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毛飲血
()郝然腦中一時混亂,她能想象自己的表情肯定有些不自然。但還是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幫他擦了擦嘴,刺鼻的腥味傳入她鼻中,郝然有些擔心的看著他:「老公,就這樣吃不僅不衛生,而且還怕有寄生蟲的。而且,你真的感覺沒事嗎,你昏迷的時候……」
「我沒事。」齊程篤定的回答,左手握住她,不知是不是錯覺,郝然覺得他的手掌好像更為厚實了一些。
不過他既然都這麼回答,郝然也不好繼續再問下去,她暗暗說服自己,可能是因為到了這種地方,經歷了這樣的事情,齊程才會發生一些變化的……一定是這樣的。
於是她開始削尖樹枝,將剩下的獸肉串起來,架在篝火上烤,雖然生肉有濃厚的腥味,但烤著的卻散發出引人食慾的肉味。此時齊程正盯著篝火上的烤肉一動不動,郝然納悶的看向他,「你還沒飽嗎,你剛剛吃的可是你平時一天的分量。」
齊程搖搖頭,舔了舔唇,啞著聲音道:「我還是覺得很餓……」
郝然其實不太習慣他的聲音,這種暗啞並不像那種感冒后的沙啞,而是一種……不好形容的聲音,彷彿那聲音不是從口腔聲帶發出,而是從內臟里發出再透上來一樣。
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齊程的聲音變成這樣,但見她明顯飢餓的樣子還是心疼,摸了摸他的肚子,的確並沒撐起來,即使感覺奇怪,但還是起身拿起刀子過去獸屍那裡削肉。
現在並看不出來是什麼時辰,透過高聳樹林向上看到的天空是陰鬱的,濃雲密布,看不到太陽。所以森林裡顯得有些昏暗,但郝然知道這並不是天黑,因為從他們醒來到現在,她估摸著至少也過了四五個小時,天卻沒黑下來。如果是天快黑而昏暗的話,那麼不可能堅持這樣久還不天黑。除非……這裡的一天的時間計算和他們地球的有些不同。
郝然邊削著肉塊,腦子思維轉得飛快,一陣林風吹過,讓她打了個寒噤。看到地上兩具碩大的獸屍,她突然懼怕起來,不是懼怕屍體,而是懼怕要是再來幾隻怪獸怎麼辦?而且有兩具這大的食物在這裡,就算不來怪獸,難免會吸引來飢餓的野獸……雖然她不知道這片處處透著詭異的地方有沒有正常的野獸……
她抱著兩大塊獸肉轉身走回篝火,才剛邁出一步,竟又看到齊程在吃肉,而且他徒手拿起那塊剛剛烤得「滋滋」作響的獸肉,大口大口的啃。「快放下!」郝然幾步走上前,要去奪那塊怕燙傷他的肉,他卻靈敏的一手將餘下的大塊獸肉一股腦塞進了嘴裡,眼睛眨了眨,唧唧咀嚼起來。
「你的手沒事,肯定燙到了。」郝然也顧不得那麼多,連忙心疼的抄起他的手掌察看,竟發現他的手除了有些紅,一絲燙傷的痕迹都沒有。
她感覺奇怪,又發現他的手掌好像的確不同了,是真的變厚實了,這個厚實不僅表現在厚度上,還表現在他的手掌上多了一層怪異的皮。那種皮雖然顏色和他本來的皮膚顏色相近,但觸感卻完全不同,像是……麂皮。手掌皮面粒面傷殘較多,比羊皮厚實,纖維組織也較緊密……
「老婆,你怎麼了?」齊程注意到她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的手掌,收回手撓撓頭,不以為意的笑笑:「你不要擔心,不知道為什麼,一點都不疼,而且我好像知道燙不到似的就去抓肉了。」
「老公,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不覺得你的身體有什麼變化和不舒服嗎?」郝然咬住唇,抑制自己有些奔潰的精神。這一天以來經歷的,發生在齊程身上的,自己身上的,好似越來越像一座山似得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而且她根本不知道是這其中是為什麼,這是哪,以及齊程的怪異變化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齊程見她如此認真的問自己,一時怔然,然後開始想,但一想頭就痛得像撕裂開似的,他呲牙著抱住頭,滾倒在地上呻吟起來。郝然一驚,忙起身過去抱住他,「老公,你沒事,你別嚇我……」
