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十年之約

南柯府宴侯廳，南柯家族專門用來接見貴客的地方。

廳內，正坐著三人，沈老太君坐在上首，下方左側是一錦袍老者，右側那位女士，單從外表來看，應該在三十來歲的樣子，氣質冷艷而高貴，一身宮裝打扮，髮髻盤起斜插著一根通體碧綠色的發簪，肌膚勝雪，美不勝收，卻甚是孤傲。

「老嫂子，不知你意下如何？」蘇府老爺子蘇兆庭略顯尷尬的試探的問道。

「退親？」沈老太君面色平靜，不溫不火的看了看蘇兆庭，又瞥了一眼右手邊一直沒有開口的冷艷貴婦。

「老嫂子，小弟也是有苦衷的，小小的體質特殊，晚晴意欲將她帶進羅天聖地修鍊神術，你也知道，修鍊無歲月，若因小小的緣故耽誤了睿兒的大好前程，小弟心裡難安啊。」蘇兆庭不敢正視沈老太君，嘴裡有點發苦。

「小小和睿兒兩情相悅，早就暗許終身，退不退親可不是我這個老太婆說了算，他們若是不同意，我也無法強求。」

沈老太君表情平靜如昔，若是他們早來一日，或許她會為了保護南柯睿，態度也不會如此強硬，不過現在卻不同了，當然她憑藉的並非自身實力，雖然她現在已突破原有的境界，可還沒自大到覺得會是蘇晚晴的對手。

她唯一的賭注就是南柯睿手上的那顆珠子，她有預感，那顆珠子絕非凡物，就算是蘇晚晴都不得不心動的寶貝。

「哼……還有什麼好商量的。」

蘇晚晴終於耐不住，冷哼一聲。「別以為你達到先天二重天，別人就動不了你，我之前確實很好奇，凡俗界竟然也有人能靠自身實力達到這一境界，果真了不起，這份實力足以橫掃整個凡俗界，但這並不代表就可以挑釁聖地的威嚴。」

「蘇小姐此話有點過了。老太婆承認你的實力比我強，可這並不代表你就可以肆意凌辱我。」沈老太君氣勢陡升，直視蘇晚晴，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睿兒和小小有婚約在身，現在是你們要求退婚，理虧的一方是你們才對，現在卻說老太婆我挑釁聖地的威嚴，真是一頂好大的帽子啊，難道聖地出來的人都是黑白不分，肆意顛倒是非的嗎？」

「你找死！」蘇晚晴柳眉大皺，抬手就要教訓沈老太君。

蘇兆庭眼尖，快步上前一把將蘇晚晴攔住，生怕蘇晚晴控制不住將沈老太君擊傷。「晚晴，你來的時候是怎麼答應我的。」

「哼……」蘇晚晴強壓下一口惡氣，朝沈老太君冷哼一聲。「今日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我暫且饒你一命。」

「老嫂子……」蘇兆庭轉向沈老太君面帶苦笑，一臉的尷尬。

「哈哈……」沈老太君不怒發笑，按著龍頭拐杖站起身，緩緩走到蘇晚晴對面，盯著蘇晚晴沒有絲毫懼意，語氣冰冷至極。

「有本事你現在就將我老太婆的命取走，堂堂聖地傳人肆意殺戮，我想你的事迹絕對會在你們羅天聖地的光榮史上塗上厚重的一筆。」

「你……」蘇晚晴俏臉連變，抬手就要取沈老太君的命，而反觀沈老太君卻平靜如水，絲毫沒有避意。「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住手！」

「住手！」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聲是出自蘇兆庭之口，一聲則是剛剛踏進大廳的南柯睿發出的。

南柯睿已將他們剛才的談話都聽在耳中，對蘇晚晴那仗勢欺人的舉動更是惱火，原本心底對羅天聖地的期待，此時已是蕩然無存。

當見蘇晚晴真要對奶奶動手時，南柯睿不容分說趕忙現身，他可不想奶奶因保護他再受到不必要的傷害。

原本鬧做一團的三人都同時轉向南柯睿，蘇晚晴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南柯睿在三人的注視下緩緩走到沈老太君身前。

