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暗藏玄機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這個道理……我當然明白。」她悶悶地說。

「既然明白，那你為什麼還要抱著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

這句話問得太尖銳、太一針見血。

亞夢再次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她能說什麼？說她沒有？

可事實就是，她確實抱著這種「二者兼得」的想法啊！她……

池田淡淡瞥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容略帶嘲諷。

「回答不上來了是吧？那行，讓我來告訴你——」

她微微俯下身子，雙目緊緊鎖著亞夢的眼睛。

「你之所以還抱著這種幻想，那是因為，你到現在還認為，你是最特別的那一個，我們其他所有人都應該滿足你的要求！」

「不！不是！」她下意識就想大聲反駁。

結果沒想到池田的聲音卻比她的還要大：

「——不是？那你說為什麼啊？！」

「我！」亞夢河東獅吼一般地吼出了一個字！

結果，後勁不足，氣勢就那樣莫名地…慢慢弱了下去。

「我……我……」

她又無話可說了。

池田看著她那飄忽不定到處亂飛的眼神，冷冷地「呵」了一聲，臉又逼近了幾分：

「日奈森亞夢，你知道你最可悲的是什麼嗎？不是錯信他人、最後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而是，死、不、悔、改！」

亞夢一驚，可面前那張離得極近的臉孔卻在轉瞬間就遠去了。

池田重新直起了腰，看著亞夢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可憐蟲。

——冷漠、不屑、嘲諷、憐憫。

亞夢被這眼神激得血氣翻湧，忍不住吼道：「你又不是我！你沒有經歷過這些，憑什麼來評判我？！」

「呵呵。」池田極為冷漠地笑了兩聲，「是，我是沒有經歷過這些，但是你敢說我說的話不對嗎？」

「不——」

「摸著你的良心說話！」

「我——」

「砰砰砰！」池田直接搶過渡邊的槍，朝著枕頭開了三槍。

真正躺著也中槍的枕頭：「……」

第二次了。

第二次了！

而且又是連續的三槍！

各位大佬啊！你們有火別沖我發好嗎？我只是一個枕頭啊！我很無辜啊！

想說的話又被打斷，還被近在咫尺的槍聲給嚇了一大跳，反應過來后的亞夢只覺得有一股氣梗在胸口，上不去也下去。

低頭看了眼子彈留在枕頭上的痕迹，她氣極反笑。

呵呵呵，我不生氣，要優雅，要淡定，沒有什麼是我忍不了的……忍……忍……忍你個毛線啊！

你有槍了不起啊！我也有啊！不過就是不會用啊！我＆＃￥＄＠￡￠Ψ！

池田像是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乾了什麼，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兩聲，說：「咳，那個……你繼續，嗯。」

亞夢：「……」

渡邊：「……」

枕頭：「……」

來人，把這貨拖出去，糟蹋了。

…

經歷了這個小插曲，亞夢倒是冷靜了許多，但心裡還是有些怨氣，對池田也沒了什麼好臉色。

而「罪魁禍首」池田倒像個沒事人一樣，依舊該說什麼就說什麼，該數落的一句話也少不了。

「……我知道我這些話比較難聽，但是，我還是要說，明明你已經經歷了這麼多不愉快的事，為什麼還要期待著其他人不遺餘力地幫你？難道不覺得這樣很可笑嗎？

「……」

「可能你在過去的確是很特殊，好像身邊的所有人都在圍著你轉、都以你為中心，但是我，我和渡邊，你對我們來說，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陌生人，我們甚至可以輕易地奪走你現在僅剩的『生命』。

「你覺得，你有什麼立場、有什麼資格來跟我們談條件？」

「……」

「麻煩你認清楚現狀好不好？現在，是你要想辦法怎麼活下去，而不是我們死乞白賴地要你加入Azrael。說得直白點，你加不加入都無所謂，我們Azrael不缺一個還不知道能不能合格的殺手。」

