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變之初
()郝然頓時腦子裡一片空白,手裡拿著的樹榦跌落在地,她發瘋似的朝前頭跑去。
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怪鳥和巨獸顯然已經被雷劈中,鳥頭和獸身上都一道焦黑得觸目驚心的烙痕,而齊程……他的身上除了正在流血的斷臂,並無烙痕,應該沒被劈中,只是電暈了,郝然緊張的試了試他的鼻息,一顆心終於放下來。
她看著齊程流血的斷臂,好一陣心痛,連忙脫下穿在裡面的一件棉布背心,幫他把斷臂簡略的包紮好,血流速雖然不快,但還是很快滲透了背心,殷紅刺目。想到剛剛齊程用自己的命換她逃的那一幕,就差一點,如果不是這道雷,郝然就連他的屍首都看不到了。一想到這裡,她就哆嗦。
郝然試著喚醒昏倒的齊程,卻發現搖晃半天都喚不醒,他的臉有些發紅,呼吸有些急促,甚至在囈語著什麼。漸漸的,她發現齊程連脖子手臂上都開始發紅,郝然暗道不好,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剛碰到手就一彈,實在太燙了,和沸水似的溫度。
齊程的嘴唇也開始發青,臉部陡地出現很明顯的血絲,他表情扭曲起來,雖然閉著眼睛都顯得有些猙獰。郝然著急了,她在看到那怪鳥和巨獸時就已經暗自猜想不是原來的世界,而此刻齊程的反應無異於是給她的猜想多一層肯定。
她心裡一團亂麻,難道是他被那隻人面鳥咬了幾口就中毒了嗎?
不不,郝然努力告訴自己,可能只是發燒,對,但這樣的溫度肯定會燒壞腦子的。於是她放下懷裡的齊程,走到溪邊,將口袋裡掏出的手帕打濕擰乾后,將它敷在齊程的額頭上。不過這絲毫沒減輕齊程的痛苦,他開始抽搐,肢體呈現出一種痙攣狀態,郝然看著心慌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努力去握他的手,但只能堅持幾秒鐘就本能的彈開。
「好冷,好冷……」齊程喃喃,郝然聽到他說冷,卻看到他額角,全是汗水。雖然如此,但她還是想辦法讓他暖和起來,只是自己身上只一件拉上拉鏈的外套而已……如果有火就好了,這麼一想,她連忙將手伸進齊程的褲袋裡,他有吸煙的,雖然不常卻有帶盒煙和火機的習慣。
果然,她在右褲袋裡掏出一盒煙和火機,還有一隻鑰匙扣,掛著車鑰匙家裡鑰匙以及一把小的瑞士軍刀,以及兩人的合影小相框。
郝然將鑰匙扣塞進自己口袋,拿起那盒煙和火機心裡盤算著怎麼生火。她折了些略低易斷的樹枝,捧著回到齊程身邊,然後將它們堆砌一起,將煙盒裡的煙掏出來放到樹枝堆上面。她將其中一支煙點燃,再用這支煙點燃那煙堆,這些煙倒是很容易就燒起來了,不過燒到樹枝的時候好像效果就不好了,那些樹枝看上去有些難燃。
這讓她發起愁來,眼光落到那隻大怪鳥的屍體上,眼睛一亮,它收攏的碩大翅膀上滿是羽毛,這個東西一定比樹枝易燃。於是郝然走過去,正要扯下它的羽毛,卻看到那張瞪大渾濁眼睛的人面鳥頭,心裡一悚。這怪鳥雖然明顯已經死了,但還是怪嚇人的,說是人面,其實應該是類人面。和真人臉比起來已經怪獸的五官了,眼睛很大,鼻子是兩隻手指大的孔,這絕對不是地球上會有的東西……他們現在究竟是在哪裡呢,是地球還是其他的星球,或是回到遠古……
但看到齊程還躺在地上沒醒,正痛苦的縮成一團發抖,郝然心一酸,便努力收回思緒,盡量不去想這些。而開始去拔它的羽毛,羽毛很緊,她用力一拔居然被這巴掌大小的白色羽毛給割了手,血很快就流出來。還好傷口不深,她往褲腿上一擦,仔細看了看這鋒利的羽毛,不錯,是割,這羽毛不知道是什麼做的,表面上明明和普通羽毛類似,但她用力折卻折不斷,和超硬的鋼片一般,卻有刀片的鋒利。
這下她明白過來,這羽毛明顯不能用來點火,郝然皺起眉,不經意間卻看到這怪鳥的身下沁出一灘黃色的水漬。郝然這才反應過來,看了怪鳥旁的那頭倒地的直立行走有尾巴的巨獸,發現它們都沒血,那麼這灘水難道是它們的血?
郝然好奇的用手指沾了一些,揉了揉,發現有些油膩,像洗碗時手上沾著的那種感覺。油膩,油,她靈機一動,有了油還怕火發不了么?