「奶奶您先坐，孫兒有幾句話要說。」

沈老太君太理解他這孫兒了，微微頷首，任由他扶著回到原位坐下，整個過程南柯睿連看都沒看蘇兆庭和蘇晚晴，彷彿他們不存在一般。

蘇兆庭理虧在先，倒沒什麼感覺，蘇晚晴心底卻生出一股無名火，彷彿被人給無視了，而且還是一個連先天都沒窺知的小屁孩。

「睿兒，你蘇爺爺他們今天來是要打算解除你跟小小的婚約，剛才欲要對奶奶下殺手的就是小小一直以來引以為榮的姑奶奶。」沈老太君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看似漫不經心的給南柯睿介紹道。

「你就是南柯睿？」蘇晚晴冷冰冰的聲音突然響起。

「正是。」南柯睿抬頭挺胸，面帶微笑，面對如此高手卻無絲毫懼意。

「小小年紀就已達到肉身七級境，放眼整個藏龍大陸天賦也算不錯，不過比起聖地那些天才，你還差得遠。」蘇晚晴眼中浮起一絲不屑。

「剛才你也聽到你奶奶的話了，要麼解除婚約，要麼……」

還未等蘇晚晴把話說完，便被南柯睿插嘴打斷。「小小她同意嗎？」

「當然。」蘇晚晴想都沒想，一口咬定。

「那她人呢？」南柯睿繼續追問。

「你不需要知道。」蘇晚晴氣勢陡漲。

「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我不需要知道？在沒解除婚約之前，小小至少還是我的未婚妻，我為何不需要知道。」南柯睿絲毫不懼，根本無視她的氣勢。

「小小要是同意的話她為何不來，解除婚約倒不是不可以，但至少得經過小小的同意，否則請恕小子難以從命。」

「你……」蘇晚晴指著怒火中燒，顯然被南柯睿氣得不輕。「哪有那麼多廢話，婚約今天必須解除。」

「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不會同意的。」南柯睿沒有絲毫退意。

「哈哈……真是笑話，你以為我不敢殺你！」蘇晚晴彷彿見到什麼搞笑的事情，氣勢陡然提升。

「你可以試試。」南柯睿根本無懼，只是迫於蘇晚晴氣勢壓迫，渾身疼痛難耐，不過比這更痛苦的磨難他都經歷過，又豈會在乎這些。

蘇晚晴一愣，沒想到南柯睿竟如此強硬，蘇兆庭見事不好，忙上前攔住快要暴走的蘇晚晴。「晚晴消消火，小睿畢竟還是孩子，別跟他一般見識。」

小小和南柯睿之間的關係，蘇兆庭比誰都清楚，當初他樂在心裡，也曾暗中推波助瀾，畢竟南柯家族可是名副其實的帝國第一家族，地位顯赫，若是兩家能夠聯姻，對他們蘇家來說絕對是大喜事，雖然蘇家在帝國也是數得著的名門貴族，可若跟南柯家比起來還是無法企及。

現在沒想到竟出了這麼一碼子事，在羅天聖地修鍊有成的妹子在府中第一眼看到小小時，就決定要將她帶走。

羅天聖地，那可是藏龍大陸每個人心目中的聖地，若小小能有幸進入其中當然是再好不過，可是卻因此要得罪南柯家族，就有點得不償失，以後蘇家在帝國的日子恐怕不太好過，這不由的讓他難以抉擇，一時無法取捨，最後還是在蘇晚晴答應給他一些好處后，他才應承下來，並瞞著小小來到南柯府。

