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彈琴給你聽啦
案子是審完了,不過就是有些不正式。
倪卿卿懷抱著小郡王,作為原告,出席了整個過程。
衙門仵作當堂驗屍,證實死者為自殺,至於臉上的刀傷,是死後才劃上去的,而且小郡王當堂就得意承認,臉上的傷,是他划的,有什麼事沖他來就是了。
地主家的傻兒子喲!倪卿卿無奈感嘆。
李年琦全程也尷尬得不行,但越是尷尬,審案子時就越是正經,以掩飾心中的尷尬。這囂張而且藐視公堂的小郡王,他倒是很想打幾板子,但卻是沒那膽量和權利。
最後案子判了下來,判醫舍基於道義,賠償死者家屬五十兩白銀。
「賠什麼賠啊!不行,不行,我不同意!死了人就賠錢,我們醫舍還要不要開啦!」小郡王對判案結果不服,「她自己死在我們醫舍,害醫舍沾了晦氣,就不該我們賠!哦,若是他們這群叫花子里,今天有一個撞死在衙門裡,是不是你們衙門也得賠啊!」
眾人想想,也覺得小郡王說得有理。
李年琦一拍驚堂木,目不斜視,宣布此案審結,如有異議,可別處鳴冤。
小郡王不滿,還要躥出去,逼李年琦再審。
「夠了,夠了。「倪卿卿趕緊抱住小郡王起身,道,」基於道義,賠五十兩就五十兩吧。回頭就給在醫舍里立下規矩,若再自尋短見,一律與醫舍無關。「
「她們肯同意?」小郡王拿出尖刀,大有不同意就去幫一把的氣勢。
倪卿卿抱著他,一面往外走,一面道:「不同意也得同意,立下字據讓她們簽下。不簽就走人,反正醫舍人多,多攆走幾個,就當節約了伙食。」
「你這小媳婦兒倒是有些聰明。」小郡王倪卿卿的脖子,倒是很有幾分驕傲的神情。
倪卿卿抱著他,坐上了馬車。死者那一大家子,如喪考妣,被衙差押著,跟在馬車后,去醫舍里畫押,領銀子。
五十兩銀子給了出去,倪卿卿又吩咐人,把死者遺體交給這一家人。
「不要了不要了!」那家老婆子厭惡道,「一個沒得好死的丫頭片子,死了就死了,帶回去,墳頭也沒她的位置。」
「走啦,走啦!」一家子滿肚子的怨氣,沒抓住大富大貴的機會,真是倒霉得很。
最後,那家倒是衝出來一個小男孩兒,鋪在死者白布上,痛哭喚姐姐。
「走了,狗蛋!」莊稼漢一把拎起兒子,老婆子也湊過來,好言好語地哄著孫子,這一家人才罵罵咧咧的離去。
柳悠靜瞧得直嘆息,問遺體該怎麼處置。
「花點銀子,好好安葬了吧。」若是在原來的時代,這種無人認領的遺體,就會為醫舍做貢獻。但這時代,若是她把有主的遺體,拿來做研究,怕是又會被推上風口浪尖。「另外,再去寫下契據,言明以後再有自盡事件,一律與醫舍無關。每個學徒,還有學徒的家屬,必須簽字畫押。若不簽字畫押,就等同於放棄學徒身份,捲鋪蓋回各自的家。」
遺體被抬出了醫舍。
小郡王掛在倪卿卿身上,忽然道:「你眼睛里寫著捨不得,我看見你了。你究竟不舍什麼?」
倪卿卿可不想告訴他真實原因,活動了一隻發酸的手臂,又抱著他上了馬車,連忙鬆開兩隻酸脹的手臂,只故作傷感的道:「花一樣的年華啊,就這麼逝去,不值得啊,當真不值得啊。萬事皆等閑,除開生死。」
小郡王嗤之以鼻:「生死算什麼,銘昭哥哥教導的,這世上許多事都比生死重要,比如說江山社稷,比如說爹娘,比如說兄弟情義,還比如說,自家媳婦兒......「
「自家媳婦兒?「倪卿卿瞬間樂開了花,「你銘昭哥哥,當真是這麼說的?」
「你這小媳婦兒傻樂做什麼?跟個傻瓜一樣!」小郡王嫌棄道,「難道銘昭哥哥,沒這樣教育過你么?」
倪卿卿雙手捧著臉,得意道:「還沒有這機會,等回去了,我主動去接受他的批評教育。」
「花痴樣兒!「小郡王踹了倪卿卿一腳,氣哼哼地跳下馬車,頭也不回的道,「小爺不陪你這傻子玩啦!」
倪卿卿心情實在太好,在馬車裡偷偷做個鬼臉,滿心歡喜的回了世子府。
朱銘昭已經回了府,而且還在地牢里審問囚犯。
倪卿卿就抱了古琴,耐著性子在地牢門口等。
朱銘昭審了許久的犯人,出來時,身上帶了些戾氣。月上中天,寒氣有些重,倪卿卿已經抱著琴,在地牢門口,睡得香甜。
「怎麼讓世子妃睡在此處?」朱銘昭彎腰,一手抱了琴,一手抱起睡熟的倪卿卿,戾氣又重了幾分。
芍藥嚇得不敢出聲,兩個女侍衛趕緊小聲回道:「世子妃說,一定得等到您出來,吩咐我們一定不能趁她打盹,擾了她的好事。「
「什麼好事?」朱銘昭不悅出聲。
兩女侍衛又道:「世子妃想彈琴給世子聽。」
「為何?」朱銘昭知道,她的琴依舊彈得很差,想要彈出一首完整的《鳳求凰》,怕是要等到孩子打醬油。
「因為世子妃......」芍藥終於出了聲,細弱蚊蠅的道,「因為小郡王說,世子您有教導,比起媳婦兒,生死也是小事。「
朱銘昭忽然頓住了腳步,淡淡道了句:「有賞。」然後就懷抱著倪卿卿,飛身進了寢屋。
寢屋的大床上,放著一件大紅的華服,本是倪卿卿為朱銘昭準備的。大紅的華服,倪卿卿打算,只讓朱銘昭在寢屋裡穿,畢竟以朱銘昭的妖冶,穿大紅華服出去,就是勾引,就是十成十的芳心縱火犯。
你看,就李年琦那等貨色,都能讓醫舍女子為他自盡,若是她的夫君穿著大紅華服上街,豈不是要禍亂整個上京閨閣圈。
倪卿卿可不想自家夫君,被更多的女子覬覦,所以這大紅華服,只能穿給她一個人看。
紅色?
朱銘昭沉吟,難道這就是她為他準備的又一個驚喜。也對,新婚之夜留了遺憾,她這是要再穿一次大紅之色,再穿給自家夫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