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情似紙張張薄

第7章 人情似紙張張薄

《增廣賢文》又名《昔時賢文》和《古今賢文》,是中國明代時期編寫的兒童啟蒙書目。書名最早見之於明萬曆年間的戲曲《牡丹亭》,據此可推知此書最遲寫成於萬曆年間。

《增廣賢文》集結了中國從古到今的各種格言、諺語。後來,經過明、清兩代文人的不斷增補,才改成現在這個模樣,稱《增廣昔時賢文》,通稱《增廣賢文》。

【一】《增廣賢文》周希陶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落。

因雲南省發生了叛亂,成都城裡的所有軍隊都被調往雲南平叛去了。一大夥土匪趁著成都的空虛,洗劫了城中的所有富戶。

這伙土匪,是叛王禿堅派他們來的。禿堅為了籌集軍費,派人找到烏蒙山上的土匪頭子雷彪,許諾官職,讓他帶領土匪到四川省去搶劫大戶。

四川省是當時第二大富裕省份,紀緒家又是四川的首富。所以紀家大院便成了土匪的搶劫主要目標。他們燒毀了紀家大院,燒死了紀緒的父親及家丁傭人三十多口,擄去了紀緒母親。母親不肯受辱,咬舌自盡了。

值得慶幸的是紀緒進京趕考還沒有回家,否則他也難逃此劫。

同時遭搶的人家中還有蘇家,蘇家母女那天正好去了重慶路[今重慶市,當時隸屬於四川行省],到她妹妹家攀親去了,娘倆也幸運地躲過此難。

【二】《增廣賢文》周希陶

無錢莫入眾,遭難莫尋親;

有錢道真語,無錢語不真。

蘇家母女,母親姓趙名語蓉,是書香門第。

娘家還有個妹妹,名叫趙語渝,嫁給了重慶的名士。平時姊妹和連襟就相互攀比和互相嫉妒,搞得關係是非常地微妙。

家裡遭難后,趙語蓉娘倆趕緊到當鋪當了身上的首飾,埋葬了蘇家的遇難人員。帶著15歲的女兒蘇小雅返回了妹妹家,看看能否把孩子倆的婚事趕緊辦了,並想借點錢來解決一下眼前的困境。

妹夫腆著個臉,一口回絕了語蓉的請求,說:「小雅的婚事,你得另尋一大戶人家,一併收齊足夠的聘禮,也好為你自己養老。我家這點財力,小戶人家,也出不起太多的聘禮。這十兩銀子,你先拿著,算是我對姐夫上的禮錢[紅白事送的禮金],你也不必還了。」[古代一兩銀子摺合1000個銅錢,也可以說相當於現在1000元。]

語蓉聽著這話的意思是解除了孩子們的婚約,語蓉非常憤怒,這不是落井下石嗎?語蓉嘆了口氣,知道多說也無益,便帶著失望的心情說道:「她姨丈,你看,能否先讓小雅暫住你這裡,我帶著這麼大的閨女也不方便。」

「這…暫住倒是可以,只是時間不能太長——你得趕緊給她找婆家。」妹夫顯得很難為情,好像就怕蘇小雅會賴在這兒不走似的。

「現在我家這種情況,怎能那麼快就給她找到婆家?你都不要你的甥女了,誰還能管她的死活?」對妹夫的態度,語蓉忍無可忍,終於爆發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妹夫趕緊地躲開了。

【三】《增廣賢文》周希陶

炎涼世態,

富貴更甚於貧賤;

嫉妒人心,

骨肉更甚於外人。

語蓉此時才感受到了事態炎涼和人情冷暖,而這些體會在富貴人家比在普通人家感受得更加淋漓盡致;妒嫉猜疑的心理,在骨肉親人之間表現得比與外人之間更加的鮮明。

在這種情況下,語蓉必須迅速地、冷靜地調整自己的心態,用平和的氣度去對待自己的處境,否則她將無法生存下去。

【四】《增廣賢文》周希陶

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語蓉回到了成都,以前的街坊鄰舍都躲著她走,像躲瘟疫似的。