若是現在蘇晚晴失手將南柯睿擊傷或者殺死，那罪過可就大了，不但徹底跟南柯家翻臉，而且小小絕對會因此跟蘇家鬧翻，甚至不會獨自偷生。

「小睿，我知道你很愛小小，可是有的時候放棄又何嘗不是愛呢。」蘇兆庭擋在南柯睿和蘇晚晴中間，面向南柯睿淡淡道。

「小小能有幸進入羅天聖地，那是她的榮幸，難道你就因為你的私心而使得小小白白浪費掉大好機遇，你覺得你這樣是在愛她嗎？」

「機遇？或許在你們看來是機遇，但是你們又如何知道小小心裡是怎麼想的？」南柯睿不屑的冷哼一聲。「更何況若是羅天聖地裡面的人都是這種樣子，我看不去也罷。」

「小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這是在挑釁整個聖地！」蘇晚晴徹底被南柯睿惹惱了，洶湧的氣勢朝南柯睿瘋狂地涌動，抬手就給南柯睿一掌。

沈老太君見事不妙，剛欲出手卻發現自身已被禁錮，那一掌結結實實的打在南柯睿的胸前，南柯睿反抗的餘地都沒有，直挺挺的甩出數米，張嘴吐出一口鮮血。

「睿兒……」

沈老太君怒髮衝冠，只可惜她現在的境界離蘇晚晴還差一大截，根本無法動彈，凌厲的目光掃向正處在獃滯狀態的蘇兆庭，嘶聲裂肺的吼道。

「蘇兆庭，你還愣在那裡幹什麼，今日若是小睿有個三長兩短，我沈霞君發誓，定滅你蘇家滿門。」沈老太君徹底怒了，拄著龍頭拐杖，煞氣奪人。

現在南柯睿是南柯家族碩果僅存的血脈，若是他再有個三長兩短，南柯家族也就名存實亡，她又有何面目向南柯家族的列祖列宗交代。

蘇兆庭幡然醒悟，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他相信沈老太君絕對說到做到，而且今天是他蘇家理虧在先，陛下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絕不會出面干涉，除非蘇晚晴一手將南柯家族滅門，可若是那樣的話，他們蘇家也無法繼續在帝國待下去了，同時也勢必會引起羅天聖地的震動，就算羅天聖地有意包庇蘇晚晴，那其他聖地也絕不會無動於衷，畢竟南柯家族在藏龍大陸上的地位顯赫，不是尋常的阿貓阿狗，死了就一了百了的角色。

「晚晴快住手！」蘇兆庭趕忙阻攔，可是蘇晚晴卻根本不予理會，而蘇兆庭也只能幹喝，卻無法靠前。

噗……

一次又一次受到凌厲的攻擊，南柯睿此時已是傷痕纍纍，原本一身潔白的長袍，早已浸滿血水。

沈老太君見此差點昏過去。

不過反觀南柯睿卻依舊不妥協，被擊倒了很快又爬起來，只是那雙裸露在外的眼眸，鬥志昂揚。

「睿哥哥……」

就在這時，一襲白影閃了進來，當瞧見正堅挺著欲要從地上爬起來的南柯睿，驚叫出聲，顧不得許多，一把將南柯睿抱在懷裡。

「睿哥哥，你怎麼了，你別嚇我。」蘇小小摟著南柯睿，急的都哭了起來。

南柯睿費力的抬起手，撫摸著蘇小小白凈的臉蛋，欣慰的咧嘴一笑。他從來都知道，小小是不會放棄他的。

「小小你給我閃開，今天我倒要看看他那骨頭到底有多硬。」蘇晚晴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

蘇小小猛的將南柯睿擋在身後，怒瞪著蘇晚晴。「姑奶奶，小小一向敬重你，可你竟然背著我對睿哥哥下如此狠手……」

蘇小小說到這裡，又轉向一旁的蘇兆庭，紅著眼大聲質問。「爺爺，這是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小小，爺爺也是為你好……」蘇兆庭根本不敢正視蘇小小那雙通紅的眼睛。

