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人群中頓時響起了一陣竊竊私語聲,有些幫派本是善於律己,但聽周圍旁人都在爭論不休,聲音越來越響,倒似自己沉默便吃了虧一般。
李亦傑急道:「大家別聽這魔頭挑撥!咱們與少林同氣連枝,同道有難,怎能不出手相助?此人罪惡滔天,不過是想亂了我們心神,趁亂逃走。那寶物再如何稀奇,還能重過了千百年來的交情?」他還不知眾人願大批前來,皆是受喪心魄之誘。心裡都想:「既說是千百年來的交情,那也是老祖宗間的情分,跟我們這一輩又有什麼關係?」
江冽塵察言觀色,環視全場,道:「李亦傑自然是篤定,他不用急於奪寶,也有一群忠心耿耿的下屬給他代勞。身為武林盟主就是這一點好,等各位得到了七煞至寶,揣在懷裡還沒捂熱,就須得為著些不值一文的忠心,樂呵呵的捧去獻給他。你們有興趣考慮怎麼對付我,不如提早商定,殺了本座之後寶物如何歸屬。就這麼偏宜那個只會嘴上說道的小子,也不覺得冤枉?你們要是認了天生受奴役的命,本座也無話可說。」
這番話倒將喧鬧聲停了下來,眾人或正各自苦思。一個高瘦漢子叫道:「江冽塵,我跟你祭影教素無往來,井水不犯河水,我要你的性命幹什麼?哪有喪心魄管用?做人可不能太貪,你已經有了殘影劍和七煞訣,得到的也夠多啦!還來這邊爭什麼熱鬧?」
江冽塵冷冷的道:「真是什麼樣的蠢貨,說得出什麼樣的蠢話。寶物哪還有嫌多的不成?常言道『七煞齊集,天下歸屬』,若是並未集滿,那還有什麼用?」那漢子一想不錯,道:「好,如果江教主肯破財消災,將七煞至寶交予在下,我們天河幫便立刻退出戰局,再不來與你為難。」
江冽塵淡淡道:「我給你,你守得住么?」走到了場中正央,道:「殘影劍就在這裡,你們也都看到了。不是連碰都不敢碰?那還說什麼廢話?索命斬我已遣人去赫圖阿拉取了。要知本座從不顧此失彼,給你們空忙活一場,最後的勝者,一定還是本座。那七煞訣,我已經毀了。它原就是本武學秘笈,只要將其中所錄心法功夫練得純熟即可,圖譜本身只是廢紙一堆。這也另有些好處,從此本座就是七煞訣,七煞訣就是本座!除我之外,無人再能集齊七煞至寶。且看你們誰再敢動我?至於喪心魄,現在也在我手上,夠本事的就上來取吧!」略微側過手掌,帶了些恩賜之意向外傾出,一枚金光燦然的短鏢果然就躺在掌心。金黃色映襯著他手套的濃黑,更顯得寶物高貴無比。
剛才那天河幫幫主叫道:「是了,是了,就讓我們來給喪心魄喂招,你儘管對著我們擲過來!」他想暗器不會轉彎,只須找個靶子,等他中招倒地,再從他屍身上將喪心魄拔出,這稀世之寶可就落到了自己袋裡,那是誰都別想讓他拿出來了。
他一人有此想法,在場的其餘掌門卻也是聰明人,反正各派都有些武藝低微的小弟子,拉出來做個犧牲,也不足惜,這叫做「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此時卻是「捨不得弟子套不著喪心魄」。
一時人群中連連傳來呼聲,一側的叫道:「往這邊兒投!我們也來領教!」另一側的叫道:「我也是暗器名家,咱兩家切磋切磋。往這邊!嘿,左邊!左邊!」當中的叫道:「剛才可都說好了,往我這頭招呼!」並有大量弟子四肢張開,胸膛空門大開,就等著來接到這喪心魄給師門立功。見著暗器,非但不躲,反而迎上前去,這在武林中或許也是頭一回。
程嘉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旁的事爭先恐後,我見得多啦,可還真沒見過這許多人爭著要吃暗器!」
江冽塵冷冷的道:「既然你們一心求死,本座就成全你們。」抬手在身前一揚,喪心魄如同一支光箭,「嗖」的一聲向人群飛了過去。只見金光團團亂閃,其間也夾雜不少爆撒開的血花。鮮紅中掩映著亂竄的金芒,幾聲慘呼哀哀響起,中招者均是雙目圓睜,呈「大」字形直挺挺的癱倒在地。
那金光又跳動幾下,從旁旋出,江冽塵抬手一招,將激沖而來的金色小球握在掌中,又恢復成了雙向箭頭的短鏢喪心魄。看著眾人一片哀啼,間或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冷笑道:「你們在轉什麼腦筋,難道本座會看不出來?別小瞧了喪心魄,以為它和尋常暗器一樣。這寶物認主,懂得應該跟著本座,才能將其效用發揮到最大限度。若想找個傻子耍,你們看錯了對象。」
少林派僧眾冷眼瞧著那一場混戰,一個十來歲的小弟子冷笑道:「好不要臉,只顧著自己在一邊爭,還不看看你們有無資格!那喪心魄向來由咱們通禪方丈保管,方丈圓寂之後,遺物也該代代相傳,通智大師是他師弟,在江湖中又德高望重,不論是輩分還是名望,都夠格繼承。」
正派隊伍中當即有人回嘴叫道:「小師父有所不知,通禪大師去得倉猝,他生前可立下過遺囑沒有?通智大師有沒有資格繼承是一回事,他自己想不想要又是另一回事。大師身在空門,清心寡欲,淡薄名利,對俗家寶物也不稀罕,眼界就是高人一等!」先前那弟子叫道:「你怎知大師稀不稀罕?」
又一名正派弟子叫道:「稀罕也好,不稀罕也罷,總之少林派不能什麼好處都佔了去!沒有我們趕來增援,喪心魄早給那魔頭搶去了,還有你們什麼份兒?要不是為了喪心魄,誰耐煩管你們這些和尚的閑事?」
正派中另一路弟子叫道:「都說講究雨露均沾,才是至理。那喪心魄就給了我海沙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