語蓉的丈夫的死還給語蓉留下了一個很大的難題:掙錢的死了,花錢的都活著;債主找上門,外欠丟了信。

一聽蘇家出事,外面債主一看只剩下孤兒寡母,唯恐欠自己的銀子成了呆賬壞賬,於是紛紛上門要債。以前丈夫經商的外欠,也沒有了證據,無法收回。

語蓉的天確實塌了。她沒地方可去,手裡的這點錢又不敢租房子住,租了房,吃飯就成了問題。走頭無路的語蓉無奈地坐在灰燼的門前痛哭。

以前的鄰居出來對語蓉說:「你看你的日子,以後怎麼過?」

語蓉抬起頭來說:「還需她嬸多幫忙,趕緊給孩子找個婆家,我自己一個人怎麼著都好說。」

鄰居問道:「小雅不是已經許給她表哥了嗎?」

「咳」語蓉嘆了口氣,「她姨丈已退了這門婚事。」

「小雅知書達理,才貌雙全…你還不如…讓她去青樓……」鄰居提議道。

語蓉的臉立即由憂愁變為生氣:「我們再怎麼著,也不能讓孩子去那種地方吧!」

【五】《增廣賢文》周希陶

使口不如親為,

求人不如求己。

夜,死一般地沉寂,語蓉還坐在自「家」的門前,趴在膝蓋上抽泣:沒人能幫她了,以後該怎麼辦?難道真的把自己的女兒送入青樓,那樣會毀了孩子的一切——還不如自己去?

可是自己年過三十,雖然模樣姣好,但終究是年老色衰,看來去青樓是不現實的,乾脆去妓院當「窯姐」吧!拿定了主意,語蓉起身向探花巷子走去……

【六】《增廣賢文》周希陶

人情似紙張張薄,

世事如棋局局新。

探花巷子是成都城南的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街。

據說唐朝的時候在這條巷子里,出過一個朝廷的探花郎。不過這條巷子的熱鬧並非因為那個探花郎,而是因為這裡已經是賣身女的聚集地。

每當夜幕降臨,彎彎曲曲的巷子里便會點起大大小小的紅燈籠。塗脂抹粉的女人站在各自的門前,對著來來往往的客人打情罵俏。

每當有嫖客光顧的時候,她們便會摘下門頭的紅燈籠,把客人領進屋。伺候走了客人,再打開門,把紅燈籠重新掛在門頭上。

語蓉在探花巷子里挨家查看,到了第二天晌午,她才在一家規模比較大、裝修比較豪華的妓院門口停住了腳。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下定了決心走進了妓院的大門。

院子里的花兒開得很美,草也綠得尤其翠綠鮮艷。台階上,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跪在台階上。看著周圍的酒囊飯袋腆著肚子進進出出,龜公出來踢她走,小姑娘閃躲著跑開,等龜公一走又跪了過去,龜公又來踢,這樣反反覆復好幾次。語蓉跟龜公說明來意,龜公進屋告知老鴇,老鴇出來見了語蓉。

老鴇麗娘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風韻猶存,體態豐盈,穿著語蓉從來沒見過的綠色羅裙,她的前襟大膽地敞著,隱隱露出了起伏的胸脯。

老鴇問明了語蓉的情況,很爽快地答應了語蓉。而後老鴇又和小姑娘答起話來:「小丫頭,你和龜公說要賣身女兒樓?」老鴇閱人無數,但怎麼也沒碰上自己賣身進青樓的。小姑娘堅定地點頭,老鴇問為什麼?

