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解天真之毒

最後甚至為了見王爺一面，當著所有人的面殺了自己兒子，表示自己無後顧之憂，誓死追隨王爺。

其他人紛紛效仿，殺掉了跟隨自己逃命而來的好不容易沒有被拋棄的妻子。

玄天權哪還能感受到忠誠？這什麼樣風氣，嚇都嚇死了，趕緊抱住夫人，捂住她的眼睛，顏疏雨親眼目睹集體殺妻，不為恥，反而格外熱血澎湃，嚇得整宿整宿不敢睡。

太可怕了。

昨夜還是枕邊人，今天就可以為了功名利祿提刀來見。

玄天權大怒，下令凡是拋下妻子兒女，全部殺了，不準入城。

這讓其他人鬆了一口氣，不然他們都這樣表忠心，他們不這麼做也活不下去。

那他們還有什麼意義，他們拼搏的意義本就為了封妻蔭子，卻連妻兒都保護不了，那還玩個屁啊，趁早散了得了。

很多僥倖活下來的女人，因為無人庇護，又沒有別的本事，只好為娼，混口飯吃。

男人賦予了女人功能性，因此讓女人有了市場價值。

然而，當女人出賣自己去換活命時，連女人都會罵女人：臭婊子，不要臉——女人的肉體，是屬於父親和丈夫的。你竟然為了苟活人世，甘願出賣肉體。

『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這句罵女人的話之所以有殺傷力，是因為有千百年來女德的加持。

若沒有這個巨獸的陰影籠罩，女性的身體頭腦才能屬於自己，如何處置，那是女人自己的事。

顏疏雨重重嘆氣，隨著他們的到來，寒地也變得烏煙瘴氣，「玩弄娼妓的是他們，說娼妓骯髒的也是他們。」

夜裡，玄天權被震撼得睡不著，獨自一人來到院子緩一緩，衝擊得他整個心都破碎了。

然而……喝得酩酊大醉的白止和靈兒沒有發現他就在身後，靈兒問起顏疏雨的事：「你如今已經化為人形，不需要庇護了？何不帶她走？」

「也要她願意才行，」白止苦笑，「她愛的人是玄天權，不是我。」

「若疏雨愛的是我，我千辛萬苦也要保護好她……」

白止話音未落，身後傳來玄天權的聲音，「就像我保護你那樣嗎？」

我費盡心思保護你，你卻來搶我的夫人。

白止頃刻間酒醒大半，起身走到他面前，沒有說話，但也沒有搖頭否認，或者點頭承認。

玄天權心裡那個苦啊，今天承受的還不夠多嗎？

自己普普通通養的貓，不僅是只妖，還愛上他的夫人，他的心情真的是……

「你救過我，我放你一條生路，你走吧，走的越遠越好，別去金城，也別去御妖城，那裡正在秘密培養噬妖師。」

他為了白止，連這個都打探得清清楚楚，結果就是這樣？就這麼對他？

「我不殺你，你走吧，以後別再出現了，至於疏雨那邊，我希望你有個比較好的說法，就當你們主寵一場，對她最後的善良。」

「你們這樣是沒有結果的，她不愛你，死心吧。」

「能保護她的，在人類世界，確確實實能保護她的，只有我，走吧，真的別再回來了。」

玄天權最後一句「她不愛你」深深刺痛了白止的心。

既然玄天權容不下他，他也沒留在這裡的……立場。

他嘆氣，在玄天權的注目下落寞地走到縷花閣。

靈兒狠狠地剮了一眼玄天權，「你莫負她，否則追到天涯海角，黃泉地府，白止也不會放過你。」

「嗯。」

靈兒也跟著離去了。

她沒有什麼可收拾的，用包袱帶了幾套衣裳，帶了首飾，還有顏疏雨送給她的玉如意發簪，靜靜等在縷花閣門口。

縷花閣里，他輕輕地擁她入懷，像稀世珍寶，稍稍用力都不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摟著她，「我就要走了，去廣闊天地尋找藥草，以後恐怕沒什麼機會來看你了，通魂玉在你身邊。」

顏疏雨點頭，抱著他，哽咽著，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

連你也要走，這句話她說不出口，他始終要走的。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你小心，保重。」

「嗯。」

他溫柔地親了她的額頭。

他帶著靈兒離開了。

他走之後，顏疏雨消沉了十好幾天。

玄天權抱入懷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任何安慰在這個時候都是徒勞的，他也難過，連自己都騙不了，怎麼騙疏雨？

他一直把白止當成朋友，沒想到……

顏疏雨任由他抱著，沒有出聲也沒有回抱，就這樣靠在他懷裡，安安靜靜，行屍走肉。

整天鬱鬱寡歡，好像這人世間對她來講，已經毫無意義。

幾天後

「抱緊我。」顏疏雨抱住玄天權，用盡全身的力氣抱住他，「讓我知道我還活著，抱緊我。」

玄天權緊緊抱著她，「還有我。」

顏疏雨沒有答話，靠在他肩頭無言，不知怎地，她沒有感覺自己流淚，卻早已淚流滿面。

靈兒找到在山頂眺望寒王府的白止，問他，「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

良久，「嗯，她不愛我。」

靈兒聽了萬般心碎，抹了眼角悄然而至的淚，低頭哽咽：「你從來不說，又怎麼知道她不愛呢？」

白止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天下紅妝千千萬，他……從來只愛她一人。

哪怕粉身碎骨，水火地獄，也必定從一而終，不離不棄。

不知道事到如今，她還記不記得那句話。

「妖啊，可長情了，只能懷念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