「我正想呢,想回答你,可腦袋裡好亂什麼也想不了,實在太痛了……」齊程抱著雙腿縮進她懷裡,姿勢像個小孩子似的,郝然苦笑著拍了拍他因痛苦而有些抽搐的雙肩,不忍他受累,於是安慰道:「痛就別想了,沒關係的,什麼都別想,走一步算一步好了……反正不管怎樣,我也會待在你身邊的……」后一句似是囈語,亦是她給自己和齊程的承諾。
不知道齊程有沒有聽到,不過在郝然說完這句話后,他的抽搐頻率漸漸變低了,最後緩緩安定下來,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他的背部,直到看到齊程合上雙眼,感覺到他平靜的呼吸,便知道他安睡或是昏睡過去了。
郝然嘆了口氣,輕輕將他放躺在地,注視著他發獃。
齊程的原本稜角分明的俊臉,此刻有些腫脹,皮膚白到慘然,嘴唇似乎變大了,不是變厚而是變長。他的耳朵紅彤彤的,有些發皺,雖然他臉部皮膚有一種病態的白,但他的脖子的顏色卻向下漸變著……從白到微黃的自然膚色,郝然輕摸了一下,而且質感也不同。臉部的皮膚摸上去似乎是正常的,只是比平時白很多,但脖子和鎖骨出的皮膚雖然只比自然膚色略深,但觸感卻是和他剛剛手上的觸感一樣,像麂皮。
如果說外貌上的逐漸變異只是讓連怪鳥人面獸都看過的郝然驚嚇一時,勉強說服自己是因為中了怪鳥的毒的話,那麼齊程的思維行動能力的變異卻給她帶來更多的驚慌。
連齊程自己都沒發現他已經變得遲鈍,郝然皺起眉,不,其實不該說他遲鈍,他的動作其實更加敏捷。她指的是齊程思維的遲鈍……還有他的眼神和動作,這些都讓郝然覺得他此刻的變異是從裡到外的變異。
正當郝然愁得入神,肚子再度咕咕叫起來,這才想起她根本沒吃東西。於是連忙串起獸肉開始烘烤,烤了半熟的時候,飢餓感讓她著急的拿起來,然後吹了幾吹,便咬上一口。她果然不如齊程,嘴唇頓時燙得通紅,但即使如此過度飢餓的她還是奮力咬下一口,咀嚼入腹。
這獸肉的纖維很粗,嚼起來特別費勁,而且因為半熟,滿是腥味。雖然郝然因為受飢餓感所迫而勇猛吃入腹中,不過她身體的本能反應卻出賣了她,「哇」的一聲,剛剛好不容易咀嚼咽下去的獸肉全給吐了出來,胃裡一陣翻滾。
為什麼齊程吃了沒她這樣的反應呢……郝然下意識想到這個問題,但還沒來得及展開更多的聯想,她的肚子又咕咕叫起來,她真的好餓。雖然他們醒來到現在才四五個小時,她卻不知道兩人到底昏迷多久。
肯定很久,不然怎麼會這樣餓……郝然篤定的想,又咬了一口獸肉,強憋住噁心的感覺,逼迫自己吞食下去。
她必須吃,這是一種本能,郝然知道她要活下去就必須吃,即使經歷了這樣的事情,她還是不想死。不能餓,而且趁著現在有食物吃,她還得多吃。誰知道這兩具屍體還能放多久不壞呢,而且她現在可沒把握在這森林裡找到什麼真正能吃的東西。
但想是一回事,生理反應是另一回事,她再次吐了,真的很難吃,郝然發誓絕沒吃過這樣難吃噁心的肉,還是半生的。想到剛剛齊程吃生的獸肉都如此津津有味,她頭皮一陣發麻,卻又像有了目標似的,他能做到的她郝然也能做到,便又開始啃食起來……
幾經吐了又吃,吃了又吐,最後竟然將兩塊臉那麼大的獸肉吃乾淨了。郝然滿足的拍了拍肚子,笑容綻放在嘴角,她告訴自己,她做到了,不管發生什麼,她一定可以活下去。
不過似乎是吃飽喝足了,又真的疲累了,於是郝然漸漸犯困了,眼皮很重,迷迷糊糊的枕著齊程的腿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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