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血月教
「第一腳，氣沉於足。」
葉塵左臂懸空，右肘彎曲，五指散開，關節微攏，將丹田之氣運至全身各處經脈。
緊接著，葉塵順著力道輕快地踏出下一步。
「第二腳，氣閃於臂。」
此時，葉塵的雙手也隨之切換著手形，右肘迅速往後推動，左手隨軀體扭轉，手心上翻，向前拉進，整個身體彷彿被一根無形的繩索牽引著，不自覺地被推動。
不像是人拉繩索，更像是繩索拉人。
隨著第二腳的輕微著地，身體瞬間被一股平緩的力道引至前方。
「第三腳，氣穩於心。」
葉塵忽然左肩往前一抖，身形一側，右臂張開手臂，在空中向前滑動。平穩地踏出了第三腳。
葉塵上半身隨著腳步的移動，不斷調節流竄在全身各處經脈的真氣，下半身的腳步則是配合著腿中運行的真氣，隨身滑動。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軸卷的腳印方位順序，經過之前幾次的練習，葉塵早已熟記於心，按照上面的圖案，繼續往前迅速滑動著。
卧房四角各點燃著一支深紅色蠟燭，淡黃的燭光將房內各物照亮得清晰可見。葉塵身影拂過，帶動著四周空氣，角落的燭光也隨之跳躍著。
夜深人靜，黑夜早已將長風山籠罩在其中。尚未立春，只聞得屋檐上的積雪融化的水滴聲。
滴答，滴答...
放眼整個長風劍派，一片黑幕。除了葉塵的房中燈火通明，其他人早已熄燈漸漸入睡。
一名習武之人，對任何一部武功秘籍都是不可抗拒的，更何況葉塵正在修習的是一本蓋世神功。面對這樣一部秘籍，葉塵自然不願捨棄不練，哪怕整晚不眠，也心甘情願。
卧房之中，燭光之下，一位八歲的少年不斷變換著身形。
由靜到動，由走至飄，身法腳印排列看似雜亂無章，卻微妙無窮，變化萬千。
影子被燭光映射到了紙窗之上，飄忽若神，影子在紙窗上，略帶殘影，模糊不清。時而如蜻蜓點水，身形飄動；時而如鯉魚潛游，迅速平穩。
燭光之中，葉塵獨自一人，牽動著黑影，在青石板上飄動，帶一絲仙人的氣息。
......
半晌之後，葉塵體內真氣已經所剩無幾，便漸漸停了下來。苦笑道：「不愧是上乘武功，確實很精妙，只不過真氣消耗有點快了。」
走至角落，俯身看了看刻漏。
「已經差不多快丑時了。」葉塵無奈道，隨即收起捲軸，將方桌搬回原位。
踏著剛才所練的《穿雲無影訣》，飄至四角吹熄了蠟燭，剛躺床上便呼呼大睡...
......
距長風劍派以南四百里的一片密林，方圓五十里內，陰森至極，常年不見光，即便是樹葉全無，也是如此。
密林中，瀰漫著腐屍的惡臭味，隱約飄散著痛苦的呻吟聲。
白骨般冰涼的枯樹，挺拔直插雲天，泥地上鋪滿枯葉樹枝，時不時會有幾隻老鼠從樹根旁竄出來，爬到枯葉堆旁翻動著，啃食屍體上的血肉。
暗林中每具屍體都已面目全非，被老鼠啃食地所剩無幾，獨獨留下一具被掏空的軀殼，軀殼中爬滿了蠕動的蛆，令人毛骨悚然。
更令人震驚的是，這裡所有的屍體，都是年僅周歲的嬰兒！
這裡正是樾州第一邪教血月教的地盤。
再往南數十公里，便有一山，名曰：黑鋒山。血月教的總壇，就在這黑鋒山主鋒的山頂上。
黑鋒山峰巒起伏，重疊環繞，山路蜿蜒深邃，恍如一座巨大的迷宮，一般人若隨意踏進，就算沒遇到血月教徒，也很難再從中走出。
黑鋒山，顧名思義，悠長的山脈通體呈黑色，瀰漫著陰森的濃霧，就連鋒頂上的雲，也是黑漆漆的。一片死寂，令人滲目。
山鋒雖大，卻無半絲生機。山林里的各種鳥獸，幾乎都被血月教徒殺害，抽取其體內的血液帶回總壇煉製各種奇毒。
主鋒頂上，一座幽暗偌大的古殿中，傳來出一陣陣唾罵聲...
