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毒殺
青梧推開房門，將托盤放到桌上，拿起葯碗徐徐走到顏疏雨身邊，吹涼一勺藥，勺子放在她唇邊，想喂她的時候，白止回來了。
它忽然停在原地，嗅了嗅空氣，皺著鼻頭彷彿覓食的小獸，然後瞬間跳上青梧的肩膀，青梧猝不及防，驚得摔落瓷碗。
葯汁撒了一地不說，瓷碗的碎片划傷顏疏雨垂落木榻邊緣的手，顏疏雨吃痛，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她感到有一雙軟乎乎的爪子拂去唇上的葯汁，陡然清醒，定睛一看，是白止。
青梧念及這是青楓好不容易才拿回來的葯，想罵幾句白止，白止倏地跳下木榻，跑出門外。
顏疏雨伸手撈都撈不住，眼睜睜看它離開，噙著無可奈何的目光抬眸看青梧，「也罷，也罷，你再去熬一碗。」
青楓氣得直跺腳，搶過話茬：「主子，您這般縱容白止，它下次就該掀房頂了。」
顏疏雨呵呵輕笑，「就它那小爪子，也要掀得動才行，好了，快去吧。」
青楓「唉」了一聲，轉身離開房間。
青梧幫她換藥，沒過多久，青楓端著葯碗轉回主房，口裡念叨著：「還好多準備了一些。」
話音剛落下，看見白止慢悠悠走過來，渾身濕透，口裡叼著一隻活蹦亂跳的錦鯉，並且直勾勾地盯著青楓，青楓沒辦法只能繞著它走。
白止看見青楓再三退讓，似乎鄙視了一把，站在原地不動了。
青楓轉念一想，問道：「你……你想問主子，可不可以吃了這錦鯉嗎？」
說完后，見白止不搭理，也不管它了，端起托盤，走進房門，將托盤放下，摸了葯碗的邊緣，溫度剛好，正想遞給主子的時候，白止咻地衝過來，不由分說將銜著的錦鯉丟到葯碗里。
顏疏雨一臉黑線，它是想給她加餐的意思嗎？她伸手揪住白止的脖子，「白止啊，我不吃錦鯉。」
白止任由她捏著，乖得出乎意料，此時聽到青楓驚呼，顏疏雨趕忙放開白止，扭頭詢問她們發生什麼事。
白止默默走到一邊舔爪子，青楓拎著錦鯉的尾巴，走到顏疏雨面前，「一念之間，奴婢就撿起來了，然後……」
死了嗎？顏疏雨琢磨，餘光看見白止風輕雲淡的樣子，心裡咯噔一下，想到某種可能，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揚手招呼白止過來，白止抖了抖水珠，走到榻邊，「你去抓一隻老鼠，活的，千萬別吃了，抓回來……給你吃小魚乾。」
白止咻地一下，沒影了。
片刻之後，抓來一隻肥嘟嘟的老鼠，青梧和青楓嚇得縮到一旁，白止故意往她們的身邊走，顏疏雨哭笑不得，「白止，別鬧了，快拿給我。」
白止這才放過青楓和青梧，顧及到自己濕噠噠的，就跳上桌子，顏疏雨伸手捏住老鼠的尾巴，「白止，可以放了。」
白止鬆開嘴，顏疏雨吊住老鼠的尾巴，迫使它的頭部接觸到葯汁，看到老鼠嘰里咕嚕冒了幾個泡，便提起來，鬆開手。
一剎那，顏疏雨看到原本趴在桌上的白止看到這一幕，立即站得筆直，直勾勾地盯著老鼠，蓄勢待發，跑了就抓回來。
她摸了摸它的腦袋，「你真乖。」
白止喵喵叫了兩聲，嫌棄地伸出爪子推開顏疏雨的手，顏疏雨哈哈一笑，也不在意。
老鼠依然停留在葯碗不遠的地方，口吐白沫，倒地身亡。
顏疏雨心頭掠過怒火，意識到不能讓怒火沖走理智，深呼吸幾次，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這葯很明顯沖她而來，那麼大一個活蹦亂跳的老鼠都能瞬間死亡，毒殺她一個傷勢過重的人，談何容易。
正思索，忽然聽見有人撲通跪地的聲音，抬眸一看，是青楓，她拚命磕頭求饒：「奴婢絕無背叛主子的意思，主子明鑒，這葯確實是奴婢從外面抓來，奴婢還仔仔細細檢查過，不敢有絲毫分差。」
「你先起來，既然不是葯，便是是藥方了，拿來我看看。」
青楓答應一聲，青梧忙不迭扶她起來，青楓推開青梧，如果主子不忿，免得連累青梧。
走到另一處偏院，她拿著藥方的手一直打哆嗦，顏疏雨現在沒有什麼心思處理青楓的心情，最要緊的，是找出哪裡出了問題。
顏疏雨想到這裡，忽然想起兩個侍女都沒有出府的權力，眼神立即變得凜冽，肅穆問道：「郎中誰請的？」
「侍衛長慕青山。」
「怎麼會是他？」顏疏雨十分訝異，他不是素來最看不上自己嗎？怎麼突然這麼好心？肯定有問題。
青楓將來龍去脈盡數說出，時不時打量顏疏雨，見她沒有冤枉自己的意思，不由自主鬆了一口氣。
顏疏雨見她一直皺著眉頭，勉強擠出笑容，回了句：「我知道你對我忠心。」
顏疏雨眨了眨眼睛，看到青楓詫異動容的神情，不由得苦笑，說句實話，就算想殺了自己向紀楚楚獻殷勤，紀楚楚那樣的人，也容不下她，關於這一點，青楓心裡自然有數。
所以她根本沒有殺自己的理由。
除了留在長情軒與自己同生共死，她沒有更好的選擇。
而且退一萬步來講，青楓如果真的想殺自己，朝夕相處，機會多如牛毛，不用這麼大費周章。
青楓看到主子為了自己勉強擠出笑容，忽然落淚不止。
見過宮裡、王府里太多不堪入目的冤枉與責罰，主子們從來不把奴僕當人看，招之則來，揮之則去也就罷了，動輒打罵也尚能忍受，被冤枉死是最慘的，可偏偏不是什麼稀罕事，不能忍受也得受。
顏疏雨給的這份信任有多珍貴，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抹去眼角淚水，低頭恭敬地道了個萬福：「多謝主子信任奴婢，奴婢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
青楓的聲音拉回顏疏雨的思緒，顏疏雨回過神，眉宇間滿是冷意，問道：「你說他去了暮雪閣？」
「是。」青梧見青楓哽咽得說不出話，代為回答：「主子的意思是，他做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