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逍遙論劍
「那柄木劍?」
「十把一樣的。」
「要不,比猜拳吧?」
「還是比誰的劍更快吧!」公孫芷淡淡說道,右手緩緩拔出木劍,漏出鋒利的劍鋒。
「木劍你削得這麼鋒利幹嘛?!」任不在驚訝道。
「照著鋒兒削得,自然不能做成鈍劍。」
「咻!」忽一聲風起,公孫芷竟將木劍直接扔來,來時迅急,任不在自然便要上步去抓木劍,誰知身旁又飛來一物,卻是劍鞘。公孫芷飛身前來,竟與破空而上的劍刃劍鞘同時而至,待任不在手去抓去木劍劍刃之時,木劍卻突然憑空削來,無人使用,竟而如此靈便。
任不在見勢大驚,正想扯身,另一旁劍鞘卻也攻來,加之公孫芷正面以指作劍,劍氣呼號,眾人竟然聽得劍氣揮動的聲音,不由得都專註起來。
站得遠、看不清的,甚至墊著腳、伸著脖子,仔細瞧著台上二人比武,董蓮與趙紅蓮看得興緻勃勃。
董習卻在下邊唉聲嘆氣,卻也不知自己身為首席大弟子,竟然也勸不動二人,如今師傅都不知跑到哪裡鬼混去了...這清風劍派的未來...堪憂啊!
只見公孫芷劍指方到,任不在便已然被逼的節節敗退。交手之間,公孫芷竟還有餘力接住空中飛劍與劍鞘然後再次施為。
數合下來,竟已然將任不在逼到比武台邊緣。腳掌后移頓覺空蕩。便就矮下身子自旁閃過,所謂低頭漢子路更多,任不在多年辛苦,自然懂得能屈能伸方好漢的道理。
只可惜如今卻不適用了,正待任不在低下身子,兩處劍刃與劍鞘竟然同時壓下,加上公孫芷劍指封路,此時任不在低頭卻是自尋死路,將自己本已不大的安全空間再度縮小。
任不在心中微嘆,左手劍柄一搖便將劍刃引開,趁此空隙就要衝出,誰知就在此時,公孫芷劍指堵上,數招比劃,任不在本已破爛的布衣此時更為破爛了,卻是補也無法了。
任不在見公孫芷並不急於擊敗自己,卻是要削壞自己的衣服,泥土還有三分熱氣呢!況乎少年,不由得,低聲喝道:「幹嘛呢?就這一件衣服了!」
話剛出口,卻被公孫芷冷淡的雙眼鎮住,氣勢也頓時全無了。
台下更是一片笑聲,當真是好不歡樂。
公孫芷見任不在已然服軟,不由得輕笑道:「你這破衣服穿了幾年了?自己想想,自己再找件衣服穿吧。不然,見一次,削一次!」
不過,雖然公孫芷把任不在的衣服削得破爛不堪,倒是一點也喂傷及其內襯,不過任不在倒也奇怪,炎熱夏季眾人惟願單衣涉水,哪裡會身著內襯。
公孫芷更是冷笑道:「不錯,倒是穿了件內襯。今兒早上占了卜嗎?」任不在被逼在一角,苦苦支撐,哪裡還有閑心與公孫芷鬧嘴以爭士氣。
二人相交數十合,公孫芷只是將任不在逼在一處,卻也不急於勝之。任不在雖好似苦苦支撐,但也還是遊刃有餘,眾人只見的二人劍來劍往,皆是殺招險招。
任不在本已漏出敗跡,卻仍是和公孫芷斗得難解難分。見公孫芷御二物以二泉映月將自己戲耍,任不在倒也不惱,只是見得公孫芷劍意高超,卻仍舊有所拮据,渾無清風劍派的自由不羈之態。
任不在不由得大聲笑道:「公孫芷啊公孫芷,虧你還是掌門之女,卻連門派秉持宗旨忘於腦後。不丟人嗎?」
台下眾人被任不在言語驚嚇,卻是突然一靜,四下再無人聲。
「什麼意思!」公孫芷被任不在笑聲一嚇,攻勢倒是一緩,這才讓任不在找准空隙翻身而逃。公孫芷見機卻並未追擊,劍鞘劍刃在身旁飛旋,倒真的好似傳說中的御物一般。公孫芷雙手微展,劍刃劍鞘便同時落在公孫芷手中,望著不遠處的任不在,只是淡淡的問道。
「你這二泉映月雖然使得精妙絕倫,卻無清風劍法大開大合,逍遙自在的影子。」說罷任不在此次卻已攻上,劍刃出鞘,便是一朝撥雲見日。公孫芷側身閃過卻要去撩任不在右臂。低聲問道:「我的劍法有所拘束?」
「自然是的!」
「你可知世上沒有誰能做到真正的逍遙自在。清風劍法的順意而為,不過是順勢而為而已。而且你所說的不過是在距離上開合愈大便愈自由。若真是自由,縱使寸地之內,也能逍遙自在;若心有所絆,天地之大,也是無所適從而已。」
「你的內心真的達到了自在逍遙這四字嗎?若是真的自在逍遙,絕不會畫圈自縛,以心說為借口,妄議天地,自縛雙足;如此以己觀世,實為蛤蟆落井,坐井觀天。這不過是妄自尊大而已,哪裡還有半點逍遙劍意?!」眾人聞言更是噤若寒蟬,董習神情專註,到似乎深以為然。任不在越說越厲,竟而劍勢大漲,開合之內,竟然廣覆數丈之台。公孫芷被此劍勢一逼,不由得劍勢大漲將任不在再次壓住,任不在卻似乎在被壓制住的時候漏出一絲微笑。
「你以為你就是對的?人生來就縛有鎖鏈,你不是也有束縛著自己的東西嗎?」
「若不去掙脫,你又怎會知道這鎖鏈是不是束縛著你的?束縛人的,永遠只是人之本身,你不願走出自己的世界,怎會知曉這外界的美好?」
