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樹陰照水愛柔晴

【一】《獨斟.其一》薛素素.詩

香嘗花下酒，翠掩竹間扉；

獨自看鷗鳥，悠然無是非。

自從柳白氏失去丈夫后，一直鬱鬱寡歡，經常獨自飲酒解憂。柳好好不想讓母親自己一個人在屋裡喝悶酒，便拉著母親來到花下，陪她一起看著美景飲酒。

品嘗著花香和酒香，母女倆享受著悠閑恬淡的生活。

【二】《獨斟.其二》薛素素.詩

好鳥鳴高樹，斜陽下遠山；

門前無客過，數酌自酡顏。

柳好好還釀飴為露，酒後用白瓷杯盛出幾十種花露。不要說用口去品嘗，單單那五色的浮動，奇香的四溢，就足以讓人消渴解酲了。

【三】《月漉漉篇》李賀.詞

母親喜歡賞月。

月色如水，最為母親所傾心。母親納涼的時候，好好就背誦唐人詠月、流螢及紈扇詩。為領略月色之美，她常常為母親隨著月亮的升沉移動著几榻。半夜回到室內，她仍要推開大大的窗戶，讓月光徘徊於枕簟之間。

月亮西去，她又捲起珠簾，讓母親倚窗而望。

她還常常為母親反覆念誦李賀的《月漉漉篇》:

月漉漉，波煙玉；

莎青桂花繁，芙蓉別江木；

粉態夾羅寒，雁羽鋪煙濕；

誰能看石帆？乘船鏡中入；

秋白鮮紅死，水香蓮子齊；

挽菱隔歌袖，綠刺罥銀泥。

[罥juàn掛]

【四】《蘇幕遮.燎沉香-上闋》周邦彥.詞

現代女孩大多善用香水。古代也有和香水有著相同作用的東西，那就是薰香。柳好好的母親最珍愛東莞人視為絕品的「女兒香」；柳好好還用從內府獲得的西洋香方子製作過百枚香丸。

燎沈香，消溽暑。

鳥雀呼晴，侵曉窺檐語。

葉上初陽干宿雨。

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

[溽rù悶熱]

每當悶熱潮濕的夏天來臨的時候，柳好好便玉幃四垂，點燃兩三枝紅燭，在幾隻爐內燃起沉香，靜參鼻觀，就好像進入了蕊珠眾香深處。

拂曉時分，鳥兒東張西望的在屋檐嘰嘰喳喳地叫著，催她起床。

此時，太陽升高了，暖暖的陽光晒乾了荷葉上的雨滴，水塘里的荷葉清新圓潤，迎著晨風，一一伸出了水面。

【五】《蘇幕遮.燎沉香-下闋》周邦彥.詞

故鄉遙，何日去。

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

五月漁郎相憶否。

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

[把「吳門」改為「豫章」；「長安」改為「益州」；楫jí划船用具]

睡意朦朧中，柳好好彷彿回到了久違的故鄉——那是五月，柳好好划著一葉扁舟，在芙蓉浦里徜徉……

【六】《小村之戀》庄奴.詞薄井須志程.曲鄧麗君.歌

[歌曲]「彎彎的小河，青青的山岡，依偎著小村莊。藍藍的天空，陣陣的花香，怎不叫人為你嚮往。啊！問故鄉，問故鄉別來是否無恙，我時常時常地懷念你。我願意我願意，回到你身旁，回到你身旁。美麗的村莊，美麗的風光，你常出現我的夢鄉。」

柳好好自言自語道：「在夢裡，我又回到我難忘的故鄉，那彎彎的小河，陣陣的花香，使我嚮往，使我難忘。」

[歌曲]「難忘的小河，難忘的山岡，難忘的小村莊。在那裡歌唱，在那裡成長，怎不叫人為你嚮往。啊！問故鄉，問故鄉別來是否無恙，我時常時常地懷念你。我願意我願意，回到你身旁，回到你身旁。美麗的村莊，美麗的風光，你常出現我的夢鄉。」

柳好好從夢中回到了現實：「嗨！算了，我也該起床了。不要再懷念我的故鄉，不要再想念童年的玩伴。」

【七】《送崔珏往西川》李商隱.詩

浣花箋紙桃紅色，

好好題詩詠玉鉤。

柳好好下了床，開始用心地研究她的「雲煙箋」。

她採用木芙蓉皮浸泡搗拌成漿，加入胭脂花汁，製成深紅色的精美小紙張，紙張風乾後有松花紋路，常用於書寫小詩，訴說情腸。由於浣花溪水清滑，所造紙箋光潔可愛，為它處所不相仿。

【八】《梅花水仙圖》薛素素.詩

柳好好的畫極好。

她所繪山水、蘭竹「下筆迅掃，無不意態入神」。她的作品帶有一種女性特有的細膩情愫，雅秀清麗之中流露著一種淡淡的哀愁和清清的憂傷。

她在一副《梅花水仙圖》軸上有自題小詩：

斜月亭亭兩素娥，

丰神剪水態凌波；

即論貴主朝開合，

何似仙人曉渡河。

她那一手工整小楷，雋秀有法。不說別的，就是把這「詩書畫」三樣統一起來，不光是一般女子做不到，就是一般的男性文人墨客也做不到。

【九】《頌綉女》佚名

柳好好沒事的時候，也製作一些「蜀綉」，她的畫綉屏風在當時可謂名動一時，她母親經常拿去賣錢貼補家用。

曾有人用這樣的詩句來讚歎柳好好的綉工:

