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 本官想靜靜......(求首訂)

第一二三章 本官想靜靜......(求首訂)

翌日一早,朝陽如常緩緩升起。何瑾屁顛顛兒地跑去衙門,渾然不知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麼。

到了衙門口兒,門禁卒子便告訴他:「司刑大人,大老爺讓你來了,便去籤押房一趟。」

何瑾還是屁顛顛兒的,嘿嘿一笑道:「正好,我也有事兒要找師父。」

人還沒進籤押房,便聽到裡面陳銘老爺子的哭嚎聲:「大老爺,可不能這樣啊。你忘了昨日潤德,赤手空拳便降服了一匹烈馬?」

「倘若那馬昨日驚了,我們恐都束手無策。這潤德要是驚了,那又當如何?......」

何瑾一聽這個就不樂意了:什麼意思嘛,怎麼拿我跟那頭兇猛的畜生比,我有那麼恐怖嗎?

可一推門兒,看到姚璟手持鞭子、滿臉慍怒的神色,他當時就驚了。隨即眼珠一轉,突然捂著腦袋喊道:「啊......頭好疼,好狂躁的感覺!」

說著,對著面前的一張硬木椅子,舉起手來便拍了下去。只聽咔嚓一聲,椅子頓時四分五裂,驚得姚璟眉頭也不由為之一跳。

「孽徒,休要假痴不癲,你這點鬼把戲,還瞞不住為師!」姚璟當然猜出何瑾十有七八是裝的,可問題是,還有一兩分可能是真的啊。

畢竟,昨日那小子對著一匹狂躁烈馬都痴痴傻笑,貼身肉搏,還把人家掄來掄去的舉動,實在太震撼人了。

「不行,師父......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是忍不住想打人、想發泄!」

何瑾卻又一抓頭髮,頓時披頭散髮跟個瘋子一樣。隨即看到博古架上一個插花瓷瓶,拿下來就砸在了地上。

陳銘老爺子也嚇怕了,不知該上前攔何瑾、還是保護姚璟。可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便見何瑾借著頭髮的遮擋,悄悄向他打了一個眼色。

兩人配合已相當默契了,一看到這眼神兒,陳銘當即向姚璟言道:「東翁,快扔了鞭子,潤德就是看了這鞭子才發瘋的......」

姚璟還是心中明知兩人可能在演戲,但問題是,他本來就只想教訓一番何瑾,自然不可能喚人前來把事情鬧大。

偏偏何瑾就是抓住了他這點好面子的心理,使得他一下投鼠忌器。

無奈之下,姚璟只能恨恨地放下了鞭子,對著何瑾氣憤言道:「行了,別裝了,今日為師不揍你了!」

一聽這個,何瑾果然一捋頭髮,麻利地用吏巾紮好,對著姚璟嘿嘿一笑:「師父,你說奇怪不奇怪,一看到你放下鞭子,弟子這頭立時便不疼了......」

姚璟還能說什麼?

只能端起了案桌上的一杯茶,狠狠地灌進了肚子里。

隨後,才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莫要得意,今日不揍你,不代表不會教訓你!說,你昨日下午到底去了哪裡?」

何瑾臉色一變,就知道昨日的事兒露陷兒了。

不過他早有對策,當即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呈給姚璟道:「師父,昨日晚上弟子冥思苦想,才寫出了這篇八股文,懇請師父點評雅正。」

姚璟氣得當即一拍桌子,喝道:「少跟為師插科打諢,問你昨日下午去了哪裡,你拿出一篇八股文算怎麼回事兒?......等等,這篇八股文是你自己寫的?」

嘴上說著,姚璟不由自主地拿起了那篇文章......嗯,真香!

入目一看,果然是何瑾那秀媚天成的字跡,不由感覺煩躁的心情,也被輕拂吹散了幾分。再仔細觀上面的內容,更加確定是何瑾自己寫的了。

因為隨後姚璟便笑了,在何瑾的滿面期待中,開口道:「這文章雖辭藻華麗、考究得當......但除此之外,全文廢話連篇、空洞無物,簡直就是一坨臭狗屎!」

誰知何瑾聽了這話,非但沒氣餒受打擊,反而還笑了起來:「師父,真的是這樣?格式方面什麼的,沒一點錯漏或犯忌諱?」

「嗯?......」被何瑾這樣一問,姚璟也登時反應過來了:是啊,一個昨日連朱子集注都背不全的傢伙,今日怎麼一下便拿出了一篇八股文?

