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1 八娘專用之驢
傅大老爺也不管弟弟們如何想,我行我素命人在二門與三門之間開闢一聲空出來,他又去鎮南伯府,用一對碧玉環換了大紅和老馬師,回府召了子侄和娘子們,先叫兒子們學。讓兒子們教妹妹。
然後,過了三天,承恩侯府只有傅八娘一個人,每天大清早,換了騎裝在新校場上。哥哥、弟弟、姐妹們都還在睡覺沒起床。老馬師如今是傅八娘專用。
便是范夫人也對這八娘刮目相看,私下裡和大兒子笑:「八娘,倒是娘子們里最像淑妃娘娘的。真應該好好給她說門親事。」
傅九沒聽母親說什麼,反是認真看著傅小弟和傅小妹,問道:「為什麼不去學騎馬呢?」
「我要哥哥教,哥哥,哥哥——」
傅小弟尖叫著,傅小妹早就撲到了傅九的背上,小孩子這個年齡正是吵的時候,范夫人頭痛和大兒子說著:「再過幾年,如今太愛鬧了,我怕他們鬧起來摔下馬來。你也別教——」
「是,母親。」傅九一想,確是如此。只能背著妹妹,拖著弟弟去外面看八娘學騎馬。
看了兩天,傅九又去了甘園。這一回他和徐遲在甘園門前遇上了。
「徐押班?」
「傅大人——」
徐遲站在心太平門口,這一回倒是沒和傅姓頂著來,他眼睛正斜著謝平生,這位謝大人彈劾宮裡的太監,包括他在內的宦官們都是人人自危。
徐遲客客氣氣施禮,隱晦暗示了他是奉娘娘之意出宮,賞賜鄭娘子。還把手裡的盒子露了露。免得被謝平生這討厭鬼抓到什麼把柄。如此一番后,徐押班才走進了心太平。
傅九和謝平生一邊上樓,一邊道:「何必理會他們?」
謝平生搖頭:「宮中宦官,無知無識,不讀聖賢之書,就是仗勢欺人。隔幾年就要敲打他們,否則必有大禍。」
「這是湯大人說的。」
「……對。」謝平生倒是沒隱瞞,笑著,「他這樣來遊說我一起上奏,我想想有理,就應了。」
「趙若愚沒有一起?」傅九又打聽。謝平生欲言又止,笑道:「我沒和他提。」
傅九多精,一看就知道謝平生被儂秋生教明白,這話不能說。他一定是去叫了趙若愚,而趙若愚沒有應。
鄭歸音得了賞,送著徐遲匆匆離開,她也和丫頭們嘆著:「徐押班如今也謹慎多了。聽說他自己私下的生意都沒敢張揚,要買小妾都不買了。」
她坐下來,看著這幾天老是寫不好的文章,只有第三題又是中規中矩的舊題,方才徐押班來提醒她,好好寫第三題。前兩題可以玩鬧過去,但第三題不一樣。甘老檔為防四位考官不滿,暗中請了韓尚功出題:
「何為宮官。」
她愁了,為什麼老是重複出題?
這樣太難寫了。
第二天,傅九得了空,來她這裡看她寫文章時,她已經是拿定主意怎麼寫文章了。還拍案而起,道:「傅九!謝大人是臨安通判,是京城錢塘縣與仁和縣兩地的父母官,西湖劃分正歸這兩縣管轄,湯大人也是父母官。他們上奏彈劾——這不是忠於職守?」
傅九坐在她的書桌邊,撐著頭,斜眼看鄭二娘,突然道:「早知道這樣,你就不用親自出馬對付蔡太監了?」
「……自然不是!我完全是為了京城百姓!」
她繼續義正嚴辭,還提醒他,趙若愚今天也上奏彈劾了。
「趙學士在士林里有名氣,他一上奏,罵太監的官員就會更多,陳太監和蔡太監一定完了。」
傅九正是來向她打聽,越若愚因為辦賀春詞的事,和太監們交情不錯,怎麼這會兒又改了?
「他為什麼和你一樣見風使駝?」他誠懇請教。
鄭娘子絕不承認她是如此卑鄙小人,她哼哼哼,出門坐船,還覺得自己以前陰謀陷害蔡太監,是為民除害,她在船艙里和傅九道:「是他先得罪我——!」
「……蔡太監?他怎麼得罪你了?」
「他欺負我們家的親戚!就是看不起我!」鄭歸音理直氣壯,還告訴傅九,她呢今天有正事,傅九在這裡等一等,她忙完了再回來陪傅九說話,讓傅九不要生氣。
「我就去一會兒。」她笑著。傅九確實不生氣,送她上了岸,還負手立在船頭笑道:「甘老檔沒這樣好說話。」
「我帶了親戚一起來。」
和她一起上岸的,還有侯女吏和逢紫。傅九也帶著丁誠,中艙里還有一位友人坐著,鄭歸音看了這人一眼,轉身上了岸,帶著侯女吏去大行春里拜見甘老檔。
傅九知道,這娘子還是害怕得罪了甘德性。得去拍拍馬屁,解釋一下。
然而侯女吏的事兒,甘老檔已經向他傅九打聽過了。他便悠閑地回身,一揭帘子進艙,中艙里沒露面的友人,便是謝平生。傅九坐下笑道:「有鄭娘子出面,謝兄你也不用得罪這老內官。他在太上皇面前得臉還不是最要緊,他是宮中御葯院出身。」
謝平生也苦笑,他本來不知道,事情發了才和儂秋聲商量。儂秋聲就知道不好了。和夫君解釋了宮裡的太監不一樣的。有些是萬萬不能得罪。
傅九當然也清楚,倚窗嘆著,也笑道:「你知道這御葯院,名義上是內侍省,也屬殿中省,但內官和宮妃們都不敬而遠之的。全因他們只聽陛下的,御葯院里有八位小閣長,就外面傳說的巡海八廂了。」
他們八人,就是京城裡各路兵馬的監軍。這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不論什麼人來彈劾。這八個人除非是謀反大罪,是不能動的。
甘老檔,曾經是太上皇跟前的御葯院大閣長,就是八位小閣長之首。傅九輕聲道:「三十年前,他監過禁軍步軍,而且,我這天武軍是他出使到地方上,親眼選將調兵,辛苦組成的。陛下繼位后,雖然暫時不肯再讓太監插手天武軍,但他的功勞,陛下是不能忘記的。」
而他的另一個乾兒子,就是全太監。如今也是小閣長之一。
謝平生從未聽聞此事,吃驚不小,下意識道:「秋生昨天也沒有提起。」
「儂夫人恐怕不知道。」
傅九無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