惠女春風手，百花指端吐；

菩薩觀花中，自然結真果。

【十】《雜興五首.其三》權德輿.詩

柳好好的母親古箏彈得非常好。她經常彈奏一些難度很高的曲子，像什麼「十面埋伏」、「漢宮秋月」之類的名曲。

但柳好好不喜歡古箏，而喜歡拉蒙古的胡琴，她認為拉胡琴比較符合自己的性格。但為了讓母親有事干，不至於太無聊，她便纏著母親教她彈古箏，從此她便「銀甲不曾卸」。

琥珀尊開月映簾，

調弦理曲指纖纖。

中秋的夜晚，微風習習，皓月臨窗。柳好好給母親用精美的酒杯盛滿一杯酒，便開始給母親做文藝表演了。

她身著紗衣，款款而來，倚簾而坐。她拿起了胡琴，柔嫩的嬌手試調著琴弦，調好音階后，把胡琴先放到了一邊，又把雙手放到了古箏的琴弦上。

只見她纖纖細手輕撥慢攏，運用了吟、滑、按等諸多技巧，風格純樸古雅，和著那溪水聲一首美妙的《漢宮秋月》便隨之飄出窗外。柔和的月光投進窗欞，照在琴弦上，它也彷彿沉浸在那悠揚的樂曲中。

好好又拿起身邊的胡琴，左手在琴桿上上下移動，手指彷彿在跳琴弦上的芭蕾；右手有力的運弓，彷彿要把心中的情感全都抖動出來……

【十一】《天亮了》韓紅.詞曲湯晶錦.歌

柳好好就是這樣在自然平實的生活中領略精微雅緻的文藝趣味，在卑微的生命中企慕超脫和清澄自己的詩意人生。然而，她用心調劑的愜意溫馨的生活，並沒有撫平母親因失去愛人而憂鬱的心。

不到兩年，母親也隨父親而去了。

[歌曲]那是一個秋天，風兒那麼纏綿。讓我想起他們，那雙無助的眼。就在那美麗風景相伴的地方，我聽到一聲巨響，震徹山谷。

就是那個秋天，再看不到阿爸的臉。他用他的雙肩，托起我重生的起點。黑暗中淚水，沾滿了雙眼：「你不要離開，不要傷害！」

我看到阿爸就這麼走遠，留下我在這陌生的人世間，不知道未來還會有什麼風險。

我想要緊緊抓住他的手，阿媽告訴我：「希望還會有！」看到太陽出來了，阿媽笑了，天亮了。

臨終時，母親把好好叫到身邊說:「我的心是乾淨的，但願你莫負我！」

[歌曲]這是一個夜晚，天上宿星點點。我在夢裡看見，我的阿媽：「一個人在世上要學會堅強。」

「你不要離開，不要傷害。」我看到阿爸阿媽就這麼走遠，留下我在這陌生的人世間，我願為他建造一個美麗的花園。

我想要緊緊抓住他的手，阿媽告訴我：「希望還會有！」看到太陽出來，他們笑了，天亮了。

門前那默默流淌的花溪水，沒有一點聲音，就像柳好好在無聲地哭泣。

【十二】《小池》楊萬里.詩

泉眼無聲惜細流，

樹陰照水愛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

早有蜻蜓立上頭。

微風吹過，輕輕拂去了她臉上的淚痕，緩緩地對她說：不要傷心，我親愛的小女孩；不要難過，要愛惜自己，你看看水中自己的俊模樣——多麼晴柔，多麼漂亮！

你要學那尖尖的小荷，只要勇敢地鑽出污泥，伸出了水面，就會有一隻蜻蜓把你欣賞，把幸福送到你的心上。

柳好好擦乾了眼淚，準備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

當時的樂伎已經成為一個普遍的時尚，什麼節日樂游啊，慶典宴會啊，都是歌舞奏樂，藝妓賦詩，主要作用是為人助興。

樂伎中有男樂伎女樂妓，雖然同日本的藝伎一樣賣藝不賣身，但社會地位的低下卻是很顯然的。

為了生存，柳好好成了一名樂妓。她姿容美艷，性情敏慧，洞曉音律，多才多藝，所以很快就在藝界出了名。

【十三】《謁巫山廟》薛濤.詩

元泰定四年[1327年]冬，懷遠大將軍、便宜都總帥汪安昌到成都視察工作。在他的堂弟成都管軍副萬戶武略將軍汪嗣昌的歡迎晚宴上，汪嗣昌請來了才女柳好好為其助興。

汪大帥不喜舞樂，而好詩文，他讓柳好好即席賦詩。

柳好好神態從容地拿過紙筆，提筆寫道：

亂猿啼處訪高唐，

路入煙霞草木香；

山色未能忘宋玉，

水聲猶是哭襄王。

朝朝夜夜陽台下，

為雨為雲楚國亡；

惆悵廟前多少柳，

春來空關畫眉長。

汪安昌看罷，拍案叫絕，這首詩完全不像是出自一個小女孩之手。「小荷才露尖尖角」，便名聲在外了，註定了此女非等閑之輩。

從此，帥府中每有盛宴，好好便成為侍宴的不二人選，她很快便成了汪嗣昌將軍身邊的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