不錯,這文的確不堪入目,但爛梨也是梨,也能解渴啊。

甚至縣試的時候,姚璟都不會輕易將這等文章黜落。畢竟字跡端莊秀麗,格式和內容也四平八穩......

隨後再仔細看文章內容,他當即發現了生搬硬套、移花接木的痕迹,不由拍案大怒道:「逆徒,你果然不肯走堂堂正途,竟不知從哪兒學來了這等旁門歪道!......你,你是想氣死為師不成!」

說著,姚璟就想再去拿鞭子。

可這一次,何瑾卻不裝瘋賣傻了,而是冷冷地來了一句:「師父,難道弟子這樣做,有錯嗎?」

「不知悔改!」

姚璟當即被氣得七竅生煙,吼道:「不潛心攻讀聖賢的微言大義,感悟治國平天下的道理,只想著一門心思走終南捷徑。如此所為,你還敢說你自己沒有錯!」

「那弟子敢問師父,攻讀了聖賢的微言大義,考取了功名走上仕途,最終又是為了什麼?」

「當然是上報君王社稷,下撫黎庶百姓,造福一方......」

這話說著,姚璟剛舉起鞭子的手,不由便停在了半空:不錯,學得文與武,貿與帝王家。為的就是一展抱負,安邦濟世。

可問題是,何瑾對於這些好似生而能之,他那調和鼎鼐、繁榮一方的本事兒,遠在自己之上!

既然如此,自己還有何理由去苛求責備?

可心中固有的觀念,當然不可能就這樣一擊即碎。姚璟糾結沉默了半天,最終才找到了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潤德,為師不教你這等法子,為的就是磨礪你的心志,雕琢你的品性。你若一味這般投機取巧,最終必聰明反被聰明誤,還是需修心固本方為正道!」

可何瑾卻不以為然,道:「師父,弟子昨夜沉思,儒家講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可真的格物致知后,便可無所不能為嗎?」

「師父飽讀詩書,金榜題名,可謂天下讀書人中的佼佼者。然治理一州也有三月有餘,難道還看不出這聖人正道,其實並不適合治世實用?」

「你,數典忘祖!......」姚璟更加勃然大怒,可嘴上明明想說些反駁的話,腦子裡卻找不出任何論證來。

因為,他心底沉痛地明白:何瑾說的,恐怕是對的......

自瓊林宴后,他這位儒家子弟便立志將一腔所學、聖人之道,播撒在磁州城這片土地上。然而到了任上,卻發現書中所學與現實大相徑庭。

剛來的時候,可謂是事事處處都掣肘。衙門裡所有的權力,全被下面那些姦猾的污吏架空,他空有一個朝廷正印官的架子,卻辦不成一件事兒。

幾多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都忍不住抱著冰冷的被子痛思:自己是對的啊,是完全按照書中聖人的教誨行事,為何會毫無效果、一事無成呢?

而就在他彷徨迷茫的時刻,何瑾出現了。

毫無疑問,他這個弟子根本不是那種儒家認可的智囊。貪財好色,行事毫無顧忌,心思也狡獪多變,簡直就是聖人所不齒的權謀之士。

可就是這樣的少年,對內一連掀翻頂頭上司,搞定三班衙役,還越級扳倒了一州吏目;對外更是又拉又打,貪心不足,手段層出不窮,偏偏一人得利之餘,還惠澤了一州,造福萬千。

可以說,如今自己在衙門裡令出必行,在外被百姓恭頌為『青天』,全都是仰仗著何瑾的才能和威名。

想到這些,姚璟一時再沒教訓何瑾的底氣,神態也落寞無比,怏怏揮手道:「你們先出去吧,本官想要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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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大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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