標是什麼！誰說它傻來著！」
大米飯的哭喊聲從通訊器中傳來，所有炸彈都被摧毀就意味著這近乎孤注一擲的一戰失敗了。
「向右規避！」
下意識撥動操縱桿的大米飯感覺機身一顫，大米飯號的左機翼竟然被切掉了一半！
「大米飯，大米飯，能聽清楚嗎？！」
焦急的聲音讓大米飯回過神來，如果是在平和的天空中並且地面上有一條筆直平整的跑道的話，大米飯號或許還有可能安全著陸，但這裡是戰場，天上有的只有炮火，地上有的只有殘骸！
「小雞，我可能要食言了。」
抬起頭，望向已經蓄能完畢的神庭主炮，那炫目的藍光似乎讓大米飯看到了死後的景象。
「放你媽的屁！你沒翅膀了但小雞有！」
斜斜墜落的大米飯號機身忽然一震，大米飯被淚水朦朧的眼睛看向左邊，一架同樣破損的飛行器緊貼著她，小雞號的右機翼竟從下面托住了大米飯號的左殘翼，原本用於修復機身的中微構裝體竟然把兩個機翼死死粘住，彷彿融為一體。
「你這是做了多少非法改裝！」透過透明的駕駛艙，大米飯看著不遠處的小雞大喊道，即便是有通訊器存在，但她似乎也想讓喊聲直接穿過駕駛艙進入小雞的耳朵。
小雞同樣望向大米飯嘿嘿一笑「別管那麼多了，現在這叫什麼，這叫比翼雙飛懂不懂！」
「什麼雙飛，你這頂多算是單飛！」
合二為一的小雞號和大米飯號終於止住了下落的趨勢，平穩地飛行起來，而神之堡壘也不再理會他們這些無關緊要的小嘍啰，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神庭的主炮上面。
「嘿嘿，合體豈不是更好，我宣布，現在這架飛行器就叫小雞愛吃大米飯號！」
大米飯抽聳著鼻子，似乎有些感動，但卻又有些落寞。
「就算這次活下來了，這一仗我們也沒法打贏啊…」
刺眼的藍光將這世間其它所有的光芒全部擠走，飛行器的駕駛艙自動變成了墨色，但即便如此那光亮還是刺得人眼睛生疼。
「你剛剛不是說沒有找到游靈號嗎？我記得游苓跟我們說過很多次，她是戰場上的游靈。」
「你是說…」
大米飯抬起頭，被極能干擾后的光幕上空無一物，但天空中卻驟然出現了一個黑點，這個黑點正急速放大，似乎就連極能炮也無法掩蓋它的存在。
「游靈號，是游靈號！」
雖然眼睛已經被晃得幾乎看不清東西，眼淚更是讓目中的世界朦朧，但大米飯終於還是認出了它！
「大米飯號，你說什麼？」
通訊器中突然響起了聲音，這不是小雞，而是巨城中的那人。
「游靈號還沒有被擊落！」
當藍光散去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天空中的一道「流星」所吸引。
它很像是流星，但卻又不是流星，與空氣摩擦出的高溫將機頭燒成了火紅色，早就超過設計最高速的游靈號開始解體，機翼、尾翼一片片地脫離機身，神之堡壘護盾上的孔洞被如利箭般的游靈號在轉瞬間穿過！
只不過在穿過的前一瞬，駕駛艙突然打開，一個人被彈射了出來，小雞和大米飯對視了一眼后直飛過去。
強行提起精神的游苓拉開了降落傘的拉繩，只不過她很清楚自己這只是在苟延殘喘罷了，如果那顆炸彈的威力真的如所說的那麼可怕的話，距離這麼近的她根本不可能倖免。
游苓現在的狀態並不好，原本漂亮的黑髮被烤得捲曲，散發出糊糊的味道，臉頰也被高溫灼燒成紅色，剛剛過大的加速度讓游苓現在腦子還混混沌沌的，根本提不起什麼精神。
只是降落傘剛一打開，她就感覺自己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掛住了，抬頭一看，竟是兩架，不一架造型奇特的飛行器。
「小雞號？大米飯號？這兩個什麼時候變成一架飛行器了，我果然是腦子出了問題…」
轟啵！
巨城和神庭地下城的護盾瞬間變成不透明，天空中還殘存的飛行器也正儘可能地遠離著堡壘，被掛在半空高速飛行的游苓只感覺身後一陣刺痛，就像是背靠著火熱的太陽一般。
立體投影儀前的觀眾紛紛用手遮蓋住眼睛只留出一個縫，投影儀的亮度是有上限的，但這被削弱過不知多少倍的光亮依然讓人睜不開眼，神之堡壘的護罩內瞬間被火焰所吞噬，翻滾的火焰將護罩內的堡壘一遍又一遍地洗刷著。
妖皇看著面前的投影跪倒在地上喘著粗氣，這足以稱為偉大的爆炸就算是他也只親眼見過這一次，只不過令他不適的不僅是激動的心情——還有那可怕的微生物，突然變強的它們近乎於失去了控制，整座巨城內除了個別越五境的大修行者以外，所有人的身體全都陷入了不可逆轉的惡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