於是她把樹枝都沾上這些黃色的油,再用火機一點,很快就點燃了,小小的篝火終於升起在齊程身邊。郝然幫他換把那條燙手的手帕換下了,又洗過沾濕后給他換上,看著他發抖的身軀,不知道他有沒有覺得暖和一些。
等郝然又在旁邊的低些的矮樹上折來一些樹枝抱來時,發現齊程的狀況似乎有些穩定下來,他甚至在緩緩睜開眼睛。她一喜,放下樹枝,摟過齊程,「怎麼樣,老公,有沒有感覺好一些,還冷嗎?」
「我好餓……我好餓……」他的聲音特別暗啞,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郝然的錯覺,齊程的臉顯得有些腫脹,似乎不完全是腫脹,而是長開似的,而且膚色蒼白到不行。說著說著,齊程便睜開了眼,這一看,她差點尖叫出聲,他的眼眸——
一隻變成琥珀色,一隻變成紫銅色,就像波斯貓的鴛鴦眼。而且不單如此,他的眼睛呈上下豎直成弧形,這絕不是人該有的眼睛。
齊程揉揉眼睛,似乎有些清醒過來,看到郝然瞪大眼看著自己,疑惑問道:「怎麼了……」開聲才意識自己的聲音暗啞到不正常,於是咳嗽幾聲,又試著開口,「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但依然暗啞。
「老公……」郝然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鎮定,卻還是聲音有些抖:「老公,你的眼睛和臉好像變得有些……」
「有些什麼?」齊程皺起眉,見她半天不出下文,感到一陣頭痛,於是用力按住頭,「我的頭的好痛,剛剛是怎麼回事,我身體好像散架似的,是被雷擊的緣故嗎?」
郝然幫他按壓了下額頭,邊把那時雷擊直中怪鳥和巨獸的事告訴他,說到他變成鴛鴦眼時,齊程一臉不可置信,想去溪邊照一下,卻發現身體根本無力的很,體內翻滾似的痛起來,然後他便感到十足的飢餓。
「我好餓,好餓。」齊程盯著那隻巨獸的屍體,舔了舔唇,這種飢餓感和以往任何一種飢餓感都不同,很快就覆蓋了他所有其他的想法,只想吃,什麼都可以,胃了空得似乎塞進一頭大象。
郝然注意到他的眼神很怪異,雖然她努力不去看他那雙有些嚇人的鴛鴦眼,但還是感受到他身上似乎有些什麼不同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她便看到那頭超過三米高的巨獸,「我們吃這些?」
她承認,她也很餓,尤其經歷這麼多驚悚的事她粒米未進,但要她接受吃這些怪獸,她還是忍不住心理鬥爭的。如果是一般動物也罷了,但它們都長了一張類人的臉,即使不是人,但若吃下去,也有一種詭異的吃人感覺。
齊程再次舔了舔唇,期望的看向她,用肢體語言回答她,他很想吃,他很餓。
「可是……」郝然猶豫,這時他卻用比期望更可憐的眼神看她,看得她一陣不忍,於是心一橫,「那好。」
不吃這些,他們在這大得恐怖的森林裡找不到其他可吃的東西。不管怎樣,在生存的**下沒什麼不可挑戰的……郝然努力告訴自己,雖然拿著瑞士軍刀割那頭巨獸的小腿時,還是有些發抖。好在這把刀雖然小而且是裝飾用的,卻十分鋒利,即使小腿上的肉比她想象的粗糙,她還是成功割下一塊面盆那麼的肉。過程中,一點血也沒流,只緩緩滲出那種黃色的油,但並不多。
郝然抱著肉,順手摘了片厚大的葉子,走到篝火旁,將獸肉放到墊著的葉子上。齊程看著肉眼睛亮晶晶的,再次舔了舔嘴唇。郝然暗想他一定餓壞了,從沒見他這樣喜歡舔嘴唇過。然後便轉身去溪邊的灌木叢里割了幾條串著烤肉的木條,等她拿著幾支長木條回到篝火旁時,楞在當場——
齊程竟然正一手提起那塊厚重的獸肉生啃,似乎吃得津津有味,一臉黃油,速度很快,她從不知道他的牙齒如此鋒利,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把那面盆大的獸肉吃了大半,還絲毫沒有飽了要停的意思。
老天,郝然張開嘴說不出話來,那是準備給他們兩個人吃的啊,他不但生啃,還暴食。她怕齊程生啃吃進寄生蟲,而暴食惹急性胃病,連忙上前奪過他手裡的肉。齊程沒有防備,吃的正專心,自然被搶去,他抬起頭,眯起眼,郝然本能覺察出一絲危險的感覺,竟被這眼神威懾住。
但齊程馬上恢復了正常,他面色緩和了,抬手擦擦嘴角,眨眨眼看著她笑,「我餓,就先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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