「小小你不是跟姑奶奶說一直以來都很嚮往羅天聖地嗎？我也可以帶你進去，但進去前必須跟他解除婚約。」蘇晚晴停下手，插嘴說道。

「為什麼？難道這就是你要殺我睿哥哥的理由？」蘇小小緊緊的攬著南柯睿，生怕蘇晚晴再突然對他下殺手。

「他的資質太差，跟你不合適。」蘇晚晴不屑的瞥了一眼蘇小小身後的南柯睿。「聖地裡面有很多優秀的天才，只有他們才配得上你。」

「小小這一輩子只愛睿哥哥一個人，即便睿哥哥連先天都無法達到。」小小看向南柯睿的眼神充滿了無限愛憐。

「小小……」南柯睿感動的無以附加。

「你……」蘇晚晴看著摟在一起的兩人，一時氣的都說不出話來。

南柯睿扶著小小站起身，朝不遠處站著的沈老太君點點頭，沈老太君終於鬆了口氣，並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她現在已經恢復正常，她知道只要小小在，南柯睿應該不會再有危險。

南柯睿目光掃過蘇兆庭，飄向蘇晚晴。「你阻攔我的目的，就是因為我的資質太差，配不上小小對嗎？」

「你知道就好。」蘇晚晴冷哼一聲。

「那如果我有跟小小般配的實力和身份，那你還會阻止我們嗎？」得到蘇晚晴的答案，南柯睿繼續說道。

「你這輩子是別想了。」蘇晚晴眼中充滿了濃濃的不屑。

南柯睿彷彿沒有看見她眼中的不屑，繼續追問。「我是說如果……」

「當然不會。」

蘇晚晴依舊一副冷冰冰的表情。「用嘴說誰都可以，不過我勸你還是別做春秋美夢了，你的資質註定你這輩子只配做個凡人。」

「哈哈……」南柯睿暢快的大笑起來。「不知道我們可否賭一把？」

「嗯？」不知蘇晚晴，就連蘇兆庭和蘇小小都愣住，不過沈老太君卻好像猜到什麼，面帶微笑的坐在太師椅上。

「小小現在可以跟你去羅天聖地，不過我們要以十年為期，若那時我的實力能跟上小小，我希望你不要再阻攔我們。」南柯睿語出驚人。

別提蘇晚晴和蘇兆庭，就連蘇小小都一臉的不解。

南柯睿不想讓蘇小小留下遺憾，既然小小為了愛自己，什麼都可以放棄，為什麼自己還要那麼自私，況且他相信他可以靠著自身的努力取得更加強大的力量，到時候就再也沒人會小看自己，也不會再有人阻攔他們。

「那若是不及呢？」蘇晚晴冷笑一聲。

「我自會解除婚約。」南柯睿自信的道。

「睿哥哥……」蘇小小緊緊攥著南柯睿的手，突然變得冰涼。

「相信我。我有十足的把握，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南柯睿拍拍蘇小小的小手，附在她耳邊悄聲說道。

「真的？」小小雙眼大放異彩。

「嗯。」南柯睿肯定的點點頭。

「好，那就一言為定。」蘇晚晴立即拍板，她也樂得如此，簡直是兩全其美，反正不管如何都是他們賺便宜。

蘇兆庭也眉開眼笑，他現在也終於不用再擔心，因這件事導致南柯家族對他們蘇家的報復，況且就算最後不能成其美事，南柯家族也不會因此牽連到蘇家。

「小小，跟我們回去。」蘇晚晴探手將蘇小小抓過來，拎著她就要往外走。

「姑奶奶，小小想在這裡陪陪睿哥哥。」蘇小小掙扎著欲要下來，哀求的向蘇晚晴道。

「既然定了十年之期，那你們現在還是暫時不要見面的好。」蘇晚晴根本不理會小小的哀求，閃身消失在南柯府。

蘇兆庭朝沈老太君告罪一聲，也施施然離開。

等他們都離開后，南柯睿終於堅持不住，砰然倒地。

「睿兒……」沈老太君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