「……」亞夢徹底無話可說了。

的確，她說的……一點都沒錯，真正沒資格討價還價的，是她。

而且，她們的要求也並不過分，接單……這只是正常任務而已，並不是針對她一個人，人家殺手都是把這個當成回報組織的方式來著。

至於她……也該感謝她們的，因為她們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了結了她，相反，還給了她一個自由選擇的機會。

於情於理，她都不應該要求更多。

她們並不欠她什麼。

見亞夢這樣，池田知道，她就算是心有怨氣，但還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於是語氣也不由得緩和了一些：

「突然經歷了這麼多的變故，會茫然無措也是正常的，而你又想復仇，所以你現在要做的，不是在這裡自欺欺人、和我們討價還價，你必須認清現實，擺正自己的位置，並且……強大起來。

「若有朝一日你成為了強者，無人可以再欺你，到時候……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一個都跑不了。」

池田的眼神，格外的深沉。

這一刻，她再不是之前那個不著調的逗比，而是在當年那場大廝殺中脫穎而出的兩個人之一的——池田咲！

她是Boss的左右手，是Azrael里被無數殺手敬仰的存在！

這，就是真正的她嗎？

亞夢開始有點敬佩面前這個年輕的女子了。

雖然她沒有親眼見識過大廝殺的殘酷，但她知道，要想笑到最後，絕對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池田的今天，都是她自己搏來的，而她……非但沒有去想自己要怎樣才可以變強，反而還一味地寄希望於她們能夠滿足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真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就跟之前一樣。

就跟之前，源千希設計污衊她，她沒有想著要怎樣才可以找到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只知道一味地說「不是我」……虧她剛剛還在自鳴得意，覺得自己多了那麼點警惕心就很了不起了，還想著什麼「經歷了生死之後總得學會成長」——

這就是她所謂的成長嗎？

丟人！

真的丟人！

看著手中那把槍，她只覺得自慚形穢。

可是……明白了這些是一回事，如果讓她去殺素不相識的人……她……還是做不到。

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在加入Azrael之後不用接單嗎？

……

「所以，你選擇哪條路？」

「活路。」

「希望你不會後悔。」

「謝謝。」

-

事後，池田和渡邊去了Boss的辦公室，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地說給他聽了。

Boss坐在他辦公室的真皮沙發上，心無旁騖地泡著茶。

泡茶這件事，急不得，所以Boss整個人都彷彿處於一種特殊的狀態，做什麼都悠哉悠哉的，慢了何止半拍。

相反的，站在他旁邊的池田就顯得火急火燎多了。

「哎呀Boss大人，你聽到我剛剛說的話了沒？給個回復啊！」

Boss一邊擺弄著茶具一邊瞥了她一眼，語氣涼涼地：「你都跟人家說好了，再來徵求我的意見，不覺得有點晚嗎？」

池田打著哈哈；「呀，這個啊……咳，我覺得不晚。

「你……」

「您可以拒絕同意。」

「……呵。」Boss皮笑肉不笑，「你倒是膽肥，都敢擅自招收學員了。」

「這……到底能不能成功還得您點頭不是？」池田討好地看著Boss。

Boss一臉冷漠，指了指對面沙發：「渡邊，你坐下。」

「是。」渡邊便走過去了。

池田下意識想跟著過去，結果就聽到Boss道：「你站著。」

「……不行！這事兒阿微也有參與，您不能只罰我一個！」她指了指渡邊。

渡邊坐在沙發上，一臉冷漠地看了眼想要拉她下水的池田，什麼都沒說，依舊心安理得地坐著，順便接過了Boss遞過來的瓷杯，輕抿了一口，然後道：「還可以泡久一會兒。」

「嗯，這是失誤。」說完，他看向了在那罰站的池田，「打擾我泡茶，罪加一等，去寫檢討吧，一百字。」

「我……」

「五百字。」

「不……」

「一千字。」

「……」

池田一臉悲憤地轉身，氣呼呼地走了。