小姑娘沒有遲疑,一道不屬於半大孩子的光芒在一雙眼裡若隱若現,「我叫何月嬋,我爹爹死了,我娘病了,下面還有個小妹叫何月娟。」爹死娘病,所以一個六歲的孩子要賣身撐起一個家。

麗娘上下打量著何月嬋,以她毒辣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這孩子不是棵好苗子,瘦瘦巴巴的,乾枯的亂髮,五官分明卻並不突出,只有一雙眼睛還能湊活著看。出於憐憫,老鴇還是帶她進了女兒樓,畢竟多個打雜的還是好的,何月嬋感激地跟在她身後,一雙眼骨碌碌地四下轉著。

櫻唇中發出妖嬈的曲調聲,在女兒樓里每一個角落響起,伴隨著那些大人恬不知恥的大笑聲,聽得月嬋一愣一愣的。月嬋迷茫地看了語蓉一眼,語蓉報以凄然一笑,從今天起她倆就要在女兒樓生活了。

老鴇說自己叫陸麗仙,你們以後都叫我麗娘即可,月嬋點頭討好地喊了一聲「麗娘有禮。」麗娘笑這小孩子的諂媚。

語蓉不想什麼客人都接,那樣會壞了自己的身價。語蓉要求在女兒樓閉門養性兩個月後再說,麗娘答應了語蓉的要求。

麗娘帶她倆拐進一個庭廊,來到一個房間,這間的門口站著兩個龜公。她們推門走了進去,床上窩著一個扎著雙髻的女孩,跟月嬋差不多的年紀,穿著鮮艷的衣裳卻正在哭。聽到門的聲音,抬起一張滿是泥巴的臉畏畏縮縮地看著麗娘。

麗娘瞪了那女孩一眼,喊道「哭什麼哭!死爹娘了?我這女兒樓可不是給你哭喪的地。」話說得不輕不重,卻讓女孩嚇得哭聲更大聲了。艷娘不耐煩地隨手一指,「以後你倆就和她一個房間,月嬋先在女兒樓打打雜。」麗娘用下巴指了指哭泣的女孩說:「她叫陸綺雲。」

語蓉走過去摸摸綺雲哭得死去活來的臉,「綺雲,我叫語蓉,她叫月嬋。」綺雲不說話,卻聽到麗娘冷笑一聲,風韻的眼底儘是冷漠地映著語蓉友好和月嬋討好的臉,卻也沒說什麼。

在離去的時候,麗娘回過頭來說,「你們記著,到了這裡咱們就是這世上最低賤下作的人,進了妓院這個門檻得認這死理。」

語蓉同月嬋面面相覷,月嬋的瞳眸里彰顯著無知的年幼……

在女兒樓里,綺雲整天都在練習琴棋書畫;而月嬋卻是每天抱著一大盆的臟衣服,穿到女兒樓後院去清洗。

月嬋的腦袋裡混混的,反反覆復都是麗娘訓理的那些話,一會兒要她和綺雲認清自己的身份,一會兒又讓兇巴巴的龜公盯著她們幹活。永遠有聽不完的訓示和干不完的活。

【七】《增廣賢文》周希陶

惜花須檢點,

愛月不梳頭;

大抵選她肌骨好,

不搽紅粉也風流。

過了幾天,麗娘把語蓉調到了前面的紅樓,找了一個豪華套間,養了起來,並對外打出了廣告,做足了宣傳。

兩個月後,語蓉徹底吊足了男人的胃口,同時也吊來了袁震這條大魚。麗娘便安排今晚由語蓉來接待袁震。

女兒樓里的童妓還是處子的時候,都梳著小辮,到了接客的年齡時,便解開小辮梳成髻子,因此首次接客,也稱梳頭。

語蓉雖然不是處子,但也是第一次接客,麗娘專門派人給她打扮一番。三十歲的語蓉,由於天生一副細膩白皙的容貌,再加上懂得恰到好處的化妝與修飾,仍然是一位風韻不減當年的美人兒。

【八】《梳頭調》鮑岩塊.詞曲李妮妮.歌

[歌曲]「鄰家小伙是怎樣的?最帥氣是東街小伙。鄰家小伙是怎樣的?樂於助人是東街小伙。村裡姑娘就愛他,他就是姑娘心中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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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鄉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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