「這裡已經夠好了,外界的我不稀罕。」
「不接受,不探知,不承認。這還能逍遙嗎?心中包有天地,不也包括了自己盤旋的方寸之地?心有天地,不作繭自縛,如此才得逍遙二字!」
二人雖是木劍相接,卻是招招斃命,劍劍奪魂。眾人台下見二人劍氣呼嘯,竟不覺後退了一些。
趙紅蓮躲在董蓮懷裡,望著台上二人,眼中儘是擔心。董蓮卻似並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看著,右手輕撫著趙紅蓮。
「逍遙?哼,清風劍法本是隨風而動。雖受束於風,卻也可以憑風借浪。所謂逍遙,不過也只是受道所縛。與其求得逍遙二字,倒不如求一道,求天人合一!」公孫芷似悟非悟,卻是甜甜一笑,竟使得任不在有些呆愣。
「喂!」公孫芷笑容瞬止,埋怨的看著任不在,二人招式均是一止。台下眾人方自未能反應。都以為似乎已經比試完畢,正鼓起掌聲喝彩,二人卻又開始鬥上。
只是此次公孫芷劍刃劍鞘飛襲任不在風格大異,雖然似乎並不成熟,被任不在左右擋去數招,但是這一劍一劍鞘此時似乎是那活物一般將任不在死死鎖住,公孫芷只是站在一旁,倒似看戲。這劍刃劍鞘此時左右呼應,相互配合,已臻成熟。便已將任不在逼得節節倒退。眾人瞧見,頓時喝彩不斷。
「小師妹也太厲害了,這麼快就把二泉映月掌握完畢!」
「是啊,小師弟可就受苦了!」
「哈哈哈!」
「這就叫家暴?」
「敢問何解?」
「一家之人暴力比武。」
「哈哈哈。」
......
台下眾聲雜亂,公孫芷卻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得臉上掛出紅暈,劍勢卻更加凌厲。只留下任不在一人暗自叫苦,不得已只好將劍鞘橫起,在木劍飛來一瞬將其收住,卻在此時暴露破綻,公孫芷搶身上前,劍指瀟湘,三點寒光,將任不在逼退。
又是一點劍指,便已將鎖喉。任不在仗著高超的輕功,險險避開,正待說話,公孫芷已然接住空中飛旋的劍鞘,作劍刺上,任不在只好格擋。
交手數十合任不在棋差一招,被公孫芷穿掌過肩,將任不在拉倒,右手執著劍鞘,在任不在頭上留下輕輕一擊。任不在吃痛,加上站立不穩,卻就趴倒在公孫芷腳邊。
任不在翻身過來,滿臉灰塵,哇哇大叫道:「我說你能不能留點面子啊!輸就輸了,還讓我輸的這麼難堪,讓我以後在這個山頭還咋個混?」任不在縱使如此難堪,也不忘以戲言博公孫芷一笑。
眾人正待喝彩,聽著任不在這句話,不由得笑出聲來。董習亦是不免莞爾。
「什麼情況!怎麼都沒有練劍啊!你們這群臭小子,午飯就別想了!」羅玉正走進練武場,見眾人聚在一起卻還未練劍,不由得有些生氣。
「師伯,今日就放過我們把?」
「對啊,好不容易多個小師弟。」
「對啊對啊!」
「什麼情況?多了哪個小師弟?」羅玉有些不解,揮手令眾人靜聲。望著台上的公孫芷和任不在,又道:「你們傷都沒好就敢動手動腳了?」說著便走進人群,眾人也識相的讓開一條道。
羅玉輕身躍上,任不在方才站起,看著羅玉,道:「羅前輩好。」羅玉卻似愛答不理一般,自嘴縫蹦出個「好」字,看了看二人道:「你們倆恢復的可以啊,正好最近柴火不夠了,你們倆都給我去打上幾十捆。」
「這點兒?」任不在有點奇怪,卻被公孫芷冷眼掃過,不由得心頭髮寒。
「好啊,還嫌少,每人兩百捆,兩天內交付啊。」羅玉說完正想將眾人遣散。誰知此時董習卻飛身上台,抱拳道:「師伯,就饒了他們吧。」
「誰是你師伯?」羅玉惡狠狠的看著董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自己本來也不過二十餘歲的少女,卻被別人一口一個「師伯」、「前輩」的叫著,心中早已火冒三丈。道:「你也想陪他們一起打柴是吧?」雙眼直直盯著董習,董習哪敢忤逆,眼光未觸便已然低頭,一眾師弟師妹誰人敢出聲?
須臾,羅玉這才問道:「誰說的多了個小師弟?我都沒見過。」眾人此時哪敢答話?
倒是任不在憤憤道:「早前還一口一個任兄呢,現在還沒拜入山門都成了他們師弟了,要是拜了那豈不是要叫他們一聲「師伯了」?」
一眾聞聲卻也只敢憋笑,雙腮鼓動。公孫芷這是卻在任不在耳邊低聲道:「你死定了,別拉上我。」
「你們倆嘀嘀咕咕說什麼?」
「我啥都沒說啊。」任不在喊冤叫憐,羅玉哪裡理會,只是道:「還當是哪兒多的小師弟,原來是你。」也不管眾人,便自躍下,走了,只留下句話:「不餓的,就去砍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