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拾玖章
四人就座,三人悠然敘舊,剩下寶誥……旁若無人地自顧自瘋狂啃燒雞。
「所以藺空道長,你們這次打算去往哪個方向?」
「繼續北行。」
「可我看你這個身子骨好像不太好,天又越來越冷了,再往北的話吃得消嗎?」
區區數月不見,薛豈似乎成熟不少。
「天意於我直覺便是北行,」藺空緩緩道,「我也無法篡改。」
「那不然我們就過了冬再出發吧?」芷蘭疼惜道,「薛豈說得對,如今凜冬已至,一天比一天更冷了,你身子單薄,再北行的話肯定吃不消的。」
「不可……」藺空一擺手,「我推算出此事宜早不宜遲,不但不可拖延,我們還須儘快到達。」
芷蘭嘆息道,「你總是如此。」
「哎呀,芷蘭你就別想那麼多了,」寶誥抽出張餐巾紙擦了擦嘴巴,「他什麼秉性你還不知道嗎?事業狂一個,永生不死任性哦,凡事何曾先顧自己安危過。」
如果歷經此番,承墨之軀可以因疾自亡,那就再好不過了。
「那什麼,」薛豈先下手為強,「不管怎麼樣這次我都跟定你們了,你們別再想趕我走了,說什麼都沒用!」
……
次日
一行人駛至郊外。
他們按導航所指,卻進入一個樹林,眼看車子愈前進道路便愈發的狹窄,周身氣氛也逐漸詭異了起來。
「你們……有沒有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啊。」
薛豈緩緩地剎住車,降下車窗。
「不怕,」藺空道,「是貓頭鷹的叫聲。」
「似乎更……凄厲一些?」薛豈打了個冷顫,「我從沒聽過這麼陰冷古怪的鳥叫。」
「不要怕,開車!」藺空敕令道,「什麼都別想,直走!」
「啊?」薛豈更加疑惑,「怎麼了道長?」
而副駕駛的寶誥此時竟也活久見地收起了弔兒郎當,與古板的藺空心照不宣:「讓你開你就開,趕緊啟動車子不許多問!」
他好奇心頓時爆棚:「到底怎麼了?!」
「薛豈,」芷蘭也是焦慮非常,「你先不要問了,現在立刻開車,走出樹林后我們再慢慢跟你解釋!」
薛豈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正欲啟動車子,卻被寶誥作止。
「不用了,已經來不及了。」
「嗯?」
他探求地朝自己右側望了過去。
寶誥無奈地揚頭示意道,「你自己看吧。」
薛豈遂朝車前定睛一看——
天哪!原本狹窄的羊腸小道竟憑空不見了!他又立刻地朝車子的後方望去,只見來時的路也同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怎麼回事?」他驚恐地詢問三人,「為什麼路會憑空消失?」
三人相覷一番,皆蹙眉長嘆。
「很顯然啊,我們誤入結界了。」
寶誥無奈地解釋:「我們道行經驗在你之上,都已經感知到了結界的存在,剛才不能明說是因為還有逃離的希望,如今道路完全消失,就說明界門已完全關閉,我們不能再心存僥倖,必須奮力一搏了!」
「啊,那怎麼辦啊?」薛豈嚇得不行,「我們……我們會死嗎?這是結界,是幻境,我們應該不會死對嗎?」
「未必。」
藺空眉心緊蹙。
「心智不堅者誤闖結界,極有可能永遠都無法脫離幻境,如此他現實中的真身,外表看上去就會與植物人無異。」
「啊!那怎麼辦啊!道長,你要救我啊!」
「我也愛莫能助,」藺空嘆了口氣,「身處結界,我們的軀身已非真實的軀身,兩個個體轉瞬間就有可能相隔萬里,要想真正突破結界,只能靠自己了!」
「那我該怎麼做?!」
「相信自己!」芷蘭囑咐道,「記住,永遠都不要相信的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要用自己的心去做判斷!」
「真亦假時假亦真,假亦真時真亦假,我即非本我,本我又即我。」
藺空留下這句話后便消失了。
「道長!」
薛豈來不及反應,發現芷蘭竟也在逐漸消失。
「芷蘭!」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驀然回首,果然,一旁的寶誥早已沒了蹤影。
他雖恐懼萬分,但想起空蘭師徒的教誨,知道逃避不是辦法,還是硬著頭皮走下車來。
他只覺眼前一晃,一個恍惚,清醒後周身居然變幻了場景,他仔細地審視了一下四周,發現此處竟然是顧府。
對,就是顧承墨的家。
此刻,他正委身於顧府的後花園,正迷糊著,突然感到身後被人拍了一下,不禁嚇得一激靈。
他轉身一看……來人竟是顧承青!
「兕哥?!你怎麼在這兒?」
「看不見為凈,薛先生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他卻像聽不見他所言一般,對於他的疑惑絲毫不予理會。
「不是,」他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啊?」
承青無奈一笑,一副「我早就看穿你了,不必再裝了」的神情。
「芷蘭姑娘啊,你難道沒有對人家有意?」
「我……」
他一驚,無言以對。
「薛先生請不要怪我直白,其實芷蘭姑娘與我二弟早已心心相印,聽我一句勸,你就不要再執著了。」
「啊?」
他不明白,怎麼顧承墨又冒出來了?他們兄弟二人不是早就真身相認了嗎?
「你不信?」承青伸出手往遠處某個方向一指,「看,多麼羨煞旁人的一對神仙眷侶。」
他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只見遠處的涼亭內,是卿卿我我的藺空與芷蘭二人。
他終於想到了什麼,幡然大悟。
原來這就是結界給予他的考驗,只是,他究竟應該怎樣做呢?
「你怎麼了?」
承青見他動也不動,憂慮道,「不是傷心過度了吧?哎呀想不到你這麼脆弱,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讓你看到這個了,你也別太傷心了,其實……他們的關係也沒拍板的。」
他一怔,「哦?怎麼說?」
既然還不確定幻境中人物具體設定,那麼順其自然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我二弟呀,」顧承青嘆了口氣,「他對人家芷蘭姑娘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也不知道為什麼,芷蘭姑娘啊就是不喜歡他。」
原來此時這裡的顧承墨還不是藺空道長……他抿唇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