「簡直是找死！」
「一幫沒用的蠢貨！」
...
一位滿臉橫肉，面目猙獰的白髮老人倚坐在古殿正北端的虎皮座椅上，訓斥著台階下的血月教徒，身旁無一人敢弄出動靜。
老人白髮松亂披散，嘴唇紫黑，雙眼血紅，兩束髮白的長眉垂至眼邊。
此人正是血月教教主洛九。
這時，從古殿的側門外，走進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中年男子，眾教徒紛紛單膝跪地行禮。
「何事讓洛教主大發雷霆？」
男子走上台階，坐在洛九旁邊的副座上，輕輕咳嗽了兩聲，掀開斗篷。
正是那日在長風山下與林雲鴻一戰的鬼面人！
「你來啦。」洛九直視前方，淡然地說道。
鬼面人臉戴面具，扭頭向洛九輕輕點了點頭，說道：「來了。」
「前幾日，我派兩名弟子去長風山暗中窺察他，剛才據探子來報，在長風山腳發現了那兩個蠢貨的屍首。」
「被誰所殺？！」鬼面人震驚地疑惑道。
洛九頓時瞪大雙眼，右手猛地拍擊了一下扶手，怒吼道：
「那兩個蠢貨竟然在白天就貿然出手！現在長風劍派必定會加強戒備，以後想殺他恐怕更難了！」
「二人的屍首我已經看過了，心臟震碎，經脈寸斷，死於紫雲谷的獨門絕學——《斷金掌》之下。」
鬼面人瞬間瞳孔猛縮，起身而立驚訝道：「什麼！斷金掌！咳咳，莫非是她？她怎麼會出現在長風劍派！」
洛九擺了擺手，示意鬼面人坐下，說道：「那日一戰，你至今傷勢未愈，切莫激動，以防露出馬腳。」
鬼面人捂著胸口緩緩坐下，顯然那日與林雲鴻一戰，元氣大傷。若不是僥倖逃脫，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洛九瞪眼咬牙說道：「從那二人屍首中，我翻出一張紙條。」
說完，從袖中取出遞給鬼面人，鬼面人伸手接過紙條，只見上面顯現著用鮮血寫成的四個大字：
血債血償！
鬼面人顫抖地收回紙條，不安地說道：「看來八年前那樁慘事，她一直懷恨在心。」
「此子資質俱佳，倘若讓他長大，查明真相之後，必然會掀起一場江湖暴亂！」洛九眼中閃過一抹毒辣的神色，說道：「切不可讓此子活下來！必須斬草除根！」
「聽說白蛇幫的兩大長老，前幾日皆死於斷金掌之下。」鬼面人沉重地說道。
「沒錯，她查了八年，也該查出點真相了，不過她頂多也只能查到冰山一角。」洛九狠笑道：「以她一個人的力量是掀不起風波的，這一點大可放心。」
「待你傷勢痊癒了，找個機會把那孩子給殺了。」
鬼面人點了點頭，說道：「明白，只是那日林雲鴻出手太狠，殘餘劍氣在我體內久久不消，恐怕需要些時日來恢復了。」
「哈哈，無妨無妨，那孩子就算資質再好，讓他修鍊個兩三年，僅憑一套長風劍法，也絕對不是你的對手。他現在在宗門內，不便動手，待他下山之時再結果了他。」洛九得意道。
「另外，本教主的《血毒經》達到第三層已經八年之久了，至今未突破最後一層。從明日起，本教主需要閉關五年，五年之後，你我聯手滅了那長風劍派！」
鬼面人起身拱手狂笑道：「哈哈哈，祝教主早日突破瓶頸。」
「哈哈哈...」
洛九起身仰天長笑，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