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冷血之人
「放開，我自己會走。」顏疏雨甩開侍女的手，大跨步往前走，像就義一般，毫無恐懼。
她正好不想活了，往死里打也好。
她餘光看見青梧和青楓不停地交換眼神，嘴角微微上揚，青梧嘆了一聲，沒有半點法子，青楓也跟著頹唐，王爺下的令，誰敢違背。
顏疏雨跟隨前面領路的侍女很快抵達一個雜草叢生的院子，草木特別旺盛，尤其是兩條血紅的長凳子底下。
走近之後，才看見凳子結滿了血垢，暗紅的一層又一層，這些草，是吃人血長大的啊，顏疏雨不由自主打了個冷噤。
「側妃看夠了沒？」耳畔忽然喚來侍女尖酸刻薄的聲音，顏疏雨扭頭看，只見兩個侍女手持粗大的木棍，嘲諷地笑完之後，見顏疏雨看過來，立即換上冷酷詭幻的笑。
兩人做了個請的手勢，顏疏雨遲遲不動，她們便嚴加呵斥她不要耽擱她們做事，顏疏雨無可奈何，只好照做。
看來真的不會有奇迹發生，能不能活下來，真的很難說。
兩個侍女對主子抱著什麼目的，青梧心裡明鏡似的，立即向青楓討要了銀兩，走到幾個侍女身邊，雙手奉上。
幾個侍女蜂擁而至，不一會兒瓜分得乾乾淨淨，青梧拉著青楓乖乖道了個萬福，「還請幾位姐姐手下留情。」
侍女似笑非笑答道：「放心吧，奴婢知道該怎麼做。」
顏疏雨看到這場面，心瞬間涼了半截，她們哪裡有放過她的意思，給再多也是白給，看來是受了紀楚楚的指使，非要打死她不可。
好容易撿回來的小命，今天算是要交代在這了。
侍女一棍接著一棍打下來，顏疏雨的臀部瞬間血肉模糊，「糟糕！」青梧隨即轉身與青楓說道：「她們根本沒有放過主子的意思。」
「我們該怎麼辦？」青楓看著主子受苦，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青梧掰正青楓的身子，「你先回長情軒燒熱水，準備一些藥草，上次剩下的那些都搗成汁。這裡有我看著，快去。」
青楓胡亂抹去淚水，點頭答應之後，一路小跑離開青梧視線。反正她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還不如回長情軒早早地做準備。
顏疏雨的悶哼聲充斥整個荒敗的院子，她咬住手帕咬得很緊，脖子青筋暴起，額頭冷汗直流，痛不欲生。
青梧忽然也跟著落淚不止，恨不能替主子受這份罪過。
幾棍之後，顏疏雨陷入昏迷狀態，再怎麼打似乎都沒了聲音，青梧心驚肉跳的，也不管到底打夠了還是沒打夠，立即飛撲過去，結結實實挨了一棍，發出痛苦的慘叫聲。
兩個侍女停下來，面面相覷，聽到腳步聲，轉身看到甘棠姑娘徐徐而來，立即扔下棍子道了個萬福：「見過甘棠姑娘。」
「起來吧，事情辦得如何。」
其中一個侍女讓出一條道，甘棠藉此縫隙看到奄奄一息快死了的顏疏雨，非常滿意，含笑道：「王妃念及側妃身子骨孱弱，想來受不了十大板，饒了吧。」
「是。」領頭的侍女恭敬地答應，然後轉身對青梧說道：「奴婢也是奉王爺之命，有什麼不周的地方，還請側妃海涵。」
說完之後，頭也不回地離開院子，一點恭敬的意思都沒有，青梧明白，她們急著回三生屋復命。
甘棠領著幾個侍女回到三生屋時，王爺正在安慰哭哭啼啼的王妃，才說了幾句就被王爺趕出門，甘棠驀地明白，其實顏氏的生死對王爺來說根本不重要，也沒興趣知道，他心裡只有王妃，只要王妃開心就好。
甘棠想到這裡，臉上洋溢舒心笑容，早就說過王妃的擔心是多餘的，王爺乃是重情之人，顏氏光憑美貌，怎麼能拆分青梅竹馬的王爺與王妃呢？
玄天權輕輕擦去紀楚楚的淚水，像呵護全天下最珍貴的寶物一樣，「本王已經替你做主，你別哭了。」
紀楚楚躺在玄天權懷中，抱住他的腰，並且蹭了蹭他的胸膛，故意抹著淚水，哽咽答道：「王爺明察，楚楚多怕您會聽顏氏顛倒是非黑白，妾身不如她會說話，到時可真是六月飛雪。」
「本王又怎麼會信一個側妃，而不信本王的楚楚呢？」
「王爺真好。」
深秋寒冷的風從王府這一頭卷到那一頭，青梧扶起主子之後，使出吃奶的勁才能背起來，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她的傷口，一步一腳印走出院子。
拐了個彎，青梧恰好碰見慕青山帶著侍衛在府中巡邏，連忙招手讓他幫忙，慕青山抱拳道：「長情軒屬於內院，吾等不能進去。」
對於顏疏雨的所作所為，他早有耳聞，這樣的女人，死了活該。
青梧無可奈何只得再次請求，剛想開口央求，遠遠地看到青楓飛奔跑過來，邊跑邊招手：「青梧，你等等我，不要求這種冷血的人。」
青楓走上走廊幫忙攙扶顏疏雨，路過慕青山時，瞪了他一眼，口裡叫道：「呸，冷血的人。」
慕青山冷哼一聲，再冷血也好過你們的主子恩將仇報。
他命令手下繼續巡邏，回眸的瞬間，餘光看到兩個女孩子艱難的背影，說句實話，其實是有點不忍的，但是一想到顏氏，愧疚感頓時消失。
青梧察覺慕青山目光，回頭一看，他帶著幾個人往前走，始終背對著她們，應該是錯覺吧，青梧如是想著，調整了姿勢，繼續扶著主子前往長情軒。
好在主子不重，不算太吃力，青楓笑了笑，「相對其他姑娘來說，主子輕飄飄得像一片羽毛。」
片刻之後，三人終於回到長情軒，白止睜開眼睛，見到是她們，立即喵嗚喵嗚地叫喚。
青楓放下主子，走到床邊抱起白止放在桌上，哄道：「主子受傷了，白止乖，別鬧，不要亂來，會給咱們添麻煩的。」
青楓安撫好白止之後，轉身想幫青梧，看到青梧已經安置好主子，想去看看熱水好沒有，可轉念一想，忽然回身囑咐青梧：「我去請郎中，你好生照看主子。」
青梧一把拉住她的手，搖搖頭，「請不起郎中，唯一剩下的銀